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户部,她想起上一世因为谢昀打仗,户部克扣了军饷,气得谢昀凯旋而归时,连进宫面圣都不去,直接带兵包围户部,将拖欠前方将士军饷的户部尚书吓得一病不起。她好奇这一世是否会这样,就遣了一名小厮前去户部打听。
小厮走后,她命人将那些夸张的早膳扯掉,分给屋子里的小厮丫鬟们享用。随后,她想起来许久没给王氏写家书了,遂执笔写了一封。正要命香儿拿出去寄,玄素兴高采烈地拿着书信走进来。
“小姐,您的书信。”
玄素将书信递给她,手里的另一封书信却摁在胸口,仿佛那是宝物似的,笑不拢嘴。
荀馥雅看了玄素两眼,看到书信是姜贞羽寄来的,便拆开来看。姜贞羽在书信上说道,
她已经抵达南陵了,拿着路子峰给的玉佩去当铺调查,知晓这块玉佩是一名小乞丐拿到当铺当的,目前在寻找小乞丐。
荀馥雅为姜贞羽的事情进展顺利感到高兴,将书信收好后,玄素笑着凑过来,兴奋地催促她:“小姐小姐,你赶紧问奴婢,问奴婢收到了什么呀?”
荀馥雅宠溺地笑了笑,问她:“请问我家玄素,收到谁的书信啊,这么高兴?”
玄素满足地笑道:“是江郎,他给我写信了。”
说到这,她左右张望,凑到荀馥雅的耳侧,害羞地低声说道:“是情书。我让江郎回家后定期给我写情书,如果他不写我就去他家找他。没想到他真的写了,这个死男人还真是可爱,哈哈!”
“……”
荀馥雅陪着她笑,笑意却无法抵达眼底。
江骜对玄素避之不及,怎会给玄素写情书?只不过是怕玄素去找他才不得已写的。玄素不怎么识字,只怕江骜这封书信里头写的也不是什么情书,更有可能是旁人代笔的。
她问玄素:“玄素,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不用不用!”玄素羞红了脸,娇羞地笑道,“我虽然不怎么识字,但我能感受到江郎的那份情意。让小姐念出来的话,我会害羞的,还是不劳烦小姐了,我去忙活了。”
说着,她捂着书信,娇羞地低头迈步走出去,见人就笑说她家江郎给她写情书了,真是个讨厌鬼,逗得众人笑着祝福她。
荀馥雅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玄素被做成人彘的惨烈模样,不禁酸涩得泪眼朦胧。
她真希望玄素这一世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活在自己的天真里。可为何偏偏就痴情上江骜这种风流少爷呢?
她轻叹一声,对于玄素和江骜这一段孽缘,至今她都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玄素不受到一丁点伤害。
此时,香儿叠好了被褥,走过来向她请示,她将家书递给香儿,命她帮忙寄出去。香儿领了命走出去,她又想到谢昀肯定不会让她离开谢府,如今姜贞羽走了加上跟容珏发生了那么不可描述的事,只怕太学书院也住不下,遂,她决定到太学书院跑一趟。
她在太学书院挂职当女夫子,因为赵怀淑等人制造的谣言,导致她遭到弟子们家人的抵制,才休假至今,如今该是给个交代了。
容珏这个时候应该在当值,这时候前往太学书院应该碰不上他,遂,她更换衣物,整理容妆,与玄素前往太学书院辞掉夫子一职。
及至太学书院,正巧弟子们下了课,瞧见她的身影,认识她的几名弟子恭敬地向她行礼,喊她一声“夫子好”。她欣慰地笑了笑,给与回礼,心想着自己还是喜欢呆在书院的感觉。
她与玄素走到姜夫子的静修室,跟守在门前的童子打了声招呼。听到汇报后,她雅步而入,恭顺地向姜夫子与范夫子拜礼,而后看着姜夫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师父,今日弟子前来,是要辞去太学书院夫子一职的。”
两位夫子见她去意已决,并未动怒,也没有挽留,似乎早料到她有此决定。
姜夫子沉吟片刻,语重深长地说道:“卿卿啊,你很适合当一名夫子,当一名养在深闺的妇人,实在太埋没你的才能了。”
面对姜夫子和蔼的眼神,荀馥雅并不想隐瞒,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师父,你说的有道理。一直以来,我都迷茫着我生于世上,究竟能干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呢?在目睹了许多贫民子弟想要求学,却因为贫穷,无法到书院读书,于是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我要开一家不收费的平民书院,给那些渴望读书的平民子弟一个读书的机会。”
姜夫子和范夫子没想到荀馥雅竟然有如此大胆的想法,皆为震惊。他们一方面为她有这种过人的见识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她的前路感到忧心。
姜夫子肃然提醒荀馥雅:“现在的书院都是供给贵族子弟和富家子弟专用,若你这样做,会打破这一局面,但同时狠狠地打他们的脸,损了他们的利益。你这样做不仅会吃力不讨好,还会招来贵族的记恨,可慎重考虑过?”
