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花便改了名字叫一枝春。
太子殿下手指按在兰时伤口处,他声音沙哑,“执玉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不仅是兰时的伤口,更是他的伤口,他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兰时蜷起脚趾,听得耳热,却又不愿堵他的嘴,更不愿打退堂鼓,恍然记起前世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故作高深装得身经百战却青涩无措的模样。
初一哥哥如父如兄陪伴她长大,最后成了她的夫君,她又何尝不是教会了初一哥哥许多。
帐外士兵走动换防声不息,兰时耳尖方圆数里之声皆能入耳,有一瞬分心,太子殿下不满,咬了兰时一口,太子殿下的情、欲、念卷着兰时,无暇再顾及其他。
天地下,唯她与初一哥哥两人耳。
情到浓时,太子殿下也记得兰时身上的伤,轻缓再轻缓。
有情人总能心通一处,姜兰时是个傻的,两世都将心扑在这一个人身上,萧执玉又何尝不是个笨的,千金之躯扑到北境来与她同生共死。
太子殿下揽着她,如珠如宝,不肯放开片刻,“莫咬手,咬我。”
太子殿下勾着兰时亲吻,以唇舌代纱布,将轻吟淹没在唇齿间。
屋内温度寸寸攀升,床头风铃响个不停,听得兰时一张俏脸,嫣红更甚。
太子殿下也听见那铃声,低笑出声,“想来我夫人以后再不会佩铃了。”
风铃响了一夜,天将明未明时方才歇下,随着行军号角一起寂在风中。
太子殿下餍足,却不敢睡去,借着屋内小炉烧水,仔仔细细替兰时擦拭一遍,确认伤口并未崩裂,兰时也并未发起高热,才重新替兰时裹伤,换过寝衣床褥,这才抱着兰时睡去。
天光大亮时,哪怕军帐密不透风,却仍能感知阳光。
太子殿下半梦半醒之间,将兰时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替她遮住日光。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头一阵喧哗嬉闹声,越来越近。
“可别洒了,这汤我在小炉上煨了一宿,听那突厥王后说,这种珍禽,最是滋补,观南师傅也说很适宜兰时进补。”
谢瑶端着药碗,走在最前头,身上一袭素服,与周遭雪景几乎融为一体。
声音不复先前绝望,语调里添了一丝活力。
十二十三跟在后头,十二端着四碟蜜饯,十三捧着汤碗。
“放心吧六嫂,给阿宛的汤,决计不会出问题。”
如今大事初定,十三万事不愁,昂扬地很,若不是手上端着汤,只怕走路都能蹦跶起来。
念着是兰时的军帐,谢瑶率先掀帘进去。
入目是满地衣物,男女皆有。
再、再朝榻上看去,二人依偎,梦入黑甜,明显是一男一女。
男人面朝榻内,看不清容貌,女子露出半张脸来,可不正是她惦记了一夜的兰时。
谢瑶手里的药碗和托盘,一起落了地。
听得一阵碰撞之声,十二十三忧心兰时,顾不得许多,一齐冲进来。
十三看过许多话本子,香艳话本子亦有所涉猎,但没哪一个有眼前这个冲击大。
脑子瞬间空空如也,他抖着唇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兰时!”
十二想去堵他嘴都来不及。
于睡梦中,骤然闻声,兰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谁在喊我!”
床头风铃似在响应,随着兰时起身,一阵脆响。
虽身着中衣,可遮不住颈间红印,十二十三脸涨了个通红。
太子亦被惊醒,他将兰时重新拥回怀里,柔声哄道:“无人喊你,接着睡吧,初一哥哥陪你。”
太子!竟然是太子!
十三胸中涌出杀意,直腾上脑门,原本她还瞧那太子殿下斯斯文文的,结果却是个趁人之危的货色吗?
太子的圣贤书和治国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方才太子殿下伸出的手臂上道道暧昧的抓痕。
十二十三比太子殿下羞窘,但还是拳头硬了。
这可是他们家兰时!
