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弯起眉眼。
三人遂慢步转道饭厅。
柳老夫人边走边问:“最近身体还好吧?这都三个多月了吧?还吐吗?”
顾馨之:“好着呢,吐是吐,但大夫天天给我把脉,一点问题都没得。”
柳老夫人:“这就好,你好好儿的,才不枉阿礼请了两位大夫在府里……”
……
宫里,帝后亦在说着话。
“……阿煜在这年岁都不曾出远门,怎么舍得让阿煜出去?”
皇帝拍拍她手背:“阿熠是储君,这年岁自当留在朕身边学习,过两年,也得下去州府历练。阿煜不同,他贵为皇子,荣华富贵少不了。我让他跟着先生,是想看看他适合文还是武。而允文允武者,天下无人能出先生之右,自然是跟着他合适。”
皇后不满:“阿煜才刚开蒙多久,哪里想到这么远?……再者,你不怕先生将来拥立阿煜,导致兄弟反目?”
皇帝啼笑皆非:“你让朕别想这么远,你自己倒想得更远了。”
皇后:“。”
皇帝:“别担心,朕早与先生通过气,他知道怎么做的。”
皇后沮丧:“先生在铖州少说要待三年,阿煜还这么小,要我如何舍得?”
皇帝不以为意:“阿煜又不是去当官,想他就让他回来啊。”
皇后:“……往返一趟将近一月呢,太折腾了。”
皇帝:“正好让他在路上学学骑射。”
皇后:“……”行吧。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可知,这段时日我收了多少告状?”
皇帝:“?”
皇后便将事由简单陈述了一遍。
皇帝哑然。
皇后抱怨:“这当口,你让阿煜去谢家,岂不是让旁人以为,我是站在谢夫人这头的?”
皇帝:“……”
皇后:“要不就别让阿煜过去了吧?”
皇帝:“朕金口已开,怎能反悔?”他沉吟片刻,道,“算起来,这算是先生招惹下的风流债……这样吧,你下一道旨意,罚先生吧。”
皇后:“……”
***
隔日,阿煜下了学便直接出宫前往谢家。
顾馨之权当自己是补习班老师,捡了本书,陪着他做功课,时不时回答一下他的疑问——皇帝都不担心她教歪了,她便放心教呗,反正教错了,还有宫里一堆先生帮着修正。
不过,阿煜年纪小,所提问题,不外乎是词义句义,偶尔问点人情世故相关的,顾馨之一律瞎扯歪理应付。
以阿煜身份,她说的话定然能呈递到皇帝跟前。数日下来,却无人前来斥责、指正她,她更是放心了。
她在府里天天好吃好喝养胎,顺带辅导孩子做作业,却不知,被她折腾的那几家人,全都吓住了。
除了皇后表姨,还有数家也拖了各种关系,告到了皇后面前。
他们刚告完状,转头,皇后就把人召进宫。
这几家人顿时激动了。这谢家夫人合该受罚啊!!
嗯?怎么没有懿旨?知道那谢夫人怀孕,皇后肯定不会罚得太过,但,罚银、罚抄书、罚禁足,随便一个都行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
甚至转天,中宫所出的二皇子还往谢家跑。
众人茫然。这,这怎么回事?
皇后不但没法不罚谢夫人,还让儿子去她府上,给她撑腰?!
众人哗然。皇后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一道懿旨从中宫而出,快马加鞭,送往铖州。
……
铖州。
还是那个书房。
谢慎礼正与众下属商议着州府事务,许远山突然闯进来。
谢慎礼眉峰一皱:“你的规——”
“主子。”许远山喘着气凑上前,低语道,“京中来旨了。”
谢慎礼:“。”
他站起身,平静道,“圣旨到府,劳烦诸位大人与本官一同去接旨了。”
圣旨到来,在场的自然都要出去听旨。
众人惊了,忙不迭起身。
许远山苦着脸,小声道:“主子,不是圣旨,是懿旨。”
谢慎礼怔住:“懿旨?”皇后不远千里下旨过来?