荀馥雅眼神坚定地回应:“慎重考虑过了。”
范夫子见她毫不犹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欣慰中带着欣赏。
而姜夫子有感而发:“读书应该不分贵贱的,其实为师早年间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被当今的圣上驳回,比起你来,为师还是缺乏了勇气啊。”
他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如同她的家人那般慈爱地看着她,鼓励道:“卿卿,有谢昀帮你,你会成功的,放手去做吧,为师和你的师兄弟们都会帮你的!不要怕!”
听到“不要怕”三个字,荀馥雅跪下来,拱手向他行跪拜大礼。
“谢谢师父!”
在头垂下去的那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另一头,谢昀领着三千禁军将官家子弟都想往里头挤的户部围了个水泄不通。户部里面基本上都是家庭关系过硬的官家子弟,关系户,他们自然是不会惧怕任何人,只是迷茫地看着这突发的情况。
户部尚书一向是姗姗来迟,当值时候在家摸鱼的,如今这么早,他更是不可能在户部当值。户部尚书不在,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只能是刚被荀况塞进来的荀凌洲上前来处理。
荀凌洲如今是户部侍郎,比从前更威风了,可能是户部的油水多,他如今的模样比在逐郡见到的时候更肥腻了。荀凌洲也没想到,当初在逐郡被自己当做阶下囚押送上京的谢昀竟然一飞冲天,成为了当朝辅国大将军,位列三公九卿,他见到谢昀都不得不弯腰行礼。
他不甘不愿地凑上前去,向谢昀拱手行礼:“下官荀凌洲见过谢将军,请问谢将军一大早的驾临户部,不知有何贵干呢?”
谢昀认出荀凌洲,脸色变得阴沉:“来砍人,你是不是想第一个被砍?”
说着,宝剑出鞘,吓得荀凌洲跌倒在地,差点就尿裤子了。
其他官员得知这人是大名鼎鼎的辅国大将军谢昀,顿时感觉不妙了,皆紧张地看着谢昀,不过还有些身份比较高等的官家子弟并不畏惧,认为他们家必定会庇护他们安然无恙,这个谢昀再怎么厉害也不能那他们怎么样。
荀凌洲也是这么认为了,赶紧搬出他爹的名号:“这、这是户部,我是朝廷命官,我爹是当朝首辅,你杀我,是会被诛九族的!”
谢昀手转动中剑,向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荀侍郎是不是忘了,当年本将军杀的就是朝廷命官,还是被你亲自押送到上京城的呢。上次我没死成,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没关系,等我砍了你,说不定皇上这回就会诛我九族了。”
他眸光一闪,握紧手中剑,便凶狠地向荀凌洲刺过去,顿时吓得荀凌洲哇哇大叫。
“谢将军饶命啊,你饶了我吧!当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你磕头谢罪了!你不要杀我啊,我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呜呜呜……”
“咚!”
剑插在他的双腿之间,离他的龟孙子只差一毫,荀凌洲顿时吓得灵魂出窍,晕倒在地。
众人也吓得面如土色,连当朝首辅的面子都不给,这个谢昀将军实在太猖狂了,这回难搞哦!
谢昀不屑地冷笑,拿回自己的剑,属下动作麻利地将荀凌洲这个碍眼的怂货拖走。他拖着剑尖,边缓步走边恶狠狠地说道:“本将军在外辛苦打仗,你们户部居然敢克扣本将军的军饷,是觉得本将军脾气很好吗?”
他一剑将户部尚书的桌子给砍断,转身走到属下搬过来的凳子上,撩起衣摆坐下,冷冷地扫视众人,霸气侧漏。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他威严地说道:“从今日起,不将欠本将军的军饷还回来,户部的人一个都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户部官员里头大多数是大有来头的,有些甚至是皇室宗亲的子弟,又怎会忍受谢昀这般蛮横无理的对待?况且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刚被封的野将军能只手遮天,将他们得罪。
从前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寒门出身的官员,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他们指手画脚,还妄图治他们的罪,绊倒他们,最后还不是跪地求饶,讨好他们?
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子弟,他们又怎会将他的话听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