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馥雅冷然看着她,反问:“他也恨你啊,怎么没把你给杀了呢?”
“……”
徐芳英无言以对。
眼见女儿落于下风,徐立言不悦地吼道:“好了,你这女人休要胡言乱语,你带大家来本官的私宅究竟要做什么?”
荀馥雅冷笑:“徐大人别急,臣妇现在就给你变个戏法。”
她转过身来面向湖面,在空中拍了拍手,岑三立马命人带着工具下水,不到半刻,从湖底捞出一箱又一箱的官银。
徐立言一时之间慌得面无血色。
荀馥雅领着众人去看,大声说道:“各位大人,这些,就是克扣的军饷,也就是害你们受罪的罪魁祸首。”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徐立言又怎会轻易就范?只听得他气势十足地向众人狡辩道:“栽赃!这一定是谢昀命人偷偷放在这里,让她的夫人出来栽赃本官的,大家不要相信,这是阴谋。”
荀凌洲听到是斥责谢昀罪行的,想都不想就附和:“徐尚书说得对,徐尚书的为人我们很清楚,他怎么可能干克扣军饷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这一定是谢昀那厮干的。”
徐立言听到他这番言辞,却脸色不太好。
众人议论纷纷,对荀馥雅的所谓证据提出了质疑。
荀馥雅并不惊慌,也不急着反驳,领着众人来到了后院的枯井里。
岑三派来的人已经从枯井里挖出了一具又一具的骸骨,盛景南正在检验骸骨,寻找破案的细节,瞧见荀馥雅,便走过来向她行礼,以及向诸位大人行礼:“各位大人,经草民初步查验,这些骸骨大部分都是女子,有些是女童,死亡的时间各有不同,有些死亡的时间长达十年之久。”
众人议论纷纷,对徐立言的人品有了深度的怀疑。
徐立言面如死灰,搞不懂是怎么被发现的。
接着,荀馥雅走到假山后面,看着徐立言的惊恐脸色,一把打开机关,让藏于假山密室里的金银珠宝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岑三等人将里面的黄金一箱又一箱地搬出来,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
荀馥雅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这些官银也是克扣的军饷,不过是时宋将军需要的军饷。”
听到这话,被谢昀带回来的方言走出来,向众人行礼后,指着徐立言,怒然控诉:“各位大人,下官是时宋将军的部下方言。李尚书克扣军饷,导致前方战士吃不饱穿不暖,时宋将军就是吃了这个亏,才败了战,惨死在沙场的。”
证据如山,徐立言一言不发,徐芳英见势不妙,赶紧溜走。
宋家老小也被荀馥雅带过来了,他们藏于人群里,听到这骇人的真相,纷纷跑出来,揪着徐立言的衣领,激动地哭诉。
“徐立言你这个畜生,还我儿子命来!”
“还我丈夫命来!”
“还我爹爹命来!”J??
“还我兄长命来!”
……
群情汹涌,徐立言被宋家老小摁在地上捶打,却无人上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议论纷纷。
荀馥雅向众人拱手请求道:“各位大人,徐尚书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诸位大人为死去的宋将军讨回公道!”
她知晓这群人的德行,适时补充了一句:“也为自己连日来受的苦讨回公道!”
第71章
本来坚定不移地站在徐立言那边的朝臣们意识到徐家是要倒了,纷纷站在他的对立面,义愤填膺地斥责。
走出户部的那一刻,徐立言心里盘算着如何带着朝臣们将谢昀往死里弄,却万万没想到,连饭都没吃上,就被荀馥雅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事到如今也只能沉默以对,祈求永乐侯李琦捞他出来。
而徐立言心中所念的永乐侯李琦,此刻正站在摘星楼上。他手持目镜看过来,只是目光只停留在荀馥雅身上。
依靠在李琦身上伺候的辛月察觉到异样,抬眸瞧见了他嘴角那一抹诡秘的笑容,顿时醋意横生。
她深知李琦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拈酸吃醋,遂攀附在他身上,吐气如兰:“主人,辛月的伺候,您舒服吗?”
李琦伸手掐着她的发,暧昧地摸索,却没移开视线来看她:“嗯,不错,继续。”
辛月伸手描绘着李琦的下巴,心里极不情愿李琦出手救徐立言。只有徐家倒了,徐家那个狐狸精才不能勾引李琦。
她贴近道:“徐尚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留在主人身边办事,奴婢好担心他会坏了主人的大事呢!”
李琦搂着她的水蛇腰,阴狠一笑:“小妮子,放心吧,荀姑娘都出手了,本侯又怎会留他在人间呢?”