即便是太子,即便是太子也不能——
率先清醒过来的谢瑶,拖着两块快烧着的巨木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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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 挨打 ◇
◎萧褚胤爱慕姜兰时◎
承许承谚两个, 同手同脚地走出了兰时的军帐。
二人走出十余步,被突厥狂风一吹, 后知后觉地怒火窜心。
承谚自怀中掏出了保命的锁链, 承许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横竖是突厥地界,太子殿下缺条胳膊短个腿也不稀奇,等他身有残疾做不成太子的时候, 咱们再取了这狗贼性命。”
承谚恍然大悟, 这些年看过的话本子全都为了这一刻,他将锁链在手上缠了好几圈, 另一头被他狠狠拽在手里,只等狗贼出来,直接勾脖子。
承许面上同那匕首一起泛着寒光, 只等歹人出来便挑他手脚筋。
吴钩跟在五郎身后,一起来看先锋官,先锋官毕竟是女子,他一个男人,不好单独探望。
承许匕首反过阳光,正巧晃到吴钩眼睛。
推着五郎前来的和尚, 瞧着眼前这情形, 心下有了个猜测。
“阿弥陀佛,山雨欲来风满楼,将军还在养伤,可切莫动气。”
和尚声如梵音,五郎闻言皱眉,这是何意?
“你们都站在外面做什么?阿宛还没醒么?”五郎站起身来, 借着拐杖, 徐行上前。
今日这一身轻裘, 正方便走路,只可惜还是得凭拐而行,五郎想着让兰时瞧瞧,也能让她高兴些。
五郎瞧了眼和尚,阿宛的伤是和尚治的,药也是他开的,若是不妥,他可不忌讳打和尚。
“等着活剐萧褚胤!”十三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是并未平静下来。
“十三将军,那可是太子殿下!”吴钩出声制止,如此妄言,若是被太子殿下心腹乃至太子殿下听去,北境军怕是会有大麻烦!
“哼。”承许冷哼一声,攥紧了手里的匕首,“管他是太子还是神子,冒犯了阿宛都该死!”
哪怕今日阿宛只剩四位兄长在世,也并不惧与天家为敌!
十三和谢瑶想拦,手都伸出去了,也没赶上承许嘴快。
五郎平静的面上出现了裂痕,捏裂了手里的拐杖。
吴钩闻言怔住,僵僵地往后退了半步,男子冒犯女子,还能是哪种冒犯能引得这两位好脾气的将军动气。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知自己与先锋官绝无可能,连动心的念头都不敢有,只满心崇敬,如今这种心情当真要形容起来,那便是五雷轰顶吧。
吴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剥离出去看待这事,他被迫听了一耳朵先锋官私事,场上众人,若非血脉至亲,便是知己故交,先锋官……会灭了他的口吧!
吴钩吞了口口水,但手还是不自觉按上腰间的佩刀,若是先锋官是被强迫的,那他也是要为先锋官出一份力的。
毕竟先锋官对他,恩同再造。
五郎已走到帐前,方才那一息如死神临世的迫人气势仿佛只是在场众人的错觉。
他居高临下,不喜不悲,“兵器收起来,战场之上最忌沉不住气,曾经读过的兵书都忘了吗?”
五郎向来是笼罩在幼弟头上的阴影,十二十三不怕父母长兄,惟惧承谙,再不情愿,也勉强收起兵器。
立在一旁同样震惊过度的谢瑶也不禁松了口气,她倒是不反感教训太子,她只怕十二十三在气头上将太子给打死了。
而且这事,总还得先问问兰时的意思,或许、或许不是强迫的呢?
兰时在昏迷时一声声地唤执玉,太子殿下守在榻前一声声地应,瞧那情状,分明是两情相悦的样子。
她是乍然撞见这场景,震惊失神才摔了药碗,渐渐冷静下来,反倒觉得是自己过激了。
帐内太子殿下已经穿戴整齐,吻了吻重新入睡的兰时。
外头吵吵嚷嚷的,他昨日已经想到了,想娶姜兰时,焉能不过姜家兄长这一关呢,不止今生,前世亦然。
阿宛一定想不到,反应最激烈的那个,是——
太子殿下才掀帘站出来,五郎便以拐为qiang,朝他下盘扫来。
太子殿下不闪不避,坚持将帘子摁好,自己被五郎一拐扫到地上。
五郎没停手,举拐击他前胸后背,太子殿下被打,不还手也不躲避,顺势跪在那里,任五郎出气。
十二十三凑在一处,挡在其余三人前,确保他们不会上场阻拦。
“五哥这一套姜家qiang,势头不减当年啊。”十三恨不得拍手称快。
自姜家祖父那辈传下来的姜家qiang法,他们这一辈,只三个人学了,元帅承诤习其刚猛,兰时习其灵巧,集大成者,是五郎承谙。
五郎再次击到太子殿下后背时,太子殿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依旧没有起身。
五郎可并不当一回事,“太子殿下是觉得任打任骂,我们兄弟几个便会看在你的身份上点到为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