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他穿过来,这个世界的很多情节都发生了变化,周玉娘的命数变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周玉娘作恶多端,原文中直接害了原主和周云娘一生,间接害了荣家上下,她有此下场,荣楚并不同情她。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原文中那孩子后来也是有大出息的,替郑家赢回了不少的风光和荣誉。
没想到这一次,竟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就这样死在了周玉娘腹中。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落后,如果妇人生产遇到难产那就是九死一生,想到周云娘还有半年也要生产,心里不免担忧几分。
他道:“妇人生产本就凶险,她怀孕期间估计吃得多动得少,孩子太大了所以生不下来,你切莫学她,要多多走动,控制饮食,以便顺利生产。”
周云娘点点头,怀孕后她只觉欢喜,从未想过这些凶险的事,今日听闻周玉娘的事她才明白妇人生产那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为了自己和孩子,她一定都听丈夫的,绝不能再酿成此等祸事,让家人痛心。
想到郑子诀痛失妻儿,定然悲痛不已,他还在病中,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她对荣楚道:“我没事,你去郑家看看吧,看有啥需要帮忙的。”
“好,但你得答应我别胡思乱想。”荣楚不放心道。
她和周玉娘虽然闹翻,但毕竟曾经是同一屋檐下的姐妹,周玉娘出了这样的事,周云娘不可能不难过,他担心她因为周玉娘的事影响到自己和孩子。
周云娘点点头,“我答应你。”
为了孩子,为了家人,她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荣楚交待家人好好照顾周云娘,连早饭也没吃就带着顺子往郑家去了。
周家那边已经到了郑家,路上孙氏一直处于半迷糊状态,直到到了郑家,看到郑家挂上了白帆和白灯笼,入眼一片雪白,她这才清醒过来。
她抬步朝郑家冲了进去,“玉娘,我的女儿——”
郑家的客厅已经设了灵堂,但周玉娘还没有装殓,等着周家人来见了最后一面才能入殓。
郑父郑母一脸悲痛的坐在厅中,见孙氏一边哭喊着一边冲进来,郑父赶紧起身相迎,郑母站起了身,但并没有迎向前,她心里还在怪周玉娘没用,生不下孩子,连累她的孙子没了,因此迁怒她娘家人。
“亲家,我的玉娘咋会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啊?”孙氏见到郑父,就哭着问道。
郑父悲痛道:“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妇人生产千千万万,虽凶险,但一尸两命的事也不多见,怎么就让他们家遇上了?
“我的玉娘,她还那么年轻,她一直好好的,咋会出这样的事?”孙氏哭得更加伤心。
郑母一听心里就不痛快了,走向前道:“亲家母这话啥意思?你是在怪我们吗?我还没怪你女儿没用,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连累了我的孙子呢!”
她一脸尖酸样,话语也极为难听,周财生带着周家旺正好走进来,话到她的话脸立即就沉了。
周玉娘纵然有万般不是,如今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她竟然还说这样刻薄的话,也未免太过丧天良。
连周财生都生气了,孙氏痛失女儿怎么会不生气,她直起身子指着郑母道:“你说的是啥话?我女儿为了帮你们郑家生孩子丧了命,你竟然还怪她,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婆婆的吗?她人都没了你还这么刻薄她,她活着的时候不知受了你多少搓磨,我都敢怀疑,我女儿就是你郑家害死的!”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朝儿子道:“家旺,你赶紧去衙门报案,把这些害死她的人抓起来,为她偿命!”
她绝不能让女儿白白枉死,她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郑母听到孙氏说要报案,顿时火冒三丈,张嘴就要回怼,却被郑父一把给拉住了。
郑父朝郑母喝斥,“你给我闭嘴!”
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这该死的婆娘是不是嫌家里的事还不够糟,还要在这添乱?
