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双臂环上了她细窄的腰。
两人相互抱着……墙上分开的影, 都融成一个。
段长川脑海里忽得涌进一个记忆的画面……似乎也是在这样昏暗的地方,点着烛火。
年幼的他刚刚睡醒, 迷迷糊糊间听见父皇与母后用气音讲着小话。
循着声音望去,看见的便是父皇抱着母后的样子。
母亲依偎在父皇的怀里, 父皇双臂将她揽着, 抚在她的发。
已经褪色许久的记忆……
再回想时, 竟也记得清晰。
他甚至记起来,那是他们讲的小话似乎是……
父皇浅笑着,说:“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朝朕撒娇。”
母亲说:“做了娘亲,臣妾也才刚过十八岁的生辰。人前端着皇后的架子也便算了,在陛下面前也要如此吗……再说,臣妾也只是想陛下抱一抱,又没失什么体面。”
“好好,你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那时的父皇如是说。
回忆渐渐抽离……
段长川抱着女人的手臂,忍不住又微微地收紧。
【所以,她想要抱抱,其实也在同朕撒娇吗?】
是了……她一个弱女子,而今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没玩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反倒受了许多委屈。
【朕是她的夫君,该更体贴一些,也该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这样想着,段长川微微抬起下颌,朝人缓缓凑近了……
唇瓣落在她的颊边,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今晚沐浴过后,朕会来你的青鹭宫坐坐,你……记得做好准备,接驾。”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说。
两只耳朵在烛光下都泛着充血的红。
听见女人响在耳边一声气音的笑,说:“臣妾恭候陛下。”
似是分外高兴。
段长川声音低低地应了,后将她放开,按开了密道的开关。
门无声地打开……
光自外面投来,吹来一阵浅浅的风。
“回去吧,晚些时候见。”
“嗯,晚些时候见。”
……
-
晚上。
入夜后,明圣殿附近的浴室。
偌大的水池,蒸腾着袅袅的雾气……新鲜的热水顺着管道流入,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段长川独自坐在池水边上,皮肤都蒸出漂亮、通透的红。
“哎……”
少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静静地往下沉了沉,让水没过口鼻。
苦恼。
为什么当时脑袋一热,就说出“去青鹭宫坐坐”这种话来……
现在好了,白素肯定已经开始做接驾的准备了,他过去后,如果真的只是坐一坐……
呃,会被说“不行”的吧。
或许,白素并不知道“过去坐一坐”意思是,想给她一个龙嗣?
可宫里哪个不是人精,单反白素和人叮嘱一句,也能告诉她是何意思。
自打出生以来还没有开过荤的皇帝陛下,比初次历经人事的小姑娘还要紧张。
原本他是想拿教习嬷嬷给的画本好好复习一遍,再过去……谁知那画本子,竟然只画到“脱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都想当场把书给撕了。
教习画本,教习画本,为什么到了脱衣就戛然而止啊?
他是不会给人脱衣服吗!他明明是不会剩下的步骤好吧!
不知道白素会不会……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学堂里被夫子考校时,什么都没有学好、寄希望于邻座同学的差生。
这样想着,少年忍不住又苦着脸叹出一口气。
“陛下,您好了吗?方太医叮嘱过,您泡泉水的时间不宜过长,如今一炷香已经过去了,再泡下去对身体不好了。”
长乐远远地站在门口,提醒他。
段长川无奈起身,说:“朕现在出去。”
【算了,早晚都要来一回的。早一些也好,总比一把年纪了还人事不知的强……】
少年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后披好外衣,径自出了门。
“传朕旨意,摆驾青鹭宫。”他说。
一道道的通报声,便传了下去。
“陛下摆驾青鹭宫!”
“皇上摆驾青鹭宫!”
