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这个果子就不喜欢吧, 别把自己的手弄脏了, 到时候手上落着的都是这个颜色。”池珞从自己的袖口翻找了一下, 翻出来了一个帕子来。
青葱般的纤指带着帕子落在少年郎的手上,用劲将上边的浔南果汁水一点儿一点儿地擦拭了去。
小师弟沾染着鲜血似的手被池珞手中的力道捏得有些白,上面原先浓郁的红色也被擦拭成了浅浅的粉色,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被擦拭干净。
像是三月芳菲落白玉。
池珞顶着一张圣洁至极的面容,却是悄悄咽了咽唾沫,嫣红娇嫩的嘴唇也是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好馋。
好饿。
“我身上确实是暂时不能够使用灵力,但是你可以呀?不喜欢就用灵力将这些果子毁掉了不就好了?”池珞有些困惑地说着,手中擦拭着崔辰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崔辰安捻着浔南果的动作一顿,就这么任由着池珞擦拭着自己手。
方才崔辰安自我心中思虑翻腾了许久,池珞却完全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甚至于脸上的茫然都是如此的清晰真实。
她压根儿没有想到温似旻。
崔辰安抿了抿唇,不敢置信之余,心头倏地蔓延开一丝丝甜意。这令得他不由得弯起了唇角,蓦然一下笑得甜甜的。
“姐姐……”他的手指极其依恋地扣着姐姐的手,亲昵地紧贴着姐姐手上的细腻柔软。
“鄜鄜……”手指紧紧地纠缠着,像是恨不得紧密相连严丝密合。
小师弟着实是太害怕了,生怕下一瞬,姐姐就忽然对他翻脸,用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失望地看着他。
“姐姐,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崔辰安忽而抬手,紧绷的小臂顺着池珞的腰,将她直直地搂进自己的怀中。
被带到怀中的池珞一愣。小师弟乌墨色的长发顺着落在池珞的颈边,蹭得她脖颈痒痒的。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在崔辰安的背上安抚地拍了拍:“虽然不知道小师弟你在高兴些什么,但是你高兴就好。”
“姐姐。”崔辰安松开池珞,眼眸望进她的眼里,趁势撒娇道,“可以唤我衔月吗?‘山衔好月来’的那个衔月。”
鸦发雪肤的美人迟疑了一下,她翕动了下自己的嘴唇,无声地比划了一下。随即又再张了张口,终于是喊出来了声:“衔月。”
声音却轻得像是蒙在月上的雾气,虚无缥缈的,好像随时都要随风散去。
崔辰安的睫羽颤颤,心中依旧是有着患得患失的恐慌。
“衔月!”
这一次这两个字被池珞念得是那样清晰清脆,念及此处的音调也是高昂着的,显而易见地跃然上了欢欣雀跃。
少年郎的臂膀一紧绷,将自己的师姐一把抱了起来,令得师姐的裙摆也如同开得正烂漫的花,骤然绽放一般。
纤细的脚踝上系着的铃铛也是欢快地响起一片叮当,绣鞋也给带得在空中稍稍颠了颠。
【瞧小师弟这不值钱的样儿。】池珞双手受惊般地搂住崔辰安的脖颈,头也跟着紧紧靠在他的锁骨之上。
小师弟的锁骨怪硌人的,池珞的脸轻轻蹭到了锁骨上的那点朱砂痣,方才被她好容易收拢回来的鹿茸也开始抽条了起来。
要不是碍于人设,她真的会转头直接咬上小师弟这么一口。
心中的欲念逐渐染上池珞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几乎是要将她侵蚀成笑容变态的瑞鹿。
只是这个时候崔辰安忽而低头,向怀中的池珞看来。
方才还倚靠在少年郎怀中无声阴阴地笑着的瑞鹿师姐,一眨眼间便变回来寻常那样纯良乖巧的神情。
池珞相较于崔辰安本就是显得娇小,更何况她现在是如此娇弱地窝在他的怀中,这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纯白的小鹿。
一双鹿似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无辜。
崔辰安的手将怀中的姐姐搂得是更紧了些许,心跳声也隔着两人的衣料,从他身上传到了姐姐身上。
听着自己心中的怦然,崔辰安心中仍旧是不由得生出了的担忧。
姐姐是那样的纯白单纯,她是那样全身心地信任他。在她的眼里,自己现在就是她的夫君。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如同梦境一般,好像马上就会梦醒后一场空。
崔辰安冰凉的指骨收紧了来,与姐姐身上华美的衣裳裙摆纠缠在了一起。
小师弟的眼眸中晦暗不明。
不会的,先前探查过姐姐的识海,里面混杂着的邪力邪气根本做不得假。
只要他自私上那么一点,只要他不让任何人接触到姐姐,不让任何人告诉姐姐在姐姐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
