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特意叮嘱,可这皇家秘闻谁敢多话?饶是樊嫔等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迁怒了去。
本来耿意欢也该留下议事的,但皇上怕惊扰了孩子,便叫她回去了。
出了养心殿的门,耿意欢只觉得感慨万千。
回宫后,耿意欢蓦然想起那年闻到的香气,眼底闪烁过迟疑。
她犹豫了许久,才按捺住。
如今的形式还是稳妥为上,左右都是些陈年旧事,提不提又如何呢?
夜里,皇上派人把皇后娘娘送了回去。
至于齐妃,褫夺封号,贬为官女子,每月誊抄经书十卷,少一卷便掌嘴三十。
这样的责罚可以说是毫不留情,连带着弘时也屡屡吃排头。
外人不知所以然,只以为是李氏忤逆圣上,才使得皇上迁怒三阿哥。
其实三阿哥也曾递了牌子,想求皇后娘娘帮忙,可皇后娘娘这会子正恨得牙痒痒,又怎么会帮忙?她不止没见弘时夫妇,还直接把牌子退了回去。
皇上听说后,只是叹了口气。
过了许多天,众人才晓得原来那奶嬷嬷是十四爷送进去的不假,但那人也是旁人借他的手送进去的,十四爷的本意是想探听一下消息,可那人却居心叵测,试图离间大阿哥弘晖与皇上的父子亲情,最后嘛自然是没成功。于是那人放了手,不管这嬷嬷了,恰好还是侧福晋的李氏派人收买了她,希望她能劝着大阿哥读书别那么用功,这样弘昀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偏偏大阿哥用功得紧,弘昀阿哥因为这事儿总生病,她一时气愤,对着娘家人吐露了心声,说了句只怪大阿哥这般用功才害得弘昀总生病。
李家人想得要更深一些,若是这位嫡出阿哥没了,那他们的外孙岂不是就有机会了?于是李夫人便想了些法子给李侧福晋,李侧福晋倒没有这个想法,可想想病弱的弘昀,便想着叫弘晖阿哥也得风寒生一场病,让福晋也尝尝她这般焦心的滋味。没成想那嬷嬷会错了意,弘晖阿哥就此丢了性命。
众人恍然,原来这才是齐妃一直接济娘家的主要原因,她们从前还奇怪便是再心系娘家也没有委屈自己亲骨肉的呀?合着是有把柄在娘家人那里。
只是打从那日起,皇后娘娘便称病不出。
后宫大小事都成了耿意欢的事儿,一时间让她忙得不行。
好在她宫里的侍从都是识文断字的,培养起来也容易。
几天的功夫,便搞出个流水线工程。
安嫔本来还盼着她弄不成,好叫自己光明正大沾染宫权,哪成想裕贵妃是个能耐人。
她酸溜溜把这事说与太后听。
太后莞尔:“好了,前些日子你还想去示好,这几天怎么又开始弄这些讨人嫌的事儿了?”
安嫔摸了摸肚子:“若我能有个孩子,不拘男女,都有个盼头。可我这不是没有吗?”
其实安嫔也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那裕贵妃一把年纪还能遇喜,安嫔自然也能。
太后心疼不已:“是哀家连累了你。”
安嫔摇摇头,苦涩道:“皇上、皇上的心都在贵妃母子那,我哪里有机会呢?”
太后打定主意助攻一把。
偏偏皇上这边不配合,不是处理朝政就是去探望裕贵妃母子,时不时弘历、弘昼携家眷进了宫,他们还要一叙天伦。
这下太后也没法子了,这牛不喝水能强硬头,皇上不喜欢安嫔,她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安嫔更是心灰意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耿意欢的肚子也愈发圆润。
她捧着手炉,神色温柔无比。
一旁的皇帝手里捧着书卷,语气柔和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只因为太医说,可能是个小格格。
皇上这人向来同旁人不同,比起阿哥,他更稀罕娇娇软软的小格格。
也是巧了,大年初一那天,耿意欢就发动了。
可把皇上、弘历、弘昼紧张坏了。
好在小格格平安出世了。
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女孩,耿意欢心中一片柔软。
这深宫寂寥,能有个孩子陪着,再好不过了。
小格格一出世,就被赐名为宝珠。
一水的赏赐流入内库,待遇可是比几个哥哥都要好,起码阿哥们就没得过自家阿玛多少好脸,可宝珠就不一样了,皇上但凡见到都是要逗弄个不停。
宝珠也喜欢皇阿玛,一瞧见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弯成月牙,笑眯眯的像个小猪仔。
耿意欢每每调侃女儿,都要被皇上谴责,宝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哪里找去?反正天上地下也就他闺女最好。
耿意欢是无奈,当成笑话说给弘历、弘昼听,哪成想他们却一副知己的模样,纷纷赞同他们皇阿玛的话。
耿意欢抚额,只觉得有些头疼。
行吧,都疼爱妹妹也行。
小婴儿“啊啊啊”的,也不知这两人有什么共同语言,一聊能聊好半天。
……
不知怎么的,皇后娘娘的病竟是一点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就在宝珠将将半岁时,皇后派人寻了耿意欢、皇上、弘时。
人到齐后,皇后嗅着空气中氤氲着的香气,边咳嗽边说起当年的事儿。
弘昀其实是她害死的。
皇上却并不意外,眼底一片沉静:“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皇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早就晓得了吧?”