……
-
不同于先前时候,都是散步时过去,或者是梦游的时候悄悄过去。这一次,段长川是“摆驾”过去的,昭告天下:朕要临幸皇后了。
一身明黄衣衫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步辇上。
随行的宫人多达百人,分列两排,安安静静地走着。
一路到了青鹭宫。
侍从、丫鬟们层层通传进去,步入正殿……看见只穿着洁白亵衣的人,从卧房匆匆地出来。
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花香扑满鼻。
“臣妾恭迎陛下。”
女人膝盖微弯,行了个浅浅的礼。
“免礼。”少年声音沉稳,后挥退了所有人:“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顿时,所有侍奉的仆从都如潮水般退下。
门“吱吖”一声关上。
空荡荡的殿厅里,只剩段长川和白素两个人。
几日未见,青鹭宫有了些许的变化。大大的殿厅里,摆放了一个大大的陈列柜,柜子上摆放的,都是厚薄相间的线装书。
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
而先前用来做装饰的各类瓷器、玉器,则只留下四五个,分放在了桌上、茶几上。
整个房间看起来不似女子的寝殿,倒更像是一位学士的书房。
“你最近读了许多书?”
段长川站在书柜前,一一扫过。
女人就站到他身后,温声回应:“每天闲着没什么事做,就干脆看看书了。看了个四五本,长了不少见识。”
段长川随手拿起一本《论语》。
书有一些使用过的痕迹,白素应该看过。
出乎意料的,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批注,反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看也看不太懂。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有标记。前面的比较多,到后面渐渐稀少,但基本每页还是能看见一两个。
“这是什么?”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指著书上的奇怪字符,问:“是什么特殊的标记吗?朕看你前面标记多一些,后面不太有……是前面的内容更能引发深思吗?”
白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探头看来。
看见那一排排标注的拼音字母之后,她:……
她是看完千字文三字经之后直接看得论语,那段时间识字还不太行,很多字不认识,就往论语上都标了拼音……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努力学识字的“小学鸡”,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这种黑历史,自尊心极强的Alpha怎么可能认真解释?
她干脆直接把书抽走合上,故作深沉:“这个是一种博大精深的符号……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然后把书放回了书架。
摸摸他的脑袋:“好了,白天被那一群人论政论的头疼,晚上还要和我讲论语吗?让脑袋休息休息吧。”
少年轻轻地“哦”了一声,后任由她牵着,回了卧房。
“已经戌时了,是不是到你睡觉的时间了?你想怎么睡?”
女人声音自然地问。
段长川听见问话,原本已经平缓一些的心绪,又猛得紧张起来。
【你想怎么睡……】
这是将问题丢回给他的意思吗?
她想……按他的意思来?
也对……他是皇帝,这种事当然要按他的意思。
想到此处,少年清清喉咙,说:“呃,先侍奉朕脱衣吧……”
出口,声音干巴巴的,就差把局促写到脸上了。
女人发出一声气音地笑,纵容地说了声“好”,后上前一步为他解下衣袍。
绣金的龙袍被挂到一边,段长川坐上床沿,忐忑地等着。
白素给他摘了环佩和项链……
白素给他脱了鞋……
白素给他拆了发簪。
之后,没了动作。
继续坐等的段长川,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
脑袋里缓缓打出几个:???
抬头,女人正对着他上下打量。
心下不由得又是一紧:“你……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还有哪没伺候好,该脱的地方我都脱完了吧。”
段长川看看自己穿的完好的亵衣……
非常的疑惑。
虽然他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他至少知道,两人同房,衣服是不能穿的啊。
这么简单的常识,白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
他现在感觉自己很像……
呃,很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差生,满心寄希望于邻座的同学,结果发现邻座的同学比自己还差。
这感觉……五雷轰顶差不多也就这个程度吧。
“衣……朕的衣服,继续脱。”
他磕磕巴巴地下令,心里更紧张了……
一会要自己来主导吗?
教习嬷嬷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少不更事的少年,心里忐忑着,疯狂过“小黄画本”。
【应该是先用那个这样……再用那什么那样……最后再那样,大概也许可能,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