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不是随便吹出来的,微生珏的灵骨乃罕见的绝品灵骨,好好修炼,假以时日,必定有所大作为。微生世家几百年才出这么一个,绝对不会让灵骨落入半妖手中。
钟情受伤,融合灵骨需要时间,三个月内,的确是取回灵骨的时机。否则,等他融合微生珏的灵骨,再想取回来,难如登天。
踏云清醒过来,她捂住自己隐隐发疼的喉咙,声音嘶哑地问道:“三小姐,我刚才怎么了?”
“你噎住了。”桑遥若有所思,“你取甜酱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踏云摇头。
桑遥默不作声,认真看着手里的烤肉。她都背叛微生世家,与微生珏划清界限了,凭什么微生翊会觉得她能为他儿子夺回灵骨?
踏云好奇:“三小姐,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提议。”桑遥沉吟。
“太好了,您终于决定勾引我们家少君了!”踏云高兴地咬了口烤肉,烫到舌尖,嗷呜一声惨叫。
第53章
钟情披着雪白的薄衫,歪坐在床头。肩头处伤势未愈,沁出血丝,薄衫上缓缓开出鲜红的血花。
他的手里擎着根染血的琴弦,那是微生珏箜篌的弦。
琴弦锁住琵琶骨,疼痛难忍,他冷落桑遥这几日,是在闭关取琴弦。
蚌精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少君此番元气大伤,需得好生休养,还请少君接下来禁欲三月,保重身体。”
“三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回少君的话,暂无动静。”
“探子撤回来。”
“是。”那两名闲聊的婢女,就是蚌精故意安排的,桑遥没有任何动作,还窝在水云殿内吃吃喝喝,反应出乎蚌精的意外。此事是蚌精理亏,再纠缠下去,以钟情的性子,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蚌精灰溜溜的,不再提此事相关。一个女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钟情忽然道:“今日她都做了些什么?”
“三小姐今日未出门,在殿内生了火,烤了些肉食,还和踏云商量着……”蚌精停顿。
“商量着什么?”钟情懒洋洋地半阖起眼眸。
“商量着如何勾引您。”蚌精咬牙。
都说微生世家规矩严明,怎么这位三小姐如此不要脸皮,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谋划着勾引男人。蚌精上来就劝钟情禁欲,也是收到这个消息的缘故。
钟情掀开眼皮,眸中似有异色。
蚌精继续告状:“踏云贿赂了今日出去采办的小妖,说是要他帮忙买些东西回来,用在您身上。少君,属下这就去拦截她们。”
钟情指尖轻抚弦上血珠,眸色愈深:“不必。”
蚌精走后,钟情唤来今日出门采办的小妖,问踏云贿赂他买了些什么。
小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钟情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钟情得到想要的答案,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刚失了大量的血,身体尚且虚弱,用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朝闻道无寒暑,四季如春,斜阳透过碧色的窗纱,映出斑驳的光影。黄昏的风里裹着暖香,拂开水晶珍珠串出的帘子。
半梦半醒间,有道窈窕的身影掀帘走了进来,裙摆曳地,鞋底印着花泥,每走一步,都开出耀眼灼目的桃花。
那道身影很快隐入垂帘后。
钟情撩开一重又一重的纱帘。
橘黄色夕光被重纱过滤,只剩下微弱的柔光,落在起伏摇曳的床帐间。金钩上缀着的流苏,颤出暧|昧的幅度。
大床的中央,少女拥着锦缎裁出的被子,双臂被青色的藤蔓缠绕,紧紧束缚在床头。
透过纱帐的夕影,半明半暗,暧|昧地覆在她的面颊上。
少女双颊酡红,眼神涣散,白皙的一截脖颈点缀着乌黑的乱发,语调是钟情从未听过的软糯,带着微微的喘|息,每唤一字,都销|魂蚀骨:“阿情。”
“阿情,阿情。”
短短两个字,仿佛能化解她此刻的无助和痛楚,被她含在齿间,翻来覆去地唤着。
缠在她腕间的妖藤,探出柔软的枝蔓,一寸寸攀爬着她纤细的骨骼,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间留下冰凉的触感。
它们慢慢地收紧,勒住那柔滑细腻的身躯,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少女眼底水汽氤氲,满脸的张皇失措,下一秒,又被强制拽进温柔的深渊。
倾泻而下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满她瘦弱的双肩,掩去绮丽的春光。她张开唇瓣,咬住一缕垂下来的发丝。
伏在她身上的少年吃痛,仰起头来,露出与钟情一模一样的脸庞。
钟情愣住。
