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伤大雅。
因为他也很幸灾乐祸。
恶人自尝了恶果,实在让人痛快。
他一边听着蔺青的阐述,一边安静观赏摄政王与白相的表情。
等到青年将世子下属自述的证词呈给所有人看,他才在众臣震惊的唏嘘声中缓缓开口:“世子夫妇秘密前往淮南,命下属搜罗染了疫病之人的衣物,四处投毒,叔王对此可有什么话要说?”
对方不语。
少年就兀自说下去:“叔王没有话说,朕这庄子里倒是有一人,有话可说。”说完转头看向身侧:“传吧。”
长乐立刻会意地起身,朝外通传:“传郡主侍女木歌,前来觐见!”
没多时,换了一身衣裳的木歌就匆匆地上了殿。白素勒令尚衣局给她备了身华丽衣服,完全如段长川所说:好吃好喝好穿地伺候。
所以这会儿她一进殿,就先心虚地看了摄政王一眼,之后才看向段长川。
“奴参见陛下。”
“起来吧。如今六部众臣都在,上回同朕说过的话,再从头到尾说一遍。”
木歌就断断续续地把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配合着她偷来的那些书信,把所有人都看到震撼,甚至已经有人的腿都开始发抖。
在座六部重臣,有白相一党也有摄政王一党。如今摆明就是双方犯错,皇帝将他们聚集殿内问审,谁不战战兢兢?
更何况,这可是欺君罔上、满门抄斩的罪啊……
也有胆子大的,暗暗朝这两位大人身上瞄,心里悄悄地盘算:难道……真到了要反的时候?
“从淮南饥荒再到后来的万尸坑,朕拔除了多少官员,叔王可有数过?这些人吐出过什么,叔王可知道?单朕事先已经知晓的,其中就有一般是叔王门下之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一声声数着自己立下的功勋,这便是叔王立下的功勋吗!”
坐在首位的少年,将手上茶盏啪一声摔到摄政王面前。
霎时间,热水与瓷片四散,摄政王的脸上被烫出一道道的红痕。
“朕以为是叔王老眼昏花,识人不清!朕给过你机会了,段靖安!你又是如何待朕?又是如何待这天下万民的!你与先帝同出一父,皇爷爷的教诲,这些年都被你混着权势,全给吃下去了吧!”
少年字字铿锵,说到气急之处,连唇色都开始泛白。
“我大桐的江山,有你执掌这十余载,是万民的不幸!来人!御林军同统领何在?将诚王给朕带下去,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见面!”
顿时,御林军纷纷冲进殿内,将摄政王团团围住。
这一次,他终于说话了。
开口便先是一声讽刺的笑:“仅凭一个侍女所言,陛下便定了本王的罪,陛下此举是否有所不妥?这信函之中即便没有提及白相,陛下难道就不怀疑他?一同去往淮南的,其中可有他的女儿。还是,陛下只是想借此由头将本王铲除,好名正言顺地扫除本王这一障碍,好在皇位上坐的更稳?陛下如此,就不怕堵不住百姓悠悠之口吗?史上最快的瘟疫,若要治理起来也要半年以上,陛下一个月就将瘟疫彻底控制,本王也要思虑一番,这瘟疫究竟是因为万尸坑,还是人为之嫌了。”
头顶一盆的脏水,竟然还能朝着段长川反泼回来。
段长川几乎被气笑:“淮南疫情是真是假,淮南的百姓自会明辨。但有一点朕甚是同意,单凭一个侍女之词、单凭世子夫妇在淮南城内所作所为,单凭世子下属提的供词,确实都不够可信。”
说到最后,满目讽刺。
“那便再请一人出来做个证人吧。”说罢,转头指指站在旁侧的白颜渊:“你来说。”
说话间,又从桌下抽屉里掏出一打书信,全部甩到了摄政王的脸上。
全是当初白颜渊朝他投诚时,呈来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笙笙可以在100章的时候完结吗!我觉得,我可以!(握拳)
第97章 亲亲就不生气了
最后摄政王是在谩骂中被带离的。
“白颜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本王竟以为你足够聪明,没想到也不过是一条笨狗!你以为揭发了本王就能有你好果子吃吗!想想你做过的事,他一个天家帝王, 蒙受了你多少羞辱!能放过你吗?糊涂!”
