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清脆的声音中满是娇媚—
太子一把握住了她白嫩的手,道:“叫我表哥--”
“表哥--”
“表哥--”
洳儿一声声叫得太子的心颤巍巍地动了,他闭上了眼睛,仿似她还在他的身旁—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究竟在哪里?
谢蕴姝和青岚俯身在房顶上,看着下边的轻歌曼舞,当听见洳儿的歌声响起了时,俩人都怔了一怔。
这声音,分明是楚霞?
她正要叫青岚下去,四边的房顶上却呼呼地一片声响,突然冒出来了许多黑衣人,全部朝着房中而去。
那帮黑衣人身手异常地敏捷,不一时便杀到了房中,下边突然响起了一片尖叫声、兵器声—
谢蕴姝知道是肖慕晟派来的人,她一拍青岚:“护住那名女子--”
青岚得令,飞身迅速地跃了下去,只听得乒乒乓乓响声过后,他手头拎了个人上来,谢蕴姝连忙朝他表示:“先带她走--”
她手势还未打完,后脖子一紧,转头一看,一道熟悉的眉眼出现在后边,未等她说话,搂起她便要走。
青岚慌了,要追过来,谢蕴姝赶紧道:“且护好她,我自会回去--”
话刚说完,人已经被带着跃到了几间屋顶开外。
青岚只好拎起那个昏了过去的女子,躲开追兵,去了藏身的地方。
偌大的太子府中,一时间人声鼎沸,一时间又寂静得只剩太子气急败坏地在大叫:“给我把她找回来!”
谢蕴姝被那人带着去了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六皇子府。
一落地,她呼一声跳开,怒视着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你虏我做什么?”
肖慕晟却不想她逃开,上前一步,低头看她:“这么多天不理我,你想憋死我吗?”
她朝他翻了翻眼皮:“六皇子殿下本事大脾气也大,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是真的生气,生气他不管不顾地要杀太子,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对手足下手!
肖慕晟叹了口气:“真没想杀他,要杀他还不容易,随便找个借口都能堂堂正正地弄死他,何苦要爷我亲自动手-”
“你自然不会动手--”她低头叹了一句:“你只把他当做了傀儡--”
“那你要我把他当什么?”他怒了:“当兄弟?哪有兄弟要夺人所爱的?你以为我是为了要夺他的天下,我是为了你!”
谢蕴姝呆了,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震惊于他的话语,为了她吗?
可她不敢轻易地相信,她不敢再付出—
她低头:“我此生,不会再谈情爱,也不想嫁人,无论你还是太子--”
“谢蕴姝!”肖慕晟气冲冲地上前捏住她的肩头:“你生眼睛了吗?你看不到我的改变?你长心了吗?你感觉不到我的心吗?”
“不--”她拨开了他的手:“别说了,我--”
“莫非--”他眼中出现了酸涩:“你的心中,真的装着的是别人--”
不然,怎会为了那个脓包百般计较考虑,说不嫁太子也是障眼法而已!
“人生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谢蕴姝抬头道:“前世,我被情爱所误,害了一家老小,这一生,我真的不愿意再去触碰--”
她话刚说完,外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心下知道是青岚寻来了,便道:“求你,不要再赶尽杀绝,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去告诉太子。”
肖慕晟心头痛楚,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原来不曾感动过她半分。
他转过头,大吼了一声:“滚!”
谢蕴姝离去后,他愤愤不平地想,若是她还如同上一世般痴恋他该多好,他就能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也不许她逃开—
太子失去了洳儿,遍寻不着,一下子颓废了起来,第二天根本无心去上朝。
皇帝不满了,说是生病,这么些天该好了。
四皇子抓住了机会,煽动起朝臣上疏参太子不顾国体、耽于声色、误国误民。
皇帝先还没有说什么,只是派了御医去太子府为太子诊治,御医回来后道太子身体无疾病,只是神思恍惚,昏昏沉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皇帝这才生气了,认为定是不同意与谢府的婚事,让他耿耿于怀,这个没用的儿子,为了个女人,竟然就这幅模样。
朝臣中突然就有了要废掉太子的风向,人们议论纷纷,都在掂量着该不该支持废太子。
而另一边,对四皇子的赞扬之语却悄然而起,说他识大体、顾大局,勤恳谦虚,卓尔不凡—
皇帝听了这些言论,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训斥,捻着胡子沉默了起来。
于是,支持四皇子的人更加跃跃欲试,不断地上疏要去废除太子,另立储君。
谢臻远虽然没在朝中,中书省、尚书省可都是他的人,自然有许多大臣不同意废除太子。
两帮人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这样的场面,肖慕晟作为皇子,自然不好发言,他默默地朝着黎言递了一个眼色。
黎言将衣服一拂,上前一步:“皇上,臣以为,储君关系天下安危,不可随意更改,何况太子仁德,于国于民,皆是好事--”
淮南文帮,虽手无实权,但却是皇帝的智囊袋,黎言出面讲话,皇帝开了口:“此事容后再议!”