辛月眸里闪过一丝嫉恨,又是荀馥雅,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她伸出修长的玉臂勾着李琦的头,媚笑道:“主人,赵怀淑来找奴婢,让奴婢揭穿荀馥雅的身份呢,奴婢要不要配合呢?”
李琦移开目镜,垂眉看到怀里的女子媚眼如丝,身姿妖娆,不禁咽喉一动:“先配合本侯吧!”
说着,他毫不吝惜地一把将辛月推倒,与其共享鱼水之欢。
徐立言私宅那头,容珏命禁卫军副指挥使蒙刚将徐立言押送到大理寺狱,剩余禁卫军将财物全部带走。户部官员带着家眷赶回家吃饭,陆续散开。
时将军的家人上前感激荀馥雅一番,便回去准备为时将军讨回公道的事宜。荀馥雅命岑三带人护送他们回家,转头找容珏商量如何为谢昀脱离牢狱之灾。
容珏看着满地的尸骸,认为这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遂命盛景南带人在这里看好现场等待柳大人的到来,自己与荀馥雅先行离开。
他们走出了徐立言的私宅,容珏瞧见不远处有一处临近醍醐,绿杨阴柳环绕的长亭,遂带荀馥雅前去。他们走进长亭,玄素跟随从们识趣地守在长亭门口。
容珏掏出手帕,细心地擦拭长亭的石凳,谦谦有礼地向她做了个请座的手势:“师妹,坐下来详谈吧。”
看着荀馥雅坐下来,他才撩起衣摆,四平八稳地坐在她跟前。
荀馥雅偷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容珏,心仍然止不住的紧张。容珏这人总带有一种不自知的魅力,叫靠近他的女子都为之心动。
她知晓容珏一贯不爱管闲事,也不喜欢以权谋私,便垂眉向他提出自己的担忧:“大师兄,杨大人的死颇为蹊跷,此事若是交给柳大人去调查,我有些不放心啊?”
容珏见她面色忧虑,温柔地安慰她:“师妹不必太忧心的,盛景南已经考上了大理寺司直,查案之事他也有份参与。况且,大理寺卿掌平决狱讼,事儿多的很,若是查案这事柳大人也要来管,岂不是忙死?”
“大师兄说的有道理。”
柳宗言是担心杨岁序指证他收受贿赂,如今人死了,他也就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容珏察觉荀馥雅依旧蹙着眉头,继续安慰道:“师妹不必担心谢将军,他对天启很重要,皇上是不会轻易杀他的,最多,也就小惩大诫。”
荀馥雅感觉有些犯愁,虽然容珏说的有道理,但是那个噩梦,还有可能重生归来的李琦,让她的心里头很不安。
为了防止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她还是未雨绸缪,做好两手准备吧。
她垂眉轻叹道:“师兄,圣心难测啊。”
容珏神色一顿,觉得眼前的荀馥雅真的不像个及笄的少女,总是忧思难忘,仿佛历经了沧海桑田似的。
这样的她让他心生怜悯,忍不住想要帮一帮她。
他柔声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荀馥雅愕然一怔,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大师兄不是向来不管闲事吗?”
容珏觉得她吃惊的模样挺可爱的,淡漠的面容上隐隐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你的事,怎么能算闲事?”
荀馥雅心头一震,抬眸凝望容珏那双淡漠又迷人的眼,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两人之间的过往。
上一世,容珏也跟她说过这句话,那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吃的东西是咸的,她都觉得很甜,连续三晚都睡不着觉。如今听到这句话,恍如隔世,心境却大不相同,怦然心动的感觉全然被感动代替了。
那一刻,她仿佛找回了上一世彼此的深厚情分,不禁放肆起来:“师兄,我想私下见一见孝贤皇后。”
她必须让孝贤皇后注意到谢昀的存在!谢昀的身世早日被挖出来,说不定上一世皇家的骨肉相残、兄弟相争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
容珏怔然审视着她,并不回应。
容珏最讨厌别人算计他,尤其是算计到他家人的头上,这算是他的忌讳。孝贤皇后跟容珏阿娘是同胞姐妹,经常往来,有容珏的安排,私底下见孝贤皇后,可谓轻而易举。
见容珏淡漠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情绪,荀馥雅担心惹他不高兴,又担心被冷然拒绝: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大师兄,你能帮帮我吗?”
面对祈求的目光,我见犹怜的小师妹,容珏心软了:“师妹!”
他深知有些事要适可而止,但还是忍不住帮她:“明日,我派人到谢府接你吧。”
言毕,他没再多看荀馥雅一眼,便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