这事无法判定谁对谁错,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谁都不无辜。
只是皇后到底同他结发多年,若不是李氏先动手,皇后也不会对弘昀下手,故而皇上虽心痛却也没有过多责怪什么。
倒是弘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神情恍惚。
最后的最后,皇后只是对耿意欢说:“只盼着妹妹能善待我侄女,如此乌拉那拉氏才不算落寞。”
耿意欢答应了。
再然后,便是他们夫妻间的秘密了。
皇后到底还是薨了。
她的嫁妆,一部分给了乌拉那拉氏,一部分分给了弘时,剩下的便交给了皇上。
因为皇上答应,若是有合适的宗室子,便过继给弘晖一个孩子。
这些钱财,便是她这个当玛姆的给孙儿的见面礼。
皇上终究是没把那事说出去,也算是全了皇后的脸面。
只是李氏那,他斟酌了许久才把李氏提为答应。
仅此而已。
李氏得知后,又哭又笑:“弘辉就那样重要?重要到弘昀的命只值一个发型?”
只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弘时左右为难。
好在董鄂氏是个贤惠的,处处照顾他的心情,这才没让弘时一蹶不振。
皇上到底还是给弘时安排了个差事,虽说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但好歹有点事情做了。
过了一年,找了个由头给弘时封了个贝勒。
两年后,又晋为郡王。
其实耿意欢明白皇上的意思,早些年打压弘时是因为这孩子不争气,不想让他对皇位有幻想。这两年眼看着弘时身边没了簇拥之人,便也慢慢把他应有的待遇提了上来。
弘历倒不在意这些,眼下大权在握的是自己,区区郡王而已,又能如何?
虽不如何,但弘时心中已经很满意了。
三年多的功夫,宝珠都长大了,长成了个能说能笑的小格格。
每日里欢欢喜喜的,可讨人喜欢了。
只是啊,这孩子的小脸生得一副无辜相,偏做出来的事儿却直叫人头疼。
今儿捉猫,明儿追狗,后儿又想翻墙了。
左右是个不安生的主儿。
第87章 宝珠
雍正十一年初,大雪纷飞。
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定有个好收成,街道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人、小孩欢欢喜喜穿梭在街道上,富裕些的还会给小孩买上两根糖葫芦。
本来厚重的皑皑白雪早就被来往的人们踩出了几条路,总有些人不走寻常路,于是白雪也被人踩实了。
而整个紫禁城也都被白雪所覆盖,空气中凝聚着冷空气,若是不小心把手露出来怕是要得冻疮,家里有些资产的或是讲究些的家里会做上或是买上几双手套,再能耐些的干脆就等天暖和些再出门。
宫里的宫女、太监一到这种天气就发愁,好在皇贵妃派了内务府给他们发了手套,一到冬日里每月都会发上两三双,生怕冻着他们了。宫人们心里也有杆秤,每每见到景仁宫宫人,都会感念皇贵妃的体恤,礼遇一二。
久而久之,前朝后宫便都是在歌颂皇贵妃的美德,也算是为耿意欢造势了。
没错,宝珠出世没多久,耿意欢便被册封为皇贵妃。本是准备封后的,但太后提议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先帝的妃妾们可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若不是耿意欢感念先皇后,只怕去年就已经是皇后了,即便未曾封后,皇贵妃也是极高的位分了,几乎是断层一般,在她之下便都是嫔位了。
且人家还有两个好儿子,宝亲王、和亲王,这可是皇上唯二有机会坐上龙椅的皇子啊!
或许是名利夺人眼又或是财帛动人心,钮祜禄氏竟也有人接触