郑母纵然嚣张跋扈惯了,但丈夫真的动了怒,她也还是惧怕的,将话咽了回去,没敢再说。
郑父一脸歉疚的朝周财生和孙氏道:“亲家,亲家母,诀哥儿他娘也是因为太过悲痛,这才迷心智口不择言,你们别和她计较,家旺,你赶紧扶你娘去见你姐姐最后一面,好让你姐姐早些入殓为安。”
周家旺仅有五岁多,还是稚子,遇到这样的事早已乱了分寸,不知是听母亲的还是听郑父的,只得看向父亲。
周财生道:“陪你娘去见你姐姐吧。”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死者重要。
周家旺应下,扶着孙氏道:“娘,姐姐还等着我们呢。”
他这话一出,孙氏顿时悲从中来,也不想与郑母计较,哭着往女儿院子去了。
眼看事态就要严重,如今平息下来,郑父松了口气,朝周财生拱手一揖,感激道:“多谢妹夫谅解。”
这声妹夫,让周财生心中五味杂陈,他暗叹一声,郑家终究是亡妻的娘家兄长,孙氏没了女儿,但郑家也没了孙子,谁也不好过,都是一家子亲戚,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好好把人送走才是正理。
想到这,他拱手回道:“都是一家人,大舅兄不用客气。”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郑父总算安了心,周财生向来是明事理的,只要他心里还认郑家这门亲事,孙氏就闹不起来。
当然,他也得将自家的惹祸精婆娘按住,不能让她再添乱。
周玉娘已经沐浴更衣,还上了妆,孙氏进到屋里,见她躺在床上,容貌与活着时无异,便心存侥幸的想她也许还活着,但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酒香,她这才相信女儿是真的死了。
只有死人才会在入殓前用酒沐浴,以保持尸身香美持久不腐。
“玉娘,我的女儿呀,娘来了,你咋这么狠心丢下娘走了,你让娘咋活啊?”孙氏扑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
周家旺也跪在床边悲声哭泣,“姐姐……”
没想到那日在郑家门口一别竟是他们姐弟俩的永别,早知道会这样,那日他应该好好陪姐姐说说话的。
郑子诀一直守在床边,见孙氏母子哭得伤心,咳嗽了几声,歉疚道:“岳母,家旺,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玉娘……”话没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周家旺擦了擦眼泪,起身扶住他,见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担忧问:“姐夫,你怎么样了?”
姐夫还在病中,姐姐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身子能受得住吗?
郑子诀摇摇头,再次咳嗽起来。
孙氏起身拉住郑子诀问:“玉娘是何时走的?你们咋不早些通知我们?”
“今日天明时分走的,我们整晚都在请稳婆和大夫救她,一时没顾上通知,是我的错,让你们没能见到玉娘最后一面。”郑子诀一脸愧疚道。
孙氏见他语气满是自责,一脸病容和憔悴,眼神透着无尽的悲痛,心里纵然有气也朝他发不出来,只得再次扑到女儿床边痛哭起来。
“姐夫,这不怪你,你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周家旺见他这模样,似乎风一吹就要倒,忙扶着他坐下来,劝慰道。
他相信姐夫的为人,定然不希望姐姐和小外甥出事,这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
郑子诀看着周家旺感激道:“谢谢你家旺。”说完继续咳嗽。
可周家旺没看到,他垂下的眼睫挡住了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荣楚到郑家的时候郑家已经有许多人过来吊唁了,周玉娘也入了殓,下人跪了一地,灵堂里全是哭声。
他走进去,见郑父、郑子诀、周财生、周家旺等人都在,郑母和孙氏不在,听说是伤心过度哭晕过去,送回去休息了。
周财生见荣楚来了,赶紧向前询问,“贤婿你来了,云娘她没事吧?”
女儿心地善良,哪怕和周玉娘闹翻了,听到这样的噩耗也会悲痛难受,他担心女儿的身体。
荣楚道:“岳父放心,云娘没事。”
周财生闻言放下心来,退回去,让他去吊唁。
抛开周玉娘与原主之间的私怨来说,原主和郑子诀是师兄弟,郑子诀和周云娘又是表兄妹,荣楚应该来吊唁郑子诀的妻儿。
吊唁完,他走到郑子诀面前,见他整个人虚弱不堪,脸上尽是憔悴,好似马上就要倒下去。
荣楚暗叹,也难为他尚在病中又煎熬了一夜,如今还要承受妻子惧亡这样大的打击,也就他是男主,有主角气运,要是平常人早就撑不住了。
“人死不能复生,师兄请节哀。”荣楚劝道。
郑子诀虚弱的点点头,“多谢师弟,你放心,我能撑住。”
在外人看来,他病弱之身又受此打击,一定会撑不过去,但换个角度想,他是郑家的独苗,要是出了事郑家就真的绝了后,所以为了郑家,为了年迈的父母,他也会撑下去。
荣楚没有在郑家多留,确认郑子诀没大碍后就离开了。
郑家要停灵几日,郑家人脉广,来吊唁的人不少,但凡来的人无不担心着郑子诀,同时也替郑家惋惜,明明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却成了一尸两命的祸事,郑家也着实太倒霉了,接二连三的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