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来了吧?
【姐姐……】
云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追着一同往外跑:“哎!陛下,去哪儿?怎么肉都不吃了!”
顺着信息素的味道,一路往山下走。起初云邪还在叫他,后来突然明白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匆匆地跟过去,一直牵着他的手腕,防止他不小心跌倒。
等到走到距离大路还有约莫十来步的距离时,少年这才堪堪停下。
此时月光清朗,段长川就站在一处枝丛掩映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几步之遥的石子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哒哒地过来。
没多久便见着熟悉的艳红身影,在路边徐徐穿过。
女人坐在高头的大马,面上遮着长长的纱巾,将口鼻都遮住,端庄之余又多了几分难以触碰的缥缈。
转瞬便消失在两人所在的岔路口。
少年仍在原地静静地站着,眼睛直直地朝那人消失的方向望着。
睫毛微微一颤,就粘上了亮晶晶的小泪珠。
云邪说,是她嘱咐姑姑为他准备了吃食,怕他和肚子里的宝宝饿着……
【你看,她在悄悄陪着你呢……】
【段长川,不要这么没出息。】
却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竟然在远去之后,又退了回来。
不消片刻,艳红的身影便又回到了两人交叉的路口。
风吹过,女人的面纱飘起,露出无奈的唇角。
问他:“怎么站在这里?”
看见云邪手里的半只兔腿,又是低低地一声笑:“在吃烤肉吗?怎么不好好吃饭就出来了,饿不饿?”
少年双手覆在小腹上,轻轻地说:“有一点饿……”
“饿还不好好吃饭……风榣说你今日又孕吐了?趁着想吃的时候,多吃一点,嗯?”
“嗯……朕知道的。”
“吃前记得好好洗手,在外也要注意卫生。你如今肠胃正若,要避免病从口入。”
“好……朕会注意的。”
“乖……”
Alpha声音温柔地叮嘱着,每句话都又轻又好听。
芍药的信息素,在她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消失的没有了踪影,约莫是察觉到他过来,就将信息素敛了起来。
段长川在空气里轻轻地嗅了嗅,失落地垂了眸子。
Alpha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动作,轻轻地笑了,说:“没有信息素,现在还不能给。”
少年这才红着耳朵尖儿,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等之后会给你的,我可是易感期呢宝贝。”
!!!
她竟然也在易感期?
顿时更不好意思了,小声地说:“朕……朕好像也要那个……了。”
“那可巧了。”
“是……是啊……”
两人打哑谜一样地聊了好久,等到回去的路上,云邪还在一头雾水。
“咱们出来的时候,离大路也不近吧,你怎么知道她来的啊?而且位置还这么准确?你耳朵听见的?总不能是眼睛看见的吧!”
“咱们当时也没发什么声音啊,她过去的时候眼都没往这边斜一下,她怎么发现的咱们啊?”
“难道真有心灵感应?”
段长川被他烦的不行,只能挑着他能听懂的解释:“……是朕闻见了她的信息素。信息素可以飘很远,而且她正在易感期,信息素有一些失控,朕就闻到了。”
“信息素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芍药的味儿是吧?易感期又是什么?你刚才说,你也在易感期?你现在也在放信息素吗?”
“易感期就是……Alpha每隔几个月就会有的情况,需要Omega安抚,已婚的Alpha长时间得不到Omega安抚,会陷入狂躁,还有可能患上配偶缺失症,会死的。”
云邪:???
“那如果你不要她了,她岂不是会很惨?难怪她对你这么好……”
段长川:“她确实离不开朕,但Omega没有Alpha安抚会更严重,Alpha还能撑个三五年,已婚的Omega可能一年就精神失常了。朕这种孕期的Omega,如果Alpha不在身边,可能几个月就会精神有问题,最后一尸两命。”
云邪:!!!
吓得兔腿都啃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别吓我啊……你俩都一个月没见面了!你现在没事吧?”
他连忙揪着段长川的袖子,仔细查看。
少年轻轻叹出一口气:“朕目前没什么事……她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你们两个……这么个情况下,她还要去淮南?你还让她去?这是拿命在赌吧!别说淮南当是有多危险,她随时可能死在那边,就说若果淮南一个月没结束,她回不来怎么办?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吗?她也是的……这些方面,她都不为你考虑一下?”
