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人带了猎物回来,玉马不是你的了。”唐诀说罢,看着云谣那大失所望的表情,心里有些气,于是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用了点儿力,云谣嘴角咧着,丝丝疼,唐诀不舍得真叫她难受,最后还是松开了手道:“你就只适合坐在一处,吃吃喝喝。”
云谣抿嘴点头,揉了揉方才被捏的脸颊道:“你让我坐在一处吃吃喝喝倒是简单,只是铁林围场内可有什么好吃的?若不好吃,我坐不住的。”
唐诀语塞,被云谣弄得有些没脾气,抬手准备在云谣的头顶上敲一下,云谣瞧见了,率先往前跑了两步,双手捂着头道:“你都捏过了,不许再敲了!”
结果没跑开多远,就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唐诀伸手还抓到了她的袖摆一角,只可惜没能扶住人,云谣坐在地上揉着扭得有些疼的脚踝,嘶了一声道:“倒霉……从马上摔下来没出事儿,这才走两步就受伤了。”
唐诀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脚踝将腿抬起来,又脱下鞋子细细地看了一眼,现下脚踝处还没肿,但看云谣皱眉那样儿也知道她疼,唐诀深吸一口气,此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陆清站在旁边,一眼瞥在云谣的脸上,见云谣脚疼之余还不忘盯着唐诀的脸看,唐诀的表情越难看,她嘴角的笑容就越大,等到唐诀再看向她了,她又装成很疼的样子,扁着张嘴毫不吝啬地哀嚎几声。
这摆明着拿皇帝消遣的举动,陆清看得头皮发麻,于是清了清嗓子问:“陛下,可要找两人将贵妃娘娘也抬回去?”
唐诀听了,直接把云谣打横抱了起来,云谣顺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条腿悬空微微晃荡着,心情好似还挺不错的。
唐诀一路朝住处走,云谣一路伸手顺着旁边的树枝上摘几片叶子下来放在手上玩儿,一个看上去体贴到不像是个皇帝,另一个悠闲得不像个伤患。
云谣到了住处,唐诀才让太医过来检查,太医说云谣的腿只是普通的扭伤,没有伤及筋骨,敷了药三五日便能好了,太医说完,云谣也开口:“你看,我就说没事儿了。”
唐诀叹了口气,连瞪她都懒得瞪了,只说:“你还是乖乖地歇着,听话些吧。”
云谣倒是想闹腾,但是她的腿也的确是扭伤了,并非装模作样,一双腿落地走路一瘸一拐,脚踝还传来疼痛,云谣尝试过一回就作罢了,干脆还是坐在屋前的靠椅上,看着满山的树木,听着丛林鸟叫,还有那些打了猎物回来的人朝领赏处领赏。
小刘子与嫣冉一左一右地站在云谣身边,云谣渴了他们递水,云谣饿了他们递饭,伺候得云谣就只要会张嘴便可,手指都不用动一根。
唐诀与陆清去处理国事,似乎是与礼部某些年迈的官员过于迂腐有关,唐诀让陆清动用大理寺调查这些迂腐官员的小把柄,无需将他们革职查办,只需让他们心有顾虑即可。
这回唐诀学乖了,没让云谣走远,只是有些内容不想当着云谣的面说出来让她听见,这才隔开了点儿距离,那双眼还时不时地朝云谣看过来,每每与云谣对上视线了,云谣就要挥动着手臂与他打招呼,然后将唐诀闹了个红脸。
等到出去狩猎的人都回来了,今日的狩猎才算结束,唐诀因为突然到来的公事忙了一整日,明天才正式骑马射猎,今日先让这些大臣们过过瘾。
出去的人中只有一小半的人打到了猎物,有些能打到狐狸或者鹿,野猪之类的赏赐更丰厚些,那些没打到猎物的便负责晚间的饭菜,将猎来的猎物做成晚饭。
自然,唐诀与云谣不吃他们做的东西,随行的厨子找了几样山间野味儿,自然做出一桌的佳肴供小皇帝品尝。
屋外炊烟升起时,天已经黑了,成年男人的篝火堆旁放的都是酒肉,唐诀也允许他们喝酒,只要不要酒后闹事便可,一些半醉酒的声音在屋外高歌,有的还吹起了牛,云谣偶尔能听见豪爽地大笑声,然后紧接着就是两句脏话。
小刘子拳头放在唇下咳嗽了两声道:“贵妃娘娘,晚膳已经备好,还是叫嫣冉扶您进去用饭吧。”
“陛下那边好了吗?”云谣问。
小刘子一顿,正要回答陛下是要办正事儿,却没想到唐诀刚好就朝这边走过来了,他手上提着灯,方与陆清结束了话题,走到云谣跟前听见她与小刘子简短的对话,无奈地笑了笑道:“若朕不吃,你也不吃了?”