众官吏面色诡异地看向他。
谢慎礼:“……走吧。”不管圣旨还是懿旨,总归都要出去接。
片刻后,
谢慎礼在一众下属围观下,接了来自中宫娘娘的训诫。
宣旨太监站在廊上,高声宣读旨意。
众人垂首肃听,却越听越不对劲。
“……温柔乡英雄冢……君子当洁身自好……修身养德……”
太监每念一句,众人目光便诡异几分。
被诸多诡异视线扫射的谢慎礼:……
联想到前两日收到各家的告状信,他料想,这封旨意,应当就是收尾了……如此看来,他那远在京城的夫人一切安好。他垂眸暗忖道。
太监念完,收起懿旨,恭敬递到谢慎礼手中,打趣道:“数月未见,谢大人风采依旧,怪不得能引得群芳相争。”
谢慎礼:“……”
第124章 催促
铖州如何, 顾馨之自是半点不知。
她在琢磨去铖州的事。
铖州啊……
她唯一一次出远门,是去的湖州。湖州近,与京城往返不过数日,就颠得她欲生欲死的, 这要是去铖州……想想就难过。
奈何皇帝开了金口, 她是躲不开了。还有阿煜,皇上的意思, 是要送他去铖州找谢慎礼, 她总不能让一七岁孩儿独自上路吧?
这铖州去定了。
她只得认命,开始安排铺子里各项工作。
虽说庄子已经给了许氏, 各项工作,还是要她帮着参详。尤其这半年, 庄子盖了两排厂房,招了许多女职工。如今织布、制衣都在庄子进行,俨然一个制衣厂。事情自然也不少。
她这一去, 起码一年半载是回不来,她起码得给自家母亲做好未来一两年的规划, 确保不出大错。批量制作的花样、衣版等, 她可以设计好了让人送回来,只辛苦跑腿的人来回铖州与京城罢了。
好在许氏这一年来也算锻炼出来, 应当不会出大问题, 再不济,还有徐叔跟李大钱帮衬着, 吃不了大亏。
铺子倒是稳当,供货有庄子, 还有云来南北货行固定采购, 日常运营没问题, 只有那定做款,怕是得暂且搁置了。
除了要做离开的准备,还要招待客人。
柳霜华,以及这几个月交到的几名朋友接连来家里,一是听说她遇到事,来问问情况,看能不能帮忙;二是她怀孕满三月,来送礼祝贺的。
除了朋友,还有徐姨等几家人。
就这样,她每日晨起处理事情,近午有客到访,就跟客人一块用膳,午歇后给小屁孩补习,一天下来,充实又忙碌,不知不觉,竟孕吐都少了,只剩下晨起会吐上一回,吃饭也不挑荤腥。
正当其时,铖州的信到了。
足有三封。
许是因着有三封,封上还贴心地标了日期。
只看那苍劲浑厚的字迹,便知是谢慎礼所书。
顾馨之无语,一边拆信,一边问送信的长松:“怎么是三封,铖州出什么事了吗?”
长松挠头:“没有啊,而且,这三封,主子是分了两次给下属的。”
顾馨之:“?”
长松:“奴才拿了第一封信,出发一天,就被青梧追回去,歇了四天,拿到后面两封,才再次出发的。”
顾馨之:“……”看来是有事了。
第一封信已拆出,她也不再多问,低头开始看信。
是谢慎礼一惯的风格,只说他已抵达铖州,一切安好,最后加一句,望她平安康健,早日来铖。
字数寥寥,言简意赅。
顾馨之暗切了声。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放下信,接着拆第二封——
“……远在铖州,倘若有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安心养胎……”
顾馨之:“……”
没搞错的话,谢慎礼这是让她……少惹事?
呸!!要不是他惹下风流债,她至于吗?怎么还有脸让她少惹事?!
臭男人,果然是得手了就不在乎了。
顾馨之忿然拍下信件,拿起第三封。
“……既已事了,为夫心安。信抵家中,腹中胎儿当已足四月,倘若身体允许,夫人该启程了。夫,慎礼。”
顾馨之撇了撇嘴。哼,就知道催她,这么着急干嘛?
放下信,她问长松:“除了信,他还有什么吩咐吗?”
长松拱手:“禀夫人,主子让属下留在京城,等夫人收拾妥当,大夫确认没问题后,就护送夫人前往铖州。”
顾馨之摆手:“不差你一个,这里有苍梧呢,他送我就行了,你给我送封信过去。”骂一下老古板。
长松坚决:“主子有令,属下不敢不从。”
顾馨之不以为意:“他才刚走多久,着什么急。你先回去。”
长松:“……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属下这回过来,还带着一百府兵,三名大夫,真走不了。”
顾馨之:“三名大夫?在铖州找的?怎么——不是,一百府兵?!他统共就带了一百过去!怎么又带回来了?庄子还有两百府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