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旺得知自己当了舅舅,欢喜得不行,一时嘴快在孙氏面前说漏了嘴。
孙氏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此时正清醒着,听到这个消息,嘴脸立即恶毒起来,“她凭啥能顺利生下孩子?我的玉娘出了事,她咋能平安产子,老天爷对我的玉娘太不公平了!”
她内心极度不平衡,愤怒之下又发起疯来,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吓得周家旺逃也一般离去。
郑家那边也得知了周云娘平安生产子的消息,郑父心里松了口气,暗想还好外甥女平平安安生产,不像儿媳妇那么倒霉。
郑母得到消息后内心却十分不平衡,同时也后悔不已,儿子娶了周玉娘后就郑家就发生了一堆的祸事,反观荣家娶了周云娘,这日子是越过越好,早知道周云娘这么有福气,她当初就不该看不起周云娘,否则也不会让周玉娘那个扫把星连累死她的孙子了。
但不管她怎么后悔,一切也不可能重来了。
周云娘再醒来已经是第一天早上,她睁开眼睛就见荣楚抱着孩子守在她床边,忙要起身,“相公。”
“你慢些。”荣楚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扶她。
周云娘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见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便有些吃惊,“都早上了?我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荣楚给她理了理头发,心疼道:“对不起娘子,让你受苦了。”
周云娘向来是勤快的性子,平日里连懒觉都没睡几个,可这次一觉睡了这么久,可想而知她耗费了多少体力?
周云娘笑着摇头,“哪里受苦,我不是好好的吗?”她看向他怀里的孩子,问:“孩子饿不饿?我给她喂奶吧。”
她睡了这么久孩子一定饿坏了,她心里自责起来,都怪自己贪睡,饿着了孩子,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娘把孩子抱到吴嫂子家喂了奶,你别担心,先吃点东西。”荣楚回道。
真正饿坏了的人是她才对。
周云娘一听就放了心,村里吴嫂子的孩子才半岁,正在吃奶,那孩子长得可壮实了,儿子吃了吴嫂子的奶一定也长得壮壮的。
乡下地方有借奶一说,就是产妇刚生了孩子有时候奶水没那么快下来,都会去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借奶,这样就不会饿着刚出生的孩子了。
荣楚起身走到窗户那喊了一嗓子,“大嫂,娘子醒了,辛苦你端点吃的进来。”
“嗳,就来。”荣大嫂在厨房应了声。
周云娘睡足了,觉得身上终于有劲儿了,赶紧从荣楚怀中接过孩子,看着孩子小鼻子小眼小脸蛋,爱得不行,忍不住亲了他好几下。
荣楚见状笑了,“咱儿子鼻子嘴巴像我,但眉眼像你,他是挑着我们的长处长的,以后一定比咱俩都出色。”
周云娘闻言朝儿子眉眼看去,果然有几分像她,就笑眯了眼,她想着比她强是必须的,要是比相公强,那这孩子将来得多出息啊?
荣大嫂端着饭菜进来时,就见小俩口抱着孩子有说有笑,一家三口幸福又温馨,她都不忍心打扰了,但弟妹得吃东西,不吃这身子受不住,孩子也没奶水。
她笑着走向前道:“弟妹,你醒了,恭喜恭喜。”
“谢谢大嫂。”周云娘看向荣大嫂,由衷的感激。
她嫁来荣家这些日子,有时候婆婆都说她两句,但大嫂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不管她怎么样都从不与她计较,有什么事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她真的很感激大嫂。
相公对她好,婆家人个个也都对她好,现在又有了儿子,她真的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荣大嫂笑着摇头,“一家人说啥谢,赶紧吃饭,你在月子里头,是万万饿不得的。”
荣楚接过饭菜,荣大嫂就从周云娘手中接过孩子,抱着出去了,让周云娘安心吃饭。
荣老头正和荣大郎从地里回来,见大儿媳妇抱着大孙子从东厢房出来,赶紧放下锄头走向前,乐呵呵道:“快,让我抱抱大孙子,一早上没见,怪想的。”
“老头子,洗手去,瞧你那一手的泥,多脏呀!”荣老太从厨房出来,阻止了老伴抱孙子的动作。
荣老头看了看手,想说只是些泥而已,哪就脏了,但想着大孙子娇娇嫩嫩的,用沾了泥的手去抱确实不应该,便乖乖去洗手了。
荣老太接过孙子,在他脸上连亲了好几口,连连喊着,“奶的乖孙哟。”
荣大丫也跑出来,要看弟弟,“奶,让我抱抱弟弟,我也想弟弟了。”
“你还小,会摔了弟弟,还是奶抱吧。”荣老太哪舍得放开大孙子。
荣大丫撅嘴,“我都十三了,哪小了?”
