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听人说是食素节上出了奸细,恐怕是别国派来的,差点儿杀了太后,还是陛下把太后救下的,为此陛下还受伤了呢!”
“我也听说了,这次向天祈福,一来为了太后的身体,二来,也是为了还那日食素节上见血的不敬。”
“那么多禁卫军没举动,陛下亲自护下了太后,百善孝为先,帝王懂孝母,懂敬天,咱们晏国还怕什么呢?”
后来还有一些好话或丑话,都被如今的禁卫军副统领张楚给报了回来,一一说给唐诀听了。
“所以陛下的名声非但没坏,在百姓之中,反而多有人赞颂。”张楚拱手
此时延宸殿门外站着的是小刘子,云谣反而进殿给唐诀磨墨了,正在批改奏折的小皇帝抬眸朝张楚看过去,笑道:“也难为你叫手下充作百姓,将这好话带头散开了。”
“这些都是臣应当做的。”张楚说罢,古怪地朝坐在一旁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的小顺子看去,听得津津有味的小顺子嘴里还吃着尚食局特地给陛下做的糕点。
张楚微微皱眉,以往这些事儿,都是不能叫这些太监听见的。
唐诀见张楚看向云谣,便道:“下去吧。”
“是。”张楚即便心中古怪,还是退下了。
出门刚好碰见了被猫抓了一爪子的尚公公,于是拉着尚公公的袖子走到一旁,尚公公甩开他道:“有话直说。”
张楚撇嘴,问尚公公:“你可觉得……陛下与那小顺子关系古怪?”
第110章 .别动
张楚一句话说得尚公公钉在原地迟迟未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朝张楚打了一掌过去,好在张楚身手不错躲过了,躲过了之后不开心,朝尚公公瞪过去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听听你自己又说了什么?!”尚公公厉声,脸上难得出现愠色。
张楚年轻的俊脸上一瞬愕然,随后反应过来,嗨了一声:“我的意思又不是说陛下与小顺子搞断袖,我方才与你说,不过是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不为你我知晓的私下交易而已,你想什么呢?陛下一个大男人,他怎么……他……他会吗?”
张楚越说越没底,又加了一句:“我瞧见小顺子吃了陛下的糕点!”
“闭嘴!”尚公公瞪他,张楚立刻收回了猜忌,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不不,定是我说错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小顺子这边你盯着,毕竟是害过陛下的人,不能久留。”
“我自知晓。”尚公公说罢,张楚便顺着长廊离开了,走到长廊尽头碰见几名禁卫军还打了招呼,直到人走得没影儿了,尚公公才扶着柱子长舒一口气。
刚好一名小太监从他跟前路过,行礼时叫尚公公闻到了香味儿,于是掀开小太监手中捧着的盖子一看,桂花酒酿小元宵,他挑眉问了句:“这是什么?”
“陛下吩咐要尚食局给做的。”那小太监道。
尚公公皱眉,他知道唐诀从来都不爱吃些过甜的东西,倒是云谣还在世时,喜欢借着唐诀的名义吩咐尚食局弄些吃的东西过来。
“去吧。”将小太监放走,尚公公一挥拂尘,仔细想一想张楚说的话。
张楚是个武人,一根筋,不通情爱,自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反而是他自己,已经察觉近日来延宸殿内的变化,不由地多了个心眼,甚至都开始误解他人的话意了,可见与他这般所想的人不在少数。
近日小顺子的确少有站在门外听候的了,都是入延宸殿内伺候的,要么是给唐诀磨墨,要么就站在一旁不做声,尚公公看过几次,没瞧见什么不对,可总觉得哪儿都错了,如今一碗桂花酒酿小元宵,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东门祈福一事给唐诀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好印象,也让殷太后与殷太尉彻底闹翻了。
殷太尉后来私下找过殷太后,不过太后并不愿意见他,只让连锦还给了殷太尉一包迷幻散,殷太尉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与殷太后见面,这件事也从侧面印证了殷太尉想要杀太后的事实。
云谣自从变成了太监之后,日子虽说没有当御侍时快乐,但至少也安稳,唐诀有意将她与小刘子还有小喜子分开,甚至还向尚公公提了让云谣换个地方住的想法,不过被尚公公一口否决了之后,他也觉得自己这么提有些荒唐,便作罢了。
一个皇帝,让总领太监给其手下的太监换成单独住处,那他这个皇帝操心的事儿未免也太琐碎了点儿。
四月初,春暖花开,芬芳齐发。
