皓月千里,满地银辉,花园子里的花传来阵阵幽香。
纷乱的思绪终于静下来时,便听到屋脊下传来细微的抽泣声,细细小小的,听得人登时心里一阵抽痛。
繁星闪烁,漂亮的星光银河,倾洒在宋凉夜眸子里,却是一片暗淡荒芜。
接下来几日,宋凉夜都进不去内室,只能一夜又一夜地游荡在窗外,看着星河变幻,日月交替。
——
终于,这一日再一次伸出试探地手去推窗户,‘咔哒’一声响,竟然有所松动。
顿时心跳加速,心脏急剧跳动,伸出去的手像是被烫到的猫爪,畏怯地往回缩了缩。
当他终于进到屋子里面时,四周昏暗,只床头散发出一点橘黄的暖光。
他知道,那是小夜灯。
也不知是夜夜吹了冷风,还是日日与残月银霜作伴。
原本有些冰冷苍凉的心,在看到这盏小小橘灯时,陡然涌入了一大片暖洋,整个漂浮不定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
拔步床上的锦被隆起小小的一团,女人背对着他躺着,墨发铺满了整个枕头,他不敢去碰她,只能探出手去触碰她的发丝。
发丝微凉,像是她对他漠然不理的态度。
“轻轻...”
一室静谧,最终他还是受不住这份被她漠视的压抑,沙哑着嗓音低低地唤她。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却还是没回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对不起。”男人低下了头颅,在光影下看不清表情。
女人终于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又移开目光,追问:“错哪了?”
男人却又不说话了,静默许久都没在开口。
林轻烟快被气死了,这块死倔的木头!
火气蹭地一下冒上来,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想推开他,又下不去手。
生了几天的气,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还自作自受的折磨自己一番。
“一定要去吗?”
“嗯。”
她撇开目光不看他,过了会儿又问:“几时走?”
“尽快。”
林轻烟从来到这里,遇到第一个在意的人就是宋凉夜,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更别说现在在她心里,他有多重要。
如今他要走了,此去还十分艰险,生死未卜。
一想到这,心里难受委屈,眼圈发红,鼻子酸涩,喉头哽咽。转过身去,悄悄拭去眼角湿润,别扭的不想让他看见。
宋凉夜哪会不知她的低落,心中也泛起一丝郁色,缠绕在心里的藤蔓像是爬到了眉间,挥散不去的阴霾。
他可以吃尽天下所有的苦,也不愿轻轻受丁点委屈。
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天下人认可的身份,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一个能见光的身份。
不然他拿什么来娶她?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娶她?一个奴隶的身份吗......不可能,他不可能让轻轻跟着她受世人耻笑,因他而受京城贵女们的轻视。
“宋凉夜,你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声音里还带着泣音。
男人终于敢上前,慢慢揽住她的肩膀,带到了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轻轻,我答应你。”他在她耳边低喃。
感受到他的温度,林轻烟使劲忍着的眼泪憋不住了,伏在他的肩头,哭出了声。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男人的衣衫都打湿了,林轻烟才抽噎着止住了声儿,然后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在现代听过一句话,男人在开车的时候,不要跟他吵架,以免心神不宁发生车祸。
那同理,这句话放在现在也是合适的吧。
男人去打仗,心里装着事的话,也容易分心,万一就慢了一拍没躲过敌人砍来的一剑呢,这可是动辄要命的战场啊。
所以她也不敢再哭唧唧,再这样哭下去,他哪里走的放心?
擦干净眼泪,想到刚才自己嚎啕大哭的模样,有点难为情,也不好意思去看他,推开他就缩进了被窝,把脸埋了进去。
没想到那人还凑过来,想拉她的被子,她死命拽着不放,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恼道:“干嘛呀,还不快上来睡觉。”
紧接着,被子外就传来了他的笑声。
这人,真烦!
