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气得捶了他一拳,反被陆云鸿握住了手,夫妻二人打闹一阵,很快便在街上闲逛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各处华灯初上。
路过南街一处小桥,桥下流水潺潺,灯火辉煌,灯影宛如流光倾泻,只见水中波光粼粼,宛如银河仙境。
过了那处,又见高楼耸立,长灯悬于半空,盈盈动人,仿佛清风拂过心坎,叫人心生涟漪,心中欢喜无限。
不知不觉,王秀逛出几分趣味,嘴角的笑容徐徐绽放。
她还买了不少民间的画本子,画技粗糙,不过胜在故事新奇,陆云鸿都由着她,只是跟在后面付钱。
有两个护卫暗暗嘀咕道:“大人何曾看得上这些东西,眼巴巴跑去付钱,就怕夫人不高兴了。”
“你懂什么?只要是夫人喜欢的,就是路边的一棵草,那也是仙草。”
陆云鸿耳力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瞬间生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王秀在前面又看上了一把折扇,绿色的纸糊的,上面画了白色的小兔子,金色的桂花,王秀觉得格外好看。
陆云鸿又去把钱付了,转头就见王秀摇着折扇,抬头看向他时,目光上挑,神色得意,大概是想说,她也有潇洒风流那一面。
陆云鸿忍俊不禁,觉得她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下一瞬,王秀一折扇敲在他的手背上,并丢给他一记刀眼。
陆云鸿哄道:“生气就不好看了。”
王秀轻哼,到底没有和他计较。
夫妻二人又往前逛,街上人来人往,加之灯火通明,倒不防遇见什么人?
此时的安王刚从徐敬的茶庄出来,身边跟着时通,正准备回王府。
谁知道迎面就看见了远处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好像是陆云鸿,另外一个……
那人缓缓走近,穿着一袭宝蓝色的立领大衫,外面罩了一件对襟鹤氅,梳着流云髻,金钗发簪不多,只见鬓边别了两朵金制的珠花,连耳环也没有戴的。
不过她神色惬意,面容明艳大方,一双凤眸狭促着,唇瓣轻抿,整个人透着那么一丝狡黠和神气,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安王只觉呼吸一滞,下一瞬藏到糖炒栗子的摊子后面去。
他眼睁睁看着陆云鸿带着王秀离开,身后跟着几个护卫,看样子是特意出来闲逛的。
等他们走了以后,他脑海中全是王秀的微微得意的神情,好像近在眼前,就等着他说一句话。
恍惚中,他感觉心脏悸动不安,既是惊讶,又是震撼,说不清道不明。
原本以为那一夜是个意外,想不到竟然不是的。
安王咽了咽口水,开始回忆,并且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他问时通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王秀?”
时通一脸莫名,还以为刚刚主子是不想让陆云鸿发现他们从茶庄出来,莫非不是,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时通道:“奴才跟了王爷多年,从未见王爷提起过王秀这个名字,想必是不认识的。”
安王愕然,随即喃喃道:“是吗?”
时通肯定道:“是的。”
安王垂下眼眸,心中不安。直觉告诉他,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一定是见过王秀的。
她的音容笑貌,他好像格外熟悉,就好像这个人曾经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音容笑貌?”安王突然愣住,心中惊悸不已。
时通眉头微挑,狐疑道:“音容笑貌,那不是……”常用来形容死人的吗?
安王猛然看过来,目光犀利如冰,寒意四射。
时通连忙捂住嘴,眼里满是惧意,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第254章 王秀和他到底有何渊源呢===
回去的安王又做梦了。
这一次不是在京城,是在无锡。
像是三月里的一次庙会,在南禅寺,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他和王秀在寺外的一家茶楼里喝茶,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说着话。王秀显得漫不经心的,到是他的话特别多,说了一句又一句。
大抵是:“我都推了那么多的公事来找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王秀,你什么时候跟我回京?”
“我都说了,会娶你的!”
倏尔间,王秀起身就走,她好像看见什么人了?