太后自东门祈福之后就安分地待在紫和宫里几乎没出来过了,她手中的权利,有不少交到了皇后手上,皇后依旧每天都去紫和宫给太后请安,宫里的妃子也都安分守己,没闹出什么问题。
毕竟唐诀也不爱往后宫跑,只是偶尔去后宫应付一下,陪着皇后吃顿饭,或者是在静妃那儿下一局棋,又或者去淑妃那儿坐一坐,然后就离开了,大家在宫里都不受宠,除了品阶之外,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宫里安静,朝中却安静不了太久。
先前殷太尉和周丞生两人在朝中唱了一出戏,被唐诀糊弄了过去,又因为东门祈福之事将食素节上的所有事都给抹去,仿佛事实就是奸细欲杀太后,皇帝使剑保护,难得安稳了两天,偏偏礼部尚书又坐不住了。
天色渐暗,云谣举着灯入了延宸殿,身体恢复的小喜子站在门外守着,见小顺子将烛火放在了桌案上就没出来了,于是把敞开的门都给关上,只留了一条通风的缝隙。
虽说已经是春天,天气渐暖,可太阳一旦落山,春风也是能将人给吹病了的。
近日来陛下批改奏折,处理朝政都弄得挺晚,小顺子都是进殿伺候的,小喜子也算是落得轻松,反正有小顺子在里头,他在外头只管坐着犯懒,陛下有事儿也不会叫他去办了。
唐诀手中的奏折看完,才朝身边瞥了一眼。
云谣双手垂在身侧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她端进来的那盏烛火将殿内照得亮了不少。
“暗中看字对眼睛不好。”云谣道:“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喜欢晚间太过光亮,但至少在看东西的时候多点一盏灯吧。”
“好。”唐诀抬眉,笑着点头。
顺手拿起了礼部的奏折,他顿了顿,又将奏折放下,改为去拿别的,云谣一瞥礼部奏折的封面,便问:“为什么不去看?我今天见你三次放下它了。”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那些话。”唐诀道。
云谣走过去拿起来,唐诀哎了一声没拦住,说:“还有你这样的太监吗?皇帝的奏折也敢乱看,你就不怕朕砍你的脑袋?”
“伸过来给你砍,你砍啊。”云谣朝他走近了一步,唐诀顿了顿,道:“你看就看吧,别生气便成。”
云谣翻开来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其实她心里大约猜到了奏折中会写什么,不过看见后也果然心里不太舒服了,难怪唐诀不在她跟前翻开这奏折,这奏折里头通篇写的都是传宗接代,充实后宫,繁衍龙嗣,为国添福。
云谣看完后将奏折放回了桌案上,问:“去年严尚书就一直提起采选的事,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就算是拖也拖不久了吧?”
唐诀一怔,反问了句:“你不气?”
“气什么?反正你宫里也还有,多几个,你也不会去碰她们吧?”云谣眨了眨眼,说完后,又皱眉:“还是说碰到了当真漂亮动人的,你也会宣召侍寝?”
唐诀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戳完了后又指着自己桌案右手边的地方道:“坐。”
云谣坐在了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抬起双眼看向唐诀,摆出一副‘我看你如何回答’的样子,唐诀见她这表情有些好笑。
近来他也算习惯了云谣这身太监的样子了,至少这双眉眼是未曾变过的,与她说话,只要看着双眼就行,其他地方几乎可以忽略,若她说话的声音能变回女人,唐诀觉得自己大约可以做到以同样爱慕的目光看回去而不会突然别扭,然后起鸡皮疙瘩了。
“事关皇家子嗣,的确不能拖着,也不能敷衍,即便朕将自己不能人事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可礼部坚持恢复采选旧制,朕也没有更多的理由拒绝了。”唐诀伸手揉了揉眉尾道:“到时候也就只能由着他,也由着朝中想要攀龙附凤的大臣们,送些女子进宫了。”
“当皇帝就是爽,还能有这么多美女相伴。”云谣撅起嘴:“我若能当皇帝,我也要娶好多个漂亮的老婆小妾陪着。”
唐诀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不过他听着还是不太舒服,于是伸手捏着云谣的脸道:“朕想过了,若真到了那时候,选女子入宫之事就交给你了,你若看谁不顺眼,便遣她走,若觉得可以留下,你放心的,便留着。”
云谣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她嘴角扬着,问了句:“真的?你就不怕我给你选一后宫的丑女?那种鼻歪眼斜,满脸麻子的那种。”
唐诀微微挑眉:“你若喜欢,也行。”
“好啊!到时候我就假传圣旨,说你翻了她牌子,让你临幸她,你也愿意?”云谣笑容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