那么他就可以一直做姐姐的夫君。
做姐姐眼中风光霁月的小郎君。
“我们出去看看,如何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吧?”池珞泛着桃花粉色的纤指拽了拽崔辰安的前襟,仰着的脸写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好。”崔辰安的声线有些干涩,但到底是抱着池珞,皂靴跨出了门槛。
小师弟的手中依旧舍不得松开姐姐。如今的姐姐不再想着逃跑了,崔辰安自然不会刻意去拘着她的鲜活。
只要是没有任何人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这场美好的梦境便不会被打破。
只要没有任何人。
而小师弟并没有看到,自己怀中的池珞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而脚踝系着的铃铛之上,赫然又藏着一个微型的通讯水镜。
铃铛清脆地叮当着,将池珞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
千山缥缈峰玉衡峰。
“找到了,有关于春深台边缘上古阵法的破解方法。”云倚玉指了指手中拿着的一本书籍,“我的通讯水镜上同时也收到了一份信号微弱的消息,恐怕是姐姐找机会传来的。”
“也不知道师姐落在崔辰安那厮手中,究竟是会遭受怎样非人的折辱。”宋林盛开口说道,“传言在上古时期,这春深台是专门用于囚禁美人的,割据一方的霸主通常会将自己搜罗到的美人囚于此处,日日夜夜听曲赏舞享乐。再让这些美人如同凋零的花,缓缓枯死在春深台中。恐怕崔辰安那孤奴,恐怕他也怀着这般折辱的心思。”
“春深台原意指的是那枝繁叶茂,繁花含苞待放的春日光景……如今却被这一个两个作孽之人污糟成了这样。”招元桃冷脸说着,“被囚着的花算什么花,到底是枯死的,再美也不会有春日的昂扬向上。”
“这段时间邪魔也歇息了下来,应当是在暂时调整休息着,准备在之后跟我们再来上那么一场恶战。”温似旻继续说着,“但是这也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有机会去救出阿珞师妹。”
“有了鄜鄜传来的消息,这一回,我们完全有把握能够摸进春深台,找到鄜鄜所在的位置,从而将她救出。”青鹤抿了抿唇,坚定地说着。
“后日就行动。”温似旻低头抚摸了下自己的剑鞘,剑鞘中似乎传来了低沉的嗡鸣声。
这声嗡鸣将温似旻带回到了自己这段时间反反复复一直做的梦中。
那瑞鹿师妹的鸦色长发上依旧是沾染着鲜红的血迹,鹿角也跟着一同弯折折损下来,那鲜血一直流淌着、流淌着。
鲜红得几乎要充斥在人眼眸中的每一个角落。而她那双眼眸也从明亮缓缓黯淡了下去。
而温似旻总会记得这双明亮的眼眸望向自己,而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与他说:“师兄,我曾暗自爱慕你。”
这些梦境如此真实,就好像他真的实打实地经历了一世。
……
与此同时,崔辰安抱着池珞,眼眸视线一刻也不愿意从她的脸上偏移开。
春深台阵法在鄜鄜逃跑之后,早就被他加固了一层又一层。但是他依旧心中发慌。
姐姐应当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到姐姐。
他愿意一直沉醉在这样的梦境里面。
他不要和姐姐分离。
? 70、哄
“衔月, 这里只困有我们两个人吗?”池珞转头问着崔辰安。
崔辰安点了点头,抬起下巴来,对池珞示意了一下眼前笼罩着春深台的法阵屏障。
池珞顺着小师弟的视线看去。
这个屏障一看就非常厚实,池珞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 故而无法使用灵力去感知这法阵到底能否被灵力强行击碎。但是单从法阵外屏障向外传出的灵力, 也能感知到这个法阵恐怕不是他们两人合力就可以破坏掉的。
池珞有些失落地低垂下了眼眸。
而抱着她的小师弟, 手臂不自主地紧绷着,下颌线也绷得紧紧的, 眼眸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池珞的神情。
姐姐现在会在想什么呢?
她会不会回忆起来自己对春深台的厌恶?会不会回忆起来她自己对出逃的渴望?会不会回忆起来……
崔辰安胡思乱想之际, 池珞忽而扬起鸦羽,青葱般的纤指转而指向了一旁的花丛:“那些花瞧上去蛮漂亮的,这里的灵力将它们温养的正好。”
池珞丝毫没有提到小师弟担心的任何事情。
她的眉眼弯弯, 眼眸里也像是点缀上了繁星,一副随遇而安的淡然姿态:“如果真的是出不去了, 那么留在这里也无妨。这里瞧着富丽堂皇的,家具摆件应有尽有,外头一圈还有着这么多茂盛的花花草草,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避世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