荣大郎和荣大嫂忍不住笑了,疼爱的揉了揉女儿的头。
荣家上下个个争着抢着要抱孩子,荣楚乐得清闲,大多时候都陪着周云娘,周云娘除了喂奶,其它时候都不用操心孩子,养了几日,脸色就眼见着红润起来。
孩子过了洗三,荣楚就真的要起程去京城了,京城离陵阳县有一个月左右的路程,再耽搁下去都要赶不上考试。
荣家人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周云娘母子,让荣楚别担心家里好好考试,周云娘也承诺会好好照顾自己,荣楚还是很放心的,只是舍不得周云娘和儿子恒哥儿。
荣楚给儿子取名荣恒,小名恒哥儿。
恒,是永恒的意思,代表他和周云娘的感情永恒,也代表荣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荣家人很喜欢这个名字,整日恒哥儿恒哥儿的喊,荣恒似乎也喜欢他的名字,家人一叫他就会咧嘴笑。
再不舍也得分别,孩子出生的第四日早上,荣楚就坐上马车,在家人依依不舍和布满担忧期待的眼神中离开了家。
因为时间紧,一路上也没停歇,紧赶慢赶,总算在考试前一日到达了京城。
张远、赵齐一人早就等急了,见到他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说荣楚兄,你来得也太晚了。”
张远指了指他和赵齐的脖子道:“你不知道我们日日盼夜夜盼,脖子都盼长了,你怎么才来?”
“临出发时我娘子生了,耽搁了些时日,是我的过错,让你们久等了。”荣楚笑着认错。
张远、赵齐闻言一愣,紧接着露了笑,“恭喜恭喜!”
他们就说他怎么来这么晚,原来是当爹了,这便情有可原了。
时间紧迫两人也不再多说,立即带着荣楚去礼部投文书报道,办入考手续。
他们运气好赶在入考手续截止前办好了,顺利拿到了考牌。
从礼部出来,赵齐拍了拍胸口道:“荣楚兄下次不要再行此等险事了,小弟我受不住。”
“可不是,荣楚兄才华横溢,要是错过了参加会试的机会,岂不抱撼?”张远也心有余悸道。
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三年了。
荣楚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哪敢多言,连连应是,一副乖觉模样。
明日就是会试的日子,荣楚一路赶过来定是疲累不堪,张远、赵齐也不再说他,赶紧带着他去住处休息。
住处是张远的姨父王大人家的私宅,外面并不起眼,但里别有洞天,院落、厢房、园子一应俱全,是个安静清悠的好地方。
张远、赵齐住在后院的厢房,他们已经命人给荣楚收拾出来一间,就等他来了。
荣楚坐在收拾整齐干净的屋子里,心里别提多舒坦了,感叹有这样两位死党真是人生大幸。
路上奔波了一月,荣楚也确实是累了,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次日天刚还未亮,荣楚就被顺子叫醒了,要提前入场,所以得早点过贡院去。
会试和乡试差不多,都是考三场,每场考三天,三场分别在三月初九、三月十一、三月十五这几日进行。
但和乡试不同的是,会试每考一场可以回家睡一晚,不用关在考场九日,比乡试要好很多。
会试是高级别的考试,考官比乡试要多一半,主考官也是由三品以上的文官担任,所以张远的姨父王大人并不在其中。
没有熟悉的官员,就猜不到他的喜好和才学,而荣楚来得晚,想去买些主考官以前的文章和书籍来看也是来不及了。
好在两位死党来得早,京中又有人,早就把一切都摸清了,在去贡院的路上,张远就把主考官的情况和荣楚说了。
“这些大半都是从我姨父口中得的消息,一些就是我和赵齐兄到京城后收集来的情报,荣楚兄你记一记,兴许考试的时候用得上。”张远说完情况,就朝荣楚道。
荣楚点点头,拱手感激道:“我记下了,多谢两位仁兄,多亏了有你们。”
“我们谁跟谁啊,无须客套。”张远笑着摆手。
赵齐也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只要争气,考中会元就帮了我大忙了。”
他考中会元?
荣楚忍不住笑了,“你们竟对我抱了这么大的希望?我何以见得就能考中会元?”
再说了,他考中会元怎么就帮赵齐大忙了?
“能,必须能啊。”赵齐似乎对他十分自信,语气很是笃定。
张远神秘一笑,凑到荣楚耳边小声道:“他让人去买了你中会元,打算一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