云谣抬头对他一笑:“那倒不是,我这一下午不能动,可吃了不少了。”
唐诀挑眉,询问她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云谣朝唐诀伸手道:“只是我得让你扶着,不是你扶,我不走。”
嫣冉听得一身冷汗,小刘子也在心里念阿弥陀佛,只有唐诀觉得心情不错,直接把云谣给抱了起来,抱进了已经布好饭菜,灯火通明的屋内,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椅上。
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儿,嫣冉在一旁伺候着,小刘子站在门前等候,云谣拿起筷子没吃几粒米,只是放在嘴角的地方咬了咬,她下午吃得实在有些多,现下不饿,故而吃了几口饭就喝汤了,反而是唐诀,前些日子一直陪她吃饭,胃口养大了些,不用云谣说便将碗交给嫣冉再添一些。
一餐饭吃完,小刘子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屋外那些喝多了的男人的声音稍微低了点儿,不过篝火的火光就在一堵围墙之外,分外明亮,唐诀吃好了之后坐在椅子上安静了会儿,两人尴尬的片刻沉默叫嫣冉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留在这儿。
唐诀的手放在桌下膝盖上来回搓着,天气回暖,他的手也好了,无需擦药,只是此刻紧张。
云谣伸舌舔了舔嘴角,突然开口道:“嫣冉,去打些热水来,我今日出了汗,想沐浴。”
“是。”嫣冉连忙退下,如今迢迢受伤躺着了,这些活儿也只有她来安排。
嫣冉出去了,唐诀才怔了怔,他没看向云谣,只抿嘴说了句:“既然你要沐浴,那朕也先回去了。”
“你回哪儿去?”云谣问。
唐诀微微抬眉,然后定在原处看云谣,他的一双眼有些明亮,不过眼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云谣放在桌下的手扭着腰带上挂着的穗子有些紧张,唐诀说自己要走时,她不自觉就问出口了,这不是第一次,还在宫里时,云谣的心里对于唐诀的这种行为便古怪着了。他们的确分开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和好了,自然不会立刻像过去那般如胶似漆。
唐诀小心,是顾及着她的感受,实则每每唐诀从淳玉宫离开,带着几分失落,又有几分无所适从的背影,总叫云谣心中不舍,生了挽留之意,当初想的是,即便留下来也并非非要做点儿什么的,但是现在,她不好意思说,她是有点儿想法了。
眼前的是自己所爱的男人,非但爱,对方还长得很帅,唐诀心如止水,哪怕是装成心如止水,云谣也做不到视而不见,没有欲望。
云谣纠结,不知这句挽留是自己说出来好,还是等到唐诀实在憋不住了主动提出来好。
于是她也定定地看着唐诀,微微张口,暂不说话。
第210章 关门
屋内桌旁的那盏灯因为从外吹进来的一股风儿灭了,光线暗了一分,正好在这个时候围墙之外的篝火旁,一个男人发出了起哄声,不知他们玩儿了什么,热闹得很。
云谣听见这声眨了眨眼,唐诀突然皱眉,心中不耐烦,压低嗓子对小刘子道:“出去叫他们安静些,谁再敢吵,便留在铁林围场别回去了!”
小刘子一惊,连忙道是,匆匆出去赶紧让外头的人散了。
唐诀说来就来的脾气叫云谣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眼中有些愣然,然而下一秒,小皇帝脸上薄红,抿了抿嘴,又问她:“朕今晚就在你这儿,成吗?”
皇帝想要临幸后宫妃子,哪儿有必须得经过妃子同意的,唐诀问出这话时有些许战战兢兢,后面‘成吗’二字很轻,轻到云谣几乎没听见,于是她伸手撩了一下额前的长发,挪开视线,耳尖也有些发烫道:“你若没地方去,那我就勉强收留你呗。”
唐诀听了,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高兴,然后道:“朕去帮你将屋内安神香燃上。”
云谣见他几步小跑朝屏风后的内殿过去,背影跟个孩子似的,燃香的剪影投在了画布屏风上,云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渐渐入神,心脏跳动有些快,好几次深呼吸都压不下来。
嫣冉让下头伺候的人安排好热水这便回来继续伺候,刚走到门前便瞧见屋内只有云谣一个人了,陛下虽宠爱云贵妃,却从来不留宿,也未与云贵妃有过亲密接触这点淳玉宫里的人都知道,嫣冉也早就习惯他用完饭就离开,正准备跨步进屋,却没想到云谣回神瞧见了她,连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云谣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噤声,再对嫣冉挥手,挤眉弄眼给了好几个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肢体语言告诉对方,别来、出去、顺便帮我关下门。
嫣冉愣了愣,不明所以,听见内殿里唐诀开口道:“这被褥有些薄,朕让人再拿一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