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么两个回合下来,骆怀慈觉得沈玉音和她在狗血剧里看到的绿茶婊都不一样,她要真是个婊,也是块段位至少在劳力士的高级表。
骆怀慈决定静观其变。
华奇珩小心翼翼推开门,这次他送来热乎乎的“群英荟萃”。
骆怀慈看到各种群英,眼睛登时放电:“啊,火锅!”
是火锅,热腾腾的锅下头烧着红通通的火,那么明艳,那么绮丽,那么引人流哈喇子。
她几乎是生扑过去的,华奇珩怕烫着她,特意把锅子往后移。
“小心啊,烫上了要留疤。”
火焰滋啦滋啦地跳,骆怀慈咕咚咕咚地咽,等了老半天阿黛才从小厨房找到了几副碗筷,终于可以开吃啦!
阿黛不知道沈玉音从哪里搞来这种下面加热上面煮的新鲜吃法,她虽然讨厌沈玉音嘴上说不
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她吃到舌尖起泡。
“这锅东西太烫。”火锅的火气增加了她的燥气。
骆怀慈:“那你还吃这么多。”
示意桌上的骨碟,最满的就在她面前。
阿黛:“……好吃。这锅子菜叫什么?”
骆怀慈冥思苦想。
华奇珩:“群英荟萃。”
骆怀慈惊:你竟然知道这个词!
华奇珩得意地笑:还不都是你告诉我的。
第108章 消失的皇后(十二)
窗外两只黑不溜秋的眼睛已经盯了她们许久,他像个偷窥毕业班课堂动态的变态班主任,不仅观察学生的动态,还暗暗对火锅评价了一番。
“群英荟萃?如此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你们怎么不说这是乱炖杂烩呢?”
傲娇之逸王是个人格轻微分裂者,他一面嫌弃火锅乱煮大杂烩,一面又控制不住地分泌大量唾液。
“殿下!要不要给您搬张椅子?”
在身后注视他好久的下人,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怎么能站着偷窥,简直是对她工作能力的侮辱。
华炎晏受到了惊吓,做贼心虚,崴了脚。
“啊呀!”
骆怀慈的房门开了,阿黛和卓其拉见到了惊慌失措的逸王殿下。
他单肘斜撑在窗棂上,掩饰刚崴了的右脚,整体造型强凹洒脱,表情故作淡定,其实略显紧张。
阿黛愣了片刻,见了鬼似的冲进房里,卓其拉一人面对,经验不足。
“要不要……进来坐?”她发出了邀请。
华炎晏:“?”
从来没有哪个下人跟他说话时不用称谓,不用敬语,并且她还大胆地邀请他进屋坐谈。
华炎晏:“呃,不用了。”男主人拜访正妻要谨记矜持,千万不能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好吧。”
卓其拉毫不犹豫地关了门,屋内继续欢声笑语吃火锅,管他大王觉得妥不妥。
华炎晏拖着瘸脚走在火光昏暗的长廊上,背影落寞、凄凉但坚强。
四月的春末,天已暖,但他蜷在被子里周身微凉。他回忆着今天与沈玉音以及骆怀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有一种“她俩是领衔,自己是群演”的挫败体验,整个出游过程他除了在南粤楼命人结账付钱时有存在感,其它时候他就是一块透明的背景板。
幕幕场景如蝼蚁挠心,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华炎晏腾地从床榻坐起,面无表情穿好鞋,瘸腿倔强向前。
他先来到芳馨园,礼貌敲了敲沈玉音的窗户。
“谁?”华奇珩刚洗完脚,放松不到十秒,就得立刻机警起来。
“玉音,是我。”华炎晏答。
华奇珩同卓其拉互换眼神,问窗外:“殿下这么晚有事?”
华炎晏矜持着:“我来,谢谢你。”
华奇珩:“谢我什么?”
华炎晏:“谢你今天在湖上救我之恩。”
华奇珩:“?”
这碰瓷理由真是烂透了。
华奇珩:“今天在湖上救你的是我吗?我怎么记得跳下水的是小慈?殿下你不仅水性不好,记性也不好。冤有头债有主,玉音无功不受禄,天色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一口气吹灭蜡烛。
华炎晏:“……晚?”
头顶的月亮才刚明,此刻才酉时,哪里晚了?
“玉……”
屋内想起了震天呼噜声,玉音和安卓,竟然全都睡了。
华炎晏:“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猪打呼噜的声音也就是这个样儿了。
今日全天不顺,到了晚上心情特别丧,华炎晏拖着疲惫的身躯朝书房走去。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骆怀慈屋前。
屋内燃着烛火,有人窸窸窣窣。
华炎晏愣神几秒,正要犹豫要不要转身就走。
突然,歌声传来:“是谁,在敲打我窗。”
华炎晏:“……”
抬手敲窗。
屋内:“谁?”
