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哗了一声:“云御侍不懂规矩,你也跟着她学会放肆了?朝中大臣的奏折呈上来都得走一道道程序,云御侍给陛下写信恐怕连信封都没有吧?”
不得不说,小顺子明白云谣,小喜子点头,有些为难:“你看这信……”
“你自己交给陛下,我可不管。”小顺子双手环胸,往后退了一步挪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小喜子一咬牙,低着头就跨进了延宸殿,好在尚公公站在了里头,一把拦住了小喜子:“陛下在与陆大人处理政事,你贸然进去,不要命了?”
小喜子将信交到了尚公公的手上:“师父,这是云御侍写的,还劳烦您交给陛下了。”
尚公公皱眉,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挥手让小喜子下去,等人走后他才进去,掀开珠帘,隔间内的唐诀与陆清两人正在执子对弈,也没谈什么政事。
瞧见尚公公进来,陆清问了句:“何事?”
尚公公将手中信纸奉上:“云御侍给陛下的。”
唐诀这才抬眸看了一眼,一封信折成四方,没有信封,就这么大咧咧地叫人送来了,他皱眉要拿,陆清先一步拿在手中,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无事再交给唐诀。
唐诀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有些难看:“不必如此。”
“属下不是信不过云御侍,而是信不过传信的人。”陆清如此解释,唐诀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儿,他虽然知道陆清说的是假话,但谨慎总归是好的。
方才还皱着眉头的人,将简短的信看完了眉心舒展,嘴角挂着笑,眼中满是无奈。
唐诀长叹一声:“居然还有这种人,自己要做坏事,非得让朕知道,还要让朕配合,末了还加了一句……”
唐诀收声,又看了一眼最后那句话:若不成功,陛下万万保住我啊!
唐诀摇头,将信纸撕碎,丢到尚公公手中,尚公公顺手塞入了香炉之中焚烧,唐诀重新执子,信上内容只字未提,只笑着摇头道:“胡闹。”
胡闹的云谣给了淑妃一天的时间整理心情,次日睡到快晌午了才醒。
她的脚趾盖掀开了,疼得很,屋外又是接连的大雨,出不了门,云谣干脆就躺在靠窗户的凉椅边上,手中捧着一盘糕点,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倒是逍遥自在。
秋夕一早就出去找尚衣局里的老朋友了,到了午饭时间回来,还帮云谣带了一些吃的。
逸嫦宫里有小厨房,淑妃那边也没吃饭,云谣先不去管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听桂儿说淑妃将眼睛给哭肿了,看不了图纸,现在正用冷水敷着,下午再开始绣。
云谣见今天淑妃不哭了,猜她应当也想靠这一幅绣品好好活着,便由她去,五天后抽查,若还没开始,云谣再催一催。
秋夕把饭菜布上桌,云谣跳着坐在了桌边,招呼秋夕一同坐下吃,问她一句:“如何?”
秋夕点头:“我与她说了,她也高兴着呢,这倒是一件小事,那批针至多三日就能赶出,正好三日后尚衣局要给嫦昭容送新做的披风,会一道带来。”
云谣抿嘴笑了笑,饭菜吃得更香了。
下午雨水停了,云谣在屋里待不下去,一瘸一拐地朝外走,秋夕在一旁扶着她。
十月雨后的风很凉,云谣脚下没停,一路往蝶语轩的方向过去,秋夕靠近蝶语轩还有些胆怯,云谣抓着她的手略微用力,给了她鼓励后,两人就在蝶语轩附近的亭子里坐下,一边儿赏风景,一边等人。
淑妃身边的祁兰说过,蝶语轩附近有一片木芙蓉,嫦昭容喜欢木芙蓉,故而每日都会让人出来采摘新鲜的花儿回去观赏,前两日下了雨苑雅都领着两个宫女撑伞出来找没被淋坏的回去,生怕嫦昭容看不见新鲜的花儿不高兴。
云谣庆幸素丹还有这么矫情的一面,若非如此,她就得借着萱萱的口传消息了。
没等一会儿果然瞧见苑雅带着两个宫女出来了,距离云谣这边很近,云谣与她们之间正好隔着一排木芙蓉。
待到听见了苑雅数落小宫女的声音,云谣才拿捏着声音道:“你听说了吗?尚衣局刘姑姑的弟弟升官了,她现在可高兴了,逢人就给礼,说是让大家沾喜气,昨日去给陈婕妤送秋衣,领秋衣的宫女都得了一块精致的帕子呢。”
“帕子有什么稀奇的?”秋夕也捏着鼻子说话。
云谣道:“可今天早上临熙宫去领秋衣的宫女有三个,两个得了香囊,还有一个直接拿了五两银子,凡是见到的都有份儿。”
“这么好?”