外头星光朦胧,风影婆娑,几株新开的芍药上沾了几滴晶莹的露珠。
露珠滚动,滴答一下,滴在了叶子上,瞬间销声匿迹。
——
床帐里。
林轻烟搂住宋凉夜的脖子,吐气如兰,像只精怪一样魅惑山下的书生:“宋凉夜,你想不想要一个送别礼。”
生辰有生辰礼,送别自然有送别礼。
气氛逐渐暧昧旖旎,空气静谧,仿佛能听见男人滚动喉结的细微声音,温度节节升高,两人都觉得绸缎被子里有些热。
女人的手往下滑,滑到了男人的腰侧,若有似无地磨蹭着他腹部结实的肌理,男人顿时感觉到了一股电流漫过全身,又痒又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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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噩梦
宋凉夜走了, 离开了京城。
林轻烟也没想到他说的尽快,竟然时间这么紧迫。
临走之前, 她想把他送到城外的十里亭, 他却坚决拒绝她出府送他。
林轻烟只好在头天晚上,把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取下来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是一条白玉玉佛吊坠,通体莹白, 光滑润泽, 晶莹剔透,小小的弥勒佛憨态可掬,用一根红绳挂了起来。
是她在现代一直带着的,跟了她十几年,她穿来前,取下来洗澡,放在了厕所的洗漱台上。
她穿来后拿出来继续戴在了脖子上。
“宋凉夜,这是我从小戴的, 它可以保佑你。”
林轻烟低头小小声对他说, 开口时竟有些不自觉地哽咽。
宋凉夜不信神佛,却被这小小的玉佛塞满了心脏,仿佛这东西真能保佑他似的,抬手摸了摸脖颈间的玉白, 触手温润:“嗯,它会保我平安。”
林轻烟又拿出一个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全是糖果, 五颜六色的糖纸亮闪闪的, 五彩缤纷, 热热闹闹。
“这个你贴身放着, 甜的,若是疼了,就吃一颗。”说起这个,她更想哭了,红着眼圈不肯看他。
战场上危机四伏,刀剑不长眼,她当然是祈祷他不要受伤,可又怎么可能那么好运的一点不受伤?
各色药丸药膏???*的,她准备了一大包,都放在了他的包袱里,还有许多可以长期保存的肉干面包,恨不得把包袱都撑破。
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爬起来,下床拿出了一个小荷包,放了些重要的止血消炎的药,嘱咐他贴身带着。
又拿出了所有的大面额银票,折叠好想放进去。
宋凉夜阻止她,只抽了薄薄的一张塞进怀里,其余的全部放在了枕头下,拉着她躺下,揽在怀里安抚道:“好了,轻轻,别担心。”
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明明没有温度,却烫得他指腹发疼。
这一夜,他明明想说很多话,想让她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却胸口发闷,喉咙发堵,说不出一句关于离别的话。
宋凉夜是习惯别离的人,或者说,他本身就不惧别离。
幼时,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鲜活生命离去,那些弟妹还不会说话就已经断气,他是麻木的,根本来不及悲伤。
他还需要裹腹,还需要给躺在木板上流血不止的母亲求来一点药渣。
后来,母亲也离开了他,他彻底与这种无关紧要的情绪没了关系。
如今,他真切体会到了这种在他看来是世人无病呻吟的东西。
钝痛难忍,万蚁噬心。
一夜难眠,睁眼到天明。
——
宋凉夜走后没几日,林轻烟的二哥林城也出发了,听说也是去边关,这次是因为休战了几十年的燕赤国又卷土重来。
边关战事起,派去了许多将士和武官,领头的是镇国大将军,带领着二十万兵马前往讨伐燕赤。
外边不安宁,京城似乎也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除了安稳过日子的百姓,这些权贵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连后宅里的林轻烟都能感受到一二。
因为,她的大哥和爹两个人,回来的越发晚了,基本月亮不上树梢,他俩不会回府。
这种焦灼,不仅她,就连丫鬟们都有所感受,然而薛氏下了死命令,不许府里的所有人嚼舌根,否者拖出去杖毙,连发卖的机会都没有。
薛氏也禁止了她出府,除了她,主子们都是无非必要不能出府。
林轻烟现在也不用出府了,整日闷在烟柳院哪也不去,画画,写字,看书,赏花,吃美食。
六月的花,品种繁多,开得旺盛,迎来许多蝴蝶在花园里飞转,她时不时会去摘点新鲜的花来插瓶,放在卧房,鲜亮又好闻。
除了担心宋凉夜,她的生活过的很平静。
原本以为这种日子要持续很久,没想到在六月下旬,林府接到了帖子。
此时距离宋凉夜离开已经近一个月了,她经常会去世安苑问询边关战事的情况,薛氏见她如此关心,还以为她是关心二哥林城。
见此情景,林轻烟猜测,爹并没有把宋凉夜去战场的事告诉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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