少年眸中欲|色霎时褪尽,目露阴狠,周身藤蔓疯狂生长,叫嚣着要杀了眼前的入侵者。
钟情反应比他更快,甩出的藤蔓缠住他的脖子,干脆利落地绞断了他的脖子。
少年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粒,消散在夕光中。
即便将他粉身碎骨,依旧无法遏制钟情满腔的愤怒与嫉妒。他盯着桑遥,眼睛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桑遥闭着双目,眼角沁出晶莹的泪滴。
钟情掀起衣摆,慢吞吞地在她身畔坐下,撩起盖在她身上的薄被。
桑遥惊慌地睁开眼睛,满是抗拒之色,急速地喘着气:“不要、不要看。”
钟情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桑遥避无可避,只好扭过脑袋,将自己的半张面颊埋在软枕中。
薄被的下方,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少女被他五花大绑,没有一丝动弹的余地,那无处不在的藤蔓,缠缚着她鲜活的肢体,宣誓着主权。
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钟情脑海中嗡然一响,斑驳的杂念,如秋日荒原上的野草,被不经意溅起的火星子点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舔了舔唇角,只觉口干舌燥,心口一团大火熊熊燃烧着,亟待着宣泄。
砰——
突如其来的瓷器碎裂声,打碎了所有旖|旎的幻想。钟情睁开双目,眼底残留着轻纱软帐的影子。
“小奴笨手笨脚的,不慎打碎少君的花瓶,扰了少君的清梦。”一只容颜妖冶的山茶花女妖瑟瑟发抖跪在摇动的帘后,口中说着恕罪,脖子却忍不住扬起,直勾勾地往帘子里瞟。
少君初回朝闻道,人人算计,谁都想入永恒间,做朝闻道的女主人。
永恒间除了钟情的心腹,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她是趁守卫松懈,偷偷溜进来的。以她的姿色,只要能入少君的眼,飞上枝头做凤凰是迟早的事。
钟情的好心情被打断,不悦地眯了眯眼睛,声音里犹带着几分喑哑:“谁让你进来的?难道没有人教你规矩吗?”
山茶花小妖张了张唇,准备说出早已打好的草稿。
钟情不耐烦地道:“来人,把她丢进盐池。”
“少君、少君恕罪!”山茶花小妖听见“盐池”二字,登时花容失色,忙不迭求饶。
侍卫已将她拖到了门口。
山茶花小妖的声音消失在殿外。
钟情换了个姿势,阖上双目,企图再进入梦中。
可惜,好梦难续,再也寻不回那梦里旖|旎的风景。
*
水云殿内,踏云正在向桑遥汇报。
“如您所料,少君召了那采办的小妖询问,恐已得知咱们的计划。三小姐,踏云不懂,这件事咱们可以偷偷摸摸的办,为何要让少君知道?少君知道了,岂不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茶茶疑心重,不能按常理出牌,他是朝闻道的少君,身边的莺莺燕燕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不知见过多少把戏,咱们的那些小伎俩没什么新鲜感,根本打动不了他,反其道而行,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桑遥端起蜂族献上的花蜜,浅浅啜一口。还别说,朝闻道的这些小妖怪们做出来的露啊蜜啊,甜而不腻,十分爽口。
踏云好奇:“请三小姐解惑。”
“咱们先剧透,又不按套路走,就像是在他面前吊了块肉,他以为他能吃着,不以为意,结果发现根本吃不到,这样他才会惦记着。到时候咱们都不用下饵,鱼儿就会自己主动咬钩,不比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的好。”
“踏云这下懂了,这叫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踏云竖起大拇指,“三小姐高明!”
桑遥心说,这才哪跟哪呢。朝闻道的这些妖怪们都是直肠子,勾引人就那么丁点手段,她们那些套路都是通房丫鬟玩剩下的,就这么些勾心斗角,还不够桑遥当下酒菜。
关键在于,她比她们都更了解钟情,钟情要是那么好勾搭的话,这位大魔王在原书里就不会单身到大结局。
“少君受伤的事情打听到了吗?”桑遥突然道。
踏云回道:“已经打听过了,并未听说少君被微生珏所伤,三小姐,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听说他与微生世家的大公子打了一架。”
“三小姐的兄长虽是人中龙凤,少君也不可小觑,少君要是有事,早就闹得朝闻道人尽皆知了。”
这事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桑遥心里有底了。水云殿里总是盯着她的几双眼睛不见了,这几日的忍耐已初见成果,钟情那边,应是暂时对她放下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