“可不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送到咱们逸嫦宫来,到时候我定去沾喜气,得不到银子,得个帕子我也满意。”云谣说玩,拽着秋夕就要走,秋夕立刻扶着她从另一条小路绕开。
听见声音的苑雅绕过几棵木芙蓉朝凉亭里看,没瞧见人,咬着下唇心中好奇。
第61章 .夜访
“你方才听见了吗?”小宫女问。
另一个小宫女答:“听见了!听见了!刘姑姑家中本就富裕,算是尚衣局的半个掌事,平日里就大方,这回逢了喜事,肯定得招摇一阵子了。”
“过几日她不是要来给咱们昭容送披风?”
“哎!对!那我要去‘沾喜气’~”小宫女话刚说完,苑雅就朝她们俩瞪了一眼:“就算有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你们俩,好好采花!”
两个小宫女被数落后,便闭上嘴采花,苑雅垂眸笑了笑,又对两人道:“今日听到的回去之后不许对旁人说,等到领东西那日我自会去拿,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宫女听出来了,苑雅是嫦昭容身边的大宫女,平日里最会逢迎拍马,为人又小家子气,这回让她知道了,肯定得私吞所有东西,不会让她人占了便宜的。
云谣在逸嫦宫比在延宸殿时还无聊,在延宸殿,好歹延宸殿里有书可以看,唐诀住的地方,摆设一概没有,书籍倒是很多,而且唐诀喜欢与她说话,时不时找她逗趣儿,至少是个解闷的法子。
这两天倒好,云谣才来逸嫦宫没多久,被大雨闷在屋中难出去不说,脚上的伤还没好,她和淑妃说不上话,淑妃身边的人对她又只有巴结,唯有秋夕能真心交谈,饶是如此,少女心事经这两天,也说得差不多了。
雨下了一整个白天,到了晚间才停,淑妃房里的灯都熄灭了,秋夕围着云谣转了一整天,一炷香前就已经微微打鼾,云谣下午在凉椅上睡了一个时辰,现在反而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心中乱得很,于是决定起身出去转转。
逸嫦宫如今全是人,走几步就能碰到一个禁卫军或值夜的太监,云谣不怕,若是与往常一样,天一黑就都休息的话,那她才不敢出去呢。
没吵醒秋夕,云谣提着一盏灯,抬着脚背,用左脚的脚跟走路,姿势虽然别扭了点儿,不过不碰到伤口,不会疼。
出了淑妃住的院子,越过几道门后,门口的禁卫军看见云谣愣了愣,云谣也认得这两个守门的,西瓜四郎之二,只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云御侍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其中一个问。
云谣指着漆黑的天空说:“赏月。”
两位禁卫军默不作声,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云谣,恰好一只鸟在空中飞过,不知往何处去,云谣指着鸟儿说:“还是看鸟儿吧。”
“天色不早,云御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左边那个道。
右边的也点头:“是啊,若云御侍出事,属下不好与陛下交代。”
云谣朝左右看了两眼,心中有些无奈,她本来就是想四处走走,散散步,吹吹风,等困意来了再回去睡,不过瞧这两人的架势,恐怕她都出不了这道拱门,既然如此,云谣只能打道回府。
淑妃住的院子有三道拱门,往里走才到休息的地方,其他两个都是观景的,云谣坐在中间那个院子里,长廊尽头还有个打盹的小太监,云谣来了他也没发觉。
晚风还在吹,风中尚存湿气,院中的花草大多凋零,这个季节除了应季开的花,也没什么好赏的了。
她将灯放在座椅旁,一双眼空洞地朝夜空望去,实则她睡不着,也是因为心中忐忑,人生第一次算计人,明日早上尚衣局的刘姑姑来时便是关键一步。云谣的心中怕,怕自己布的局不成功,也怕若成功了,她借这种封建迷信来嫁祸素丹,日后会不会遭报应。
毕竟她是穿越来的,若说世上有鬼神,谁都可以不信,她不能不信。
忽而一只手捂住了云谣的口鼻,她心中狂跳,反应过来立刻要挣扎,结果手和腰同时被来者的手臂给勒住,居然让她无法动弹,那人力气之大让人恐惧,云谣踢腿挣扎,望着距离自己不过百米的小太监,意图挥手求救。
谁知道那小太监打了个哈欠根本没睁眼,而云谣就这样被人拉到了长廊之后,房屋后方静谧的园景中。
云谣的双腿不断挣扎,张嘴欲咬,口中发出了呜呜之声,奈何那人力气惊人,松开她腰的刹那间就将她按在了墙上,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云谣一阵晕眩,慌乱与惧怕让她下意识地抬脚要往那人双腿之中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