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害怕是自己的幻觉,转头一看。他真的又从外边伸进了半个身子,看见她在看自己,挑挑眉道:“别以为爷是回来陪你的,外边下雨了,爷等雨停了再走!”
她不说话,心头的害怕一下子去了一大半,无论是谁,只要有个人在旁边,她便觉得不怕了。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肖慕晟又眯起了凤眼,讽刺地道:“你要睡觉就快睡,别一会儿爷走了,你又背着骂。小人!”
谢蕴姝难得一次没有回嘴,她快速地把全身窝进了温暖的被窝,然后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肖慕晟无意中在回首时瞥了她一眼,那种陌生的感觉又上了心间。
他曾经无数次地看过她的睡颜,每一次心头都怀着忿恨和厌恶,他讨厌她连睡着了也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他又细细地朝她平静舒缓的眉眼看去,才蓦地发现,这烦人精,柳眉高鼻、朱唇雪肤,其实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第37章 得手
谢臻远看见那血迹斑斑的信时,差点给吓死,一句句“爹爹,救我!”让他痛彻心扉,他的娇娇女儿啊,指不定在受什么折磨啊!
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差点给折腾疯的周氏一见血书,也差点一口气过去。
她叫林管家去推谢蕴姝坠崖的地方寻找她的尸首,林管家战战兢兢地去看,山崖高百丈,下边云雾绕绕,哪里寻得着人?
她又怕又疑惑,若谢蕴姝没死,那么又为何会被人绑架?若是死了,那么又是谁要以此来勒索谢府?
特别是,如果谢蕴姝没有死,让她回来了,自己怎么办?
她愁得一夜之间白了头,别人直称赞她爱女心切。
这才是哑巴吃黄连,说不出苦来!
谢臻远叫仵作看了,确定是人血后,吓得按照信上说的停下了所有的搜查动作。
黎锦云已经哭了好些天,声音沙哑了,涩声问道:“公爹,真的不找了吗?”
谢臻远闭着眼睛摇头:“再找下去,怕是暖儿性命难保!他们不是要钱吗?拿钱给他们,先换暖儿回来再说罢!”
暖儿没有一丝的踪迹,连跟着她的暗卫也不知所踪,他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不敢再赌。
斜倚在椅中的周氏听了,目光一紧,坐了起来挣开扶着她的李嬷嬷的手,上前道:“老爷,万一是他们得了钱又不放姝儿怎么办?我看,还是要京兆尹加紧查找,先要确保姝儿安全才是--”
谢臻远没有说话,黎锦云却急了,顾不得许多:“夫人,已经找了这么多天,没有一点儿消息,如今有了这个线索,不管真假,先给了钱看看不行么?”
周氏声音也急切了起来:“可这是三十万两,上哪儿去寻?”,她转头看谢臻远:“老爷,钱倒是其次,我担忧的是给了钱,姝儿还是回不来--”
谢臻远睁开了眼睛看她:“莫说三十万,就是五十万,一百万,我也要试一试--”
“可咱家一下子从哪里来这么多钱呀!”周氏眼圈儿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家大业大的,一年收入只是这么多,开支却不少,账面上流水不过几万两银子,一时去哪儿找三十万两?”
谢臻远愣了一下:“这么多庄子,这么多铺子,一年收入也不少,怎么会只有几万两银子?你管的这么多年家,钱都哪里去了?”
周氏哽咽了一声,正要诉说家中开支巨大,黎锦云却抢先开口道:“公爹,您莫要怪夫人,夫人也是想着让府里多些进项,才把钱都放在别的地方收益去了--”
一句话,周氏立即翻了白眼--
谢臻远的目光变得严厉,周氏回过劲之后,忍不住微微发抖,转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她怨毒又惊惑地看了黎锦云一眼。
黎锦云的手心之中捏着一张小纸条,是昨晚有人从她窗户中扔进来的,上边用小字写着一项项的钱款,那字体非常熟悉,她跳了好两天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张纸条的作用。
“都放在哪里去了?”谢臻远平静了一下心绪,欣慰起来:“我就说不可能只得几万两银子。”
周氏面如死灰、心如刀割,说不出话来,李嬷嬷赶紧道:“夫人她没--”
“夫人把钱放在好几个钱庄,还有舅老爷和姨夫人的店铺里,这几年的收益一并也存在了铺子里,要用钱的时候,只要说一声就得了--”
黎锦云赶着堵住了李发家的嘴,看着周氏望向她的怨毒目光转开了头:“夫人担忧了这些天,再烦心下去,身子可受不了,您唤林管家来问吧?一项项都是他在经手的。”
周氏终于提不上来气,咚一声倒了下去,于是满府的人又乱做了一团,请医抓药,忙了半晚上才把她救醒过来—
听丫鬟说,夫人喊着小姐的名字哭了一晚上,哭得甚是凄惨—
大家都非常感动,觉得夫人真的很疼爱小姐。
林管家怎么扛得住谢臻远严厉的逼问,一项一项地把历年来周氏存下的钱一笔一笔都说了,还不敢说是夫人的利己钱,只敢顺着黎锦云的说法,说是夫人放出去收益的。
整整有二十三万两银子,谢臻远又命把账上的钱都提了出来,凑齐了三十万两,去钱庄换了通兑的银票!