他连忙起身追出去,却被陆云鸿一把抓住,陆云鸿一脸激动地问道:“王秀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他不耐烦地一把甩开陆云鸿,话都没有说就追了出去。
但是茫茫人海,他找不见她了。
他把她弄丢了,就在南禅寺那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再也找不到了……
安王只觉得悲从心来,忍不住低泣着,突然醒来。
只见他慌乱无措地坐起来,伸手一抹,脸上果然湿湿的,心中更是惆怅不已。
“时通!”
他叫着,抹干泪痕下了床。
时通很快裹了件袍子进来,声音慌乱道:“王爷,您也有预感了?”
安王一脸莫名,问道:“什么预感?”
时通道:“刚刚宫里的消息,连夜急召张太医入宫,惠嫔娘娘早产,已经发动了。”
“什么?”安王大惊,他还指望惠嫔和他里应外合,她可不能出事!
“就只叫了张太医,孙院使呢?”
“陆家那边有没有人去通知?”
时通道:“孙院使今夜当值,在宫里的。陆家没有人通知,皇上不说,谁会去烦扰陆家?”
安王愣了愣,他也知道这件事跟陆家没有关系,至于为什么会提及,大概是他还没有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吧。
王秀和他到底有何渊源呢?
“无锡有座南禅寺对不对?”
时通先是一愣,随即道:“应该有,听说过。”
安王嗤笑:“应该?”
时通当即肯定道:“是有的,叫徐潇来问就知道了,他肯定去过。”
安王目光一眯,瞬间没有了探索的想法了,因为他知道,肯定有的。
可在今夜之前,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知道南禅寺这个地方。
看来,他得找机会去见见王秀才行!
……
皇宫里,惠嫔早产,生下一个五斤六两的公主。
孩子出生后,接生婆就说惠嫔还在流血。
孙院使拿了止血散给她,不过一会的功夫,接生婆就高兴地说血止住了,药粉都还没有用完。
张太医还是为当初安王妃的死耿耿于怀,他看着纸上遗留那点粉末,叹了口气道:“你就倒那么一点,惠嫔便没事了。想当初你给我留了整整一瓶的止血散……”
倏尔间,张太医像是想到什么,手一抖,纸落在炭火里。
火苗蹿起,烧到了他的手指,只听他一声痛呼:“哎呦。”
孙院使连忙将他的手推开,并道:“你怎么还耿耿于怀,那件事是意外,又不是你的错。”
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侵袭而来。
张太医嗅着这味道,整个人颤栗着,神思恍惚。
孙院使不明所以,只是道:“这药粉的味道着了火,好难闻。”
张太医突然握住他的手道:“当初……你给我的药粉是一整瓶吧?”
孙院使道:“当然了。这药是王娘子给的,独家秘方,效果好得很。寻常半瓶足够,如果一整瓶都止不住,那就是回天乏术了。”
“原本像这么好的止血药,宫里都是没有的。所以那一夜安王妃用了药还是没能救回,定是伤了根本,不是药力所能及的。”
张太医猛然道:“不……”
他面色惶恐,看似要说什么,那唇瓣嗫嚅着,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孙院使正觉得奇怪,突然,只听小宫女来喊:“两位太医,皇上召见呢。”
孙院使里连忙拉了一把张太医道:“嘘,别说了。好不容易都过去了,别提了。”
张太医的身体僵硬着,瞳孔紧缩,面色仓惶。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不敢说了,整个人惶惶不安的,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只听他道:“刚刚那股味道,我在安王府……闻到过。”
孙院使一脸莫名:“什么?”
张太医停下来,看了孙院使一眼,目光逐渐坚定:“就是安王妃产子那一夜。”
孙院使:“……”
……
第二天一大早,长公主带着儿子去了陆府,和王秀说道。
“她命倒好,生了一个女儿。”
“你不知我父皇那人,若她生的是儿子,少不得忌惮几分,并不会多真心宠爱。”
“可她生的是女儿,我父皇便念着他年事已高,幼女还需照拂,自然会些恩宠的。”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惠嫔诞育公主有功,加封惠妃。
公主赐名绮,封号,金阳。
长公主躺在陆家凉亭里的长椅上,用手绢盖着脸,对王秀道:“你就等着吧,她肯定要出来作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