做贼心虚的情绪令华炎晏一下子慌乱无主,对着窗户张口即答:“是我。”
华炎晏内心撕裂: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敲那扇窗?我又没有船票,根本不想登上你的破船。
阿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开门:“殿下!”眉毛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
华炎晏:“……呃,我来道声谢。”
阿黛:“谢什么?啊呀,不管谢什么,也不能干站在门外,快进来!”
连拉带拽地把人弄进门,华炎晏如僵尸遇见了赶尸人,单腿跳着进门。
骆怀慈也在洗脚,她脸上还贴着十几片薄薄的黄瓜。
华炎晏十分费解,场面一度很尴尬。
骆怀慈的大眼睛躲在黄瓜后面眨动几下,“殿下晚上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墙根下偷听的华奇珩头上满是黑线:他白天也没来过,这问的都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场面话?
“什么声音?”华炎晏职业性警觉,他总觉得墙外有生物在动。
“唧唧吱、唧唧吱……”
为了驱赶打扰主子们第一次约会的蛐蛐,阿黛决定冲出去把春末夏初的昆虫都当做四害来赶尽杀绝。
她还顺手端走了骆怀慈的洗脚水,霸气侧漏地全都泼在了主子窗下的墙角上。
“哗啦”一下,洗脚水顺着地面斜坡流向花园。
华奇珩只觉眼前一片湿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他失聪片刻,隐约跟上了阿黛带着盆子骂骂咧咧地上花园赶蛐蛐的脚步声。
“拉拉,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的黑不是黑,他万万没有料到母亲的洗脚水毒烈程度竟能让人顷刻失明。
卓其拉把擦脚布从他头上拉下来,他的世界有光了。
“拉拉……”眼中嗪泪,洗脚水跟他到底有什么愁有什么怨?
屋内的剧情被拉动了进度条,洗脚水还没从头顶流尽,骆怀慈的房门又开了。
华炎晏从一只脚跨出门槛,另一只脚艰难地跟上。
华奇珩屏住呼吸:就结束了?
卓其拉:压根就没有开始。
她回想起洗脚水“哗啦”之后房里的对话——“谢谢你今天救我。”“嗯。”
无言的结局。
她又看了看华奇珩,“唉——”这届父母,太难带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当骆怀慈卷着裤脚从房间穿着拖鞋踢踏追出来时,穿着夜行衣躲在黑暗里的两个人,觉得她就是个天使,全身发光。
华炎晏的背影微微颤抖,腿疼无法令他灵活转身,他只能给骆怀慈一个侧影,和满脸的疑惑:“嗯?”
骆怀慈:“我说,我送你吧。你看现在夜黑,你吧,虽然贵为亲王,可是连个贴身的人都没有,万一因为眼瞎或者腿瘸掉到什么洞里坑里,明天还得耽误早朝,工作进度不知道要延后多久。”
诚不相欺,句句戳心,有那么一瞬间,华炎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打工仔。
这个女人,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不需要,本王虽然今日腿脚不便,但是眼睛还是雪亮的,怎么会需要你一个弱女子护送?”你以为本王瘸了,脸也就跟着不要了吗?
骆怀慈冷笑:“眼睛雪亮的有什么用啊,要是半路遇到疯狗跑都跑不动。”
华炎晏:“你……本王府中怎么会有疯狗?!”
骆怀慈:“怎么没有?你的那些势利眼下人……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阔步向前,背起瘸腿的华炎晏不由分说地向前走。
华炎晏:“你,放本王下来!”
骆怀慈不理他,双脚离地三公分小幅度起跳,他又被托得更高了些。
华炎晏:“嗯~啊~~”他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人不经意地摸了一下。
“我说送你就送你,反正你的书房也不远,我是真怕你明天有个意外,这全府上下又得把我非议成个扫把星,进门才两个月,让你瘸了腿又折了胳膊……”
95斤的骆怀慈背着135斤的华炎晏快步走起来不仅不喘,还能唠叨抱怨,让卓其拉由衷佩服。
“女中豪杰啊。”情不自禁揪紧了手中的擦脚布。
华奇珩:“我母后从来力气大,生我时都不用接生婆鼓劲。”
卓其拉把擦脚布挂在华奇珩肩膀上,冷漠如雪:“这趟热闹是你自己要来凑的,头和澡也请你自己烧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