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昀的强横无礼,荀馥雅反感地回击:“休要骗我,谢夫人说婚书丢了。”
谢昀皮笑道:“那是因为我藏起来了。”
……
荀馥雅闷声不吭,静静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想从他的脸上做出一丝端倪。无奈这人道行太深,她看不透。
她只好跟这人开诚布公地说道:“你藏起来也没用。新娘的名字写的是辛月,而我,并非是真正的辛月。”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谢昀,目光坚定冷清,有着一种让人难以质疑的说服力。
谢昀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震惊,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荀馥雅可疑,会隐藏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如今荀馥雅自爆身份,他只是好奇地询问:“你不是辛月,那你是谁?”
相比震惊,此刻他更想认识真正的荀馥雅。
对于谢昀的平淡反应,荀馥雅的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挺难受的。她曾经想过谢昀知晓了她不是辛月后的反应,想过他会愤怒,会杀人,会怒骂,会震惊等,却没想到当真相暴露在他面前时,他表现得无所谓。
她的心里有了一份冷意,淡淡地说道:“我叫荀馥雅,清河城王氏之女,你可以派人去查证。”
“荀馥雅吗?”谢昀吟着她的名字,品味着,欣赏地笑道,“这名字很适合你。”
……
荀馥雅移开目光,不想理会他。
谢昀的眼神变得幽暗:“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
荀馥雅紧张地攥着手,道:“你之前威胁我,若我不是辛月,不是你的嫂子,就会杀我灭口。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让你杀不了我。”
谢昀眸光一转,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觉得从前的自己对荀馥雅挺混账了,有心与她修好,便解释道:“我从前那些混账话你别信,那都是吓唬你的,我没想过要杀你,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
不,你不是吓唬,你是真的想杀我!
荀馥雅不敢苟同,在心里默默地驳回去。
从前他那些杀意她看得真真切切,他是真的会杀掉她的。她才不相信这个人的瞎话。
谢昀见荀馥雅不信,也是无奈,只好耍赖道:“你的身份,等我查证了,你才能离开谢府。”
反正他打算将人风风光光地迎娶到将军府。???
“……”
荀馥雅不知他心里所想,低头沉默。
谢昀见她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一棵小树,特别地招人怜爱,心里头便动了心思。
他想要喊她到身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荀姑娘,卿卿是你的小名吗?”
荀馥雅犹豫了片刻,大方承认:“是的。”
岂知,谢昀得到了答案,笑不拢嘴:“卿卿啊卿卿,你都愿意让我叫你的小名了,可见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你放心,无论你是谁,都是我的卿卿,我谢昀的正妻。”
荀馥雅咋舌了,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回想上一世她做了谢昀的妾室,饱受欺辱和白眼,谢昀每日折腾她,可从不伤害孙媚儿,对赵怀淑更是痴心绝对,怜香惜玉。
她的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故意酸酸地质问他:“你让我当你的正妻,那你的孙媚儿呢,你的怀淑公主呢?孙媚儿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怀淑公主可是追着你谈婚论嫁,她们的身份地位都比我高,更适合当你的正妻。”
谢昀看到她一副委屈得快要掉泪的样子,心就揪了一下。他从不知道荀馥雅这么在意他,这么介意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他认真地反思一下,觉得是他考虑不周了,回去后有必要清理一下身边的女人。
他不想惹荀馥雅继续伤心难过,故意捂着胸口,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向荀馥雅求助:“卿卿,我口渴得难受,你能不能先给我端杯茶过来?”
“……”
面对谢昀的突然举动,荀馥雅冷眼旁观,觉得他是在演戏。
谢昀也知道自己这一突然举动很突兀,但他拼命催眠自己是很口渴很难受的,可怜兮兮地向荀馥雅求助:“我从早上起床就滴水没沾,路子峰和江骜那两个没人性的一杯水都不给我喝,就逮着我问这问那的,我真的很口渴,拜托你了,给我一杯茶。”
“……”
荀馥雅的眼神游离于他处,明显不想理他。
他把心一横,故意将伤口弄出血来,用力咳嗽了两声引来荀馥雅的注意:“我好难受啊,卿卿,伤口突然好疼!”