四皇子看向黎言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第96章 激励
按照谢蕴姝的邀请,太子低调地出了府,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提起了兴致出门。
马车停在了定泉坊绫致绣坊的门前,太子下车走进了进去,谢蕴姝带着一个女子正在等他。
一进门,太子便惊呆了,那局促地坐在谢蕴姝旁边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夜里被掳走的洳儿,看着两张相似的面孔,他突然有些脸红了:“这—这--”
谢蕴姝转头看洳儿:“你自己动手。”
洳儿哭丧着脸望了太子一眼,伸手拉起了自己的脸皮,她的脸皮竟然如同面塑般被扯起起来,吓得太子一个激灵,转开了脸。
洳儿不住地拉扯,竟然从脸色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张脸皮,望向太子。
“殿下,你再看看--”谢蕴姝的声音让他回过了头,眼前的洳儿却变作了另外一个姑娘,陌生的不认识的姑娘。
“这?”太子惊异无比。
谢蕴姝一指桌子上的东西,道:“我曾经听过有一种秘术叫做易容术,可以变作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太子抬眼问洳儿,满眼的绝望:“是这样的吗?”
洳儿一下子跪倒了他的面前:“殿下,我也不知道,是有个人来歌苑找我,说我戴了这个就可以当太子的妃嫔,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的嗓音依然如同楚霞的清脆,让太子愣了一愣。
“有人发现了她的声音和楚霞相似,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过是要引你沉迷,找一个废掉你的理由罢了--”
谢蕴姝在旁道:“世上哪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太子眼中的迷茫散去,呆呆地站了一瞬,突然愤怒起来:“为什么,你们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我!”
谢蕴姝激动地站了起来:“殿下,你知不知道梦醒后是什么?是你被废掉!是待有一天别人登上皇位,会杀掉你!杀掉你在乎的每一个人!”
肖慕晟说他对未来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后,她便有些焦急,若肖慕晟登基,她还能劝说他放过太子,可若是四皇子登基,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太子脸上带着伤痛:“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
“没有为什么?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她平静了下来:“你没得选,只有坚强地走下去!”
“我不想坚强,我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太子摇头叹息。
“当!”谢蕴姝突然抽出了一把短剑,塞进了太子的手中:“你不坚强,横竖也是死路一条,要么现在就死!要么你就杀了我,省得往后我被其他人杀死!也省得往后我看见你被人杀死!”
太子愣住了,低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短剑。
谢蕴姝见他呆了,便冲过来,扯着他的手,便朝自己心窝刺去,太子大惊,赶紧用力地拉住了剑—
她望向他的眼睛,决绝地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不想往后看着你一败涂地,更不想看着爹、大哥,看着所有忠于你的人跟着陪葬!”
她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太子的手朝着自己拉过来。
太子魂飞魄散,费劲地扒开了她的手,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你别这样,我明白了--”
谢蕴姝喘着气,盯着他,眼神中交杂着坚决和悲悯。
太子望了她半晌,把短剑砰一声扔到了地上,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地上洳儿叫着爬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襟下摆:“殿下、表哥、表哥,求您饶了我--”
太子看了她半晌,脸色由不忍到坚定,缓缓地伸手扯回了衣襟,道:“你不是楚霞,她不会求饶。”
他转头看了谢蕴姝一眼:“我明白你的苦心。”说完转身离去。
出了门,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她都用死来激将他了,可想而知,在她的心中,自己有多么地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