可是殿里却无一人敢答话。
在朝为官的, 大部分所求, 无非一个审时度势。押对了人、 保得住命,也保的住官位, 如此而已。
如今摄政王败势已成定居, 就连之前栓到同一个利益链上的丞相都临阵倒戈, 他们当然更加不会再听从摄政王号令。
段长川看的有趣, 干脆趁摄政王还没走远,又和各重臣分享一件喜事。
“皇后娘娘怀了龙嗣, 已经半年有余。今年十一月,我大桐将诞生朕继位以来的第一个子嗣。”
群臣连忙高呼:“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喜得皇嗣,我大桐江山必将绵延万年!”
声音高高地传出殿外, 被看押的人, 笔直的肩背有一瞬的倾颓。
……
-
诸位重臣议事结束后,纷纷离席。
唯有钱郑两位大人留了下来,说是还有话说。没想到两位老人家上前一步, 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通透莹亮的平安扣, 一人取了随身带着的玉佩,放到了段长川手里。
钱大人感慨万千:“没想到啊, 咱娘娘竟然这么快就有了龙嗣,这可真是大喜!老臣这身上也没戴什么礼物, 玉佩陛下先收着, 待臣回府再搜罗一番, 为陛下送来!”
郑大人也激动的眼眶通红:“臣只有这枚戴了多年的平安扣,送给陛下的小皇嗣……若是陛下不嫌弃,若臣还能活到为小皇嗣启蒙,臣愿继续做少师侍奉在左右!老臣为官数十载,身无长物……唯有这一腔的墨水,还算有些用处。”
段长川握着沉甸甸的玉佩,眼睛也忍不住的泛酸。
“两位前辈快快请起,能的两位先生启蒙文武,是朕与皇嗣,乃至整个大桐的福气。”
两位老人不知道真实情况,一直拍着胸口感慨:
“娘娘当初明明已是身怀六甲,却只身前往淮南……老臣只要一想到此事就觉得后怕……”
“是啊,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涉险了……吓人的很。”
段长川就耐心地顺着他们点头:“是去到淮南之后才发现的,为避免朕忧心便一直没说。回来以后身子重了,太医院请脉也瞒不住了才和朕说。日后万万不会再让她出去冒险。”
“娘娘是个好的,巾帼不让须眉啊。”
少年弯着唇角点头:“嗯。”
……
-
两位老人家太过热情,一直在殿里留了好久。最后还是段长川借口“皇后还在后殿等朕”,这才把两人请走。
进了垫钱的院落,一身艳红衣袍的女人正半倚在窗边,见他进来,扬着唇同他招手。
少年就顺从地过去,趴到窗外同她讲话。
“陛下今日议事可还顺利?”
女人探了双臂出来,轻轻揽在他的腰。
少年点点脑袋,鼻尖凑到她的颈侧:“很顺利,朕先前常被叔王激怒,如今终于激怒他一回,心里好生畅快。”
“快进来吧,外面热。御膳房做了红糖豆花,现下还冰着,正好吃。”
“嗯,好。”
五个月的身子,每日有衣袍遮着还不太显,但将外袍都脱了坐在白素身旁,肚子就鼓的很明显了。
现在,少年手捧着一小碗豆花小口地吃着,Alpha就自身后将他揽着,掌心轻轻覆在他的小腹。
呼吸间,有豆花的甜香,还有芍药的淡雅。
段长川放下碗,脑袋往旁侧一歪,就整个人窝进了Alpha怀里。
“吃好了,嗯?”
白素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摩挲。
“嗯……宝宝现在好大了。”
“才五个来月,在肚子里应该也就比拳头大一点点。”
她说着,将他的手攥成拳,后裹住:“约莫这么大吧……但是应该已经有心跳了。”
段长川看看自己被握着的拳,又看看自己鼓鼓的肚子,控制不住地撇嘴:“才这么一点大吗?那朕这肚子里剩下的是什么?”
一边说着,还拖着两人交握的手,放到肚子上对比。
“剩下的都是朕长起来的肉吗?”
正说着话,两人放在肚皮的地方,忽然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顿时,初为人母和人父的两人一起:!!!
“姐姐!”少年连忙回头,漂亮的眸子又惊又喜。
白素也不遑多让,将他紧紧拥进了怀里,过了好一会才颤着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我知道……姐姐感觉到了,宝贝。”
宝宝动了。
这还是两人感受到的,宝宝第一次胎动。
先前说是四月中就可以摸到宝宝胎动的,但两人竟然一次都没摸到过。黄老隔三差五就要诊一回脉,次次都说好着呢,小皇嗣健康的很,可能就是害羞,或者喜静。可两人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今日除了开心,还有这块担心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少年垂眸望着自己鼓起的肚皮,掌心轻轻在上面摩挲:“宝宝,我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