按照信上的指示,谢臻远一个人抱着盒子去西城门外交给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人。
他遵照了指示,没有带一个随从,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处等着那个绿衣人。
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时至中午,城门口突然热闹起来,有几家外放大员的眷属车马浩浩荡荡地堵在了大门边,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也出不去,众人闹的闹、叫的叫,乱做一片。
谢臻远只顾着怀里的盒子,一低头的功夫,差点被马车带倒,有人扶着了他,他站稳身子后想要道谢,却突然发现怀中的盒子没了踪影—
他也不着急,心头倒安定了许多,既然这个人如此地谨慎,想来也不会与当场宰相为敌,他的暖儿,肯定会回来的。
那天晚上,谢府难得地安宁了,谢臻远也合上了眼睛睡了一个囫囵觉。
黎锦云叫银珠把瘦了一圈的青藤拉到听风轩,嘱咐她:“别再哭了,你的小姐一定没有事的,相信我,她明天就会回来了!”
听见少夫人笃定的口气,青藤含着泪点了点头。
只有上房中,夫人周氏夜不能寐,直嚷叫心口疼,折腾了一晚上—
“你爹还是疼你的--”肖慕晟走进山洞,带着胜利的笑意,却一眼瞥见了正在换衣服的谢蕴姝--
青丝婉转披在了玉肌之上,洁白的双肩在绸缎中若隐若现,轻纱曼罗,一下子拂进了他的心,引起一抹悸动。
他停下了脚步--
“你--”谢蕴姝回头一惊,又气又羞快速地将衣服裹好,拢好头发,恼怒地道:“你不知道在门口先喊一声的吗?”
“呵--”他嗤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走进来将一个盒子扔在了桌上,薄唇带起笑意:“上辈子,不知道是谁求着爷看--”
“不要脸!”谢蕴姝站了起来,瞪了一眼,绯红的脸颊却让他心头狠狠一动,这累赘含羞带怒的模样,倒生动的很!
他摇了摇头,收摄了心神,轻咳了一声,指着盒子:“你爹给的--”
谢蕴姝顾不上生气,跳了过来,捧起盒子,打开后看见满满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没出息!”肖慕晟鼻子一哼,挑起剑眉嘲笑她。
“这是钱哎!是可以买到我想要的东西的钱--”谢蕴姝上前摸摸银票,又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烧掉了我的铺子,我会这么缺钱吗?”
“你究竟要用这钱做什么?”他突然沉下了脸,漆黑眼眸中闪过了凶光:“支持太子,对付我?”
换做前几天,他并不在乎,可现在他很在乎--
一想到刚才的冰肌玉肤要坦诚在太子眼前,他心头就像被刀划过一般地难受。
难受,还有愤怒!
谢蕴姝这段时间看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蓦地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记起他的心依然是狠辣阴鸷的,忍不住颤了一下道:“你要杀我全家,还不许我自保吗?”
肖慕晟眼眸又变成了讥诮的模样:“就这一点点钱想自保?你是要修高墙还是要挖地道?省省吧你,还不如拿着钱潇洒快乐地等死。”
“关你何事?你也别得意得太早--”谢蕴姝反唇相讥:“别忘了,太子如今有谢府相助,鹿死谁手还未知?”
肖慕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从她的口中说出“太子”二字,他心头怒火更甚,他眼中带起寒意:“你果然一心想要嫁给太子!”
难怪她失踪太子那么着急,难怪提起她太子会说不一样,原来是存着这一手。
这哪跟哪的事?谢蕴姝觉得这混蛋的脑子简直阴暗得没有边了。
她白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拿属于自己的一份。
他飞快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皓腕,宛若深潭的眼眸聚集着冰霜,声音冷得让她心底发寒:
“你若嫁给太子,我即使不为帝,也要谢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谢蕴姝瑟缩了一下,她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的,她不顾被捏得发痛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睛,坚定地道:“我的婚嫁,我自己做主,与你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