青年气愤地说着,段长川就默不作声地听着……
直到,云邪说:她都不为你考虑一下。
段长川才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白素为他做了许多的事,但她却似乎从来没有同人说过。
他突然反应过来:无论自己对白素多么依赖,又或者她照顾自己多么细致温柔,在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眼里,她终究是个外人……一个仅仅在大婚之后才认识的,外人。
因为段长川自己又太过内敛羞涩,那些亲密的、甚至是赴汤蹈火的牺牲,他也没有和云邪他们说过。
连忙出声反驳:“不是的,她已经很为朕考虑了。白素对朕一直很好的。”
云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怎么说呢,若说对你好,那确实是很好……姑姑对我都没有这么细致。但你原本就娇气嘛,又是皇帝,当然得细致一些。”
“不是……朕不是说这个……”少年急得眼睛都有些红:“朕的意思是,她当初去淮南,就很为朕考虑……她……她知道朕怀着身子离不开她,临走前偷偷找到黄前辈,取了足足三大碗血,分成一个月放到朕的药里……所以朕这一个月一直都过得很舒服,最近孕吐厉害,也是因为她的血用完了……”
“她真的对朕很好,特别好……”
段长川一句句地说着。
那些在心底压了好些日子的话,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源源不断地往外淌。
“她取完血之后,黄老硬按着她不许她走,她才在宫里又等了几日调养身子……一直到快回淮南时,她身子都不太好。”
“她没有不顾虑朕,她一直对朕很好……是朕,对她不好。她取血那天,朕还在同她吵架,可她一直都在哄朕……”
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好大的一圈。
云邪听的人都傻了。
过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说:“她……那个……也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吧。再说,你同她吵架时,也不知道她当时失了那么多血啊……”
段长川吸吸鼻子:“嗯,朕知道的……朕只是觉得很愧疚……她为朕做了许多事,朕一直在误解她。刚大婚时,还猜忌了她很久,朕觉得……很后悔。”
云邪连忙递给他一方帕子:“哎呀,已经发生的事也没办法……再说,你们刚大婚的时候,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她有个为之割腕的旧情郎,你又是被迫塞进来个皇后……唔,说起来,你们能走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不容易。”
说完,又撕给他一块兔肉:“快点吃饭吧!你家姐姐让你好好吃饭呢,你要是真觉得之前做的不好,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做呗。你才十八岁,你俩才认识四个多月,等到以后你们都活到八十、九十、一百岁了,再回想现在,肯定会觉得,这四个月算什么啊。一眨眼的事儿。”
少年这才释怀地点点头:“嗯,朕要同她一起活到八十岁……一百岁。”
活到一百岁,共度八十载。
山川不变,风月不变……星辰不变。
他们,也不变。
第89章 在即。
五天时间疏忽而过, 帝王的銮驾终于到了京郊以北的山庄。
山庄所在的地势本就很高,楼阁依山而建,水榭环湖而设, 而段长川的居所就坐落在半山腰上。
山路宽阔、车马能够通行, 温度又刚刚好凉爽, 是整个山庄最舒适的位置。
帝王的寝宫,整个大殿都是玉石铺成, 进门之后, 扑面而来一股凉气。
少年享受地坐到榻上, 随手拿了大臣呈上来的折子看起来。
到了夏日, 富庶的鱼米之乡正值丰收之际,大臣们请安的折子都是喜气洋洋。淮南一带瘟疫已经处于尾声, 水患之事有新晋的状元郎主持,也很令人放心,所以他心情也是分外放松。
段长川遇见想回的折子便回几句:朕甚安。
不想回的,便直接放回去。
如今他怀着身孕, 本就易劳累, 在这些琐事上便未再为难自己。
“陛下,御厨呈了消暑的红豆莲子羹过来,加了些冰块, 您尝尝?”
正看着折子, 长乐端着一个青花瓷碗过来。
红豆的香味,在燃着安神香的大殿里, 显得格外的香甜。
段长川立刻坐起身来,接过碗勺吃了一口。
熬得甜糯的红豆, 银耳都熬出胶来, 莲子也甜香软糯, 只吃下一口,便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陛下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