荀馥雅将目光移过来,看到谢昀的伤口溢出鲜血来,顿时吓了一跳。想到昨晚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瞧见谢昀挣扎着站起来,她赶紧跑过去阻止:“你别动,我给你倒便是了。”
可当她靠近时,谢昀使尽力气,将她拉入怀中,背对着她抱着,满足地笑道:“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一杯茶,而是你。”
荀馥雅自知上当受骗了,想要挣脱,却被牢牢地禁锢着,只好轻叹道:“谢昀,你别这样好吗?”
谢昀既好笑又觉得心酸,不管伤口是否在疼痛,是否在流血,只是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心里才觉得踏实。
“卿卿,你可知道,当那些刀剑砍到我身上的时候,当我疼痛难忍的时候,我都坚信着自己不会死,因为我有你特意给我做的平安符,因为我还有你在等我回家。”
不,平安符不是特意给你做的,是给玄素做的,只是忘记给她了,才转赠给你。我也没有等你回家,在你走后,我只想从此与你老死不相往来!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这样说!
荀馥雅感觉到谢昀的大手摸上自己的头,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她的心中却生出了几分愧疚。
她心想着,这人上一世不是总不顾她的性命吗?为何这一世变得这么傻,总是拿命来对她。图什么呀?
想起昨晚的惊险,她的心情有些激动:“谢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谢昀将下颚抵在她的香肩上,笑道:“不会的,卿卿,我不会死的。因为我总是告诉自己,你总是这么地善良,这么地软糯可欺,若是我死了,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所以我在战场上,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死,我不能死,卿卿需要我保护,卿卿需要我!所以,我是不会死的!”
不,我不需要你,我一点都不需要你!
荀馥雅在心里头呐喊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察觉眸里已泛着泪光。
她害怕被谢昀察觉,仰着头想让泪水倒回去,脑海里拼命想着谢昀前世对自己的坏,想借此来让泪水风干。而谢昀抱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她的泪水干了,都没有一点动静。
她尝试推他一下,结果他倒了。她吓了一跳,看到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再低头看看他的伤势,已经渗出了一大片血迹出来,显然是痛得晕过去了。
这人怎么这么任性,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荀馥雅蹙着眉,给他拆掉绷带,清洗血迹,而后拿起路子峰留下的药粉撒下去,再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做完一切后,她跪坐在榻旁,抓着谢昀的手,趴在床榻上想着前世的事情,想着这一世该如何处理跟谢昀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处理完事情赶来的岑三和玄素在房门口碰头,他们一同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画面,都惊呆了。只见屋子里的两人在床榻上依偎在一起,宛如一对成亲多年的夫妻那般。荀馥雅嗯了声,抱着谢昀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已经醒过来的谢昀静静地凝视着她,刚毅的俊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与曾经的他已判若两人。
他不愿任何人打扰到荀馥雅的睡眠,向岑三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将荀馥雅抱起来,抱进车厢里。玄素本想跟进去,可是被岑三阻拦,她瞧见车厢里头的温馨画面,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扰,只好跟随岑三一起骑马。
车厢里,荀馥雅蜷在谢昀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双手环着他的腰。谢昀则以有力的手臂搂着她,心情愉悦地向众人下达回上京城的命令。
马车行了一天,终于抵达了上京城,守城的官兵认出谢昀的令牌,不敢阻拦,恭敬地让他们通过。马车抵达谢府时,荀馥雅从谢昀的怀里醒过来,察觉自己留了谢昀一身的口水,羞得立刻转过身去,掏出帕子擦嘴。
谢昀见她羞得脸蛋粉红粉红的,煞是可爱,不由得凑过去调侃:“卿卿这是在我这吃干抹净了,擦擦嘴?”
白日昭昭的,这人居然恬不知耻地说荤话,荀馥雅登时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不要脸!”
“啊!”
被荀馥雅弄疼了伤口,他依旧笑得没个正型。
荀馥雅本来是担心他的,可见他这般,便不理他,径自走出车厢。谢昀不依不饶地追随在后头,嘴里还吟着笑意。
“哎呀,卿卿你不用跟我害羞的,我又不介意。”
荀馥雅正在玄素的搀扶下下马车,听他这么一说,脚不小心拐了一下,气得回头怒瞪他一眼:“你再说胡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谢昀从另一头跳下马车,疾步走过来,在荀馥雅的脚抵达地面时,将玄素拉到一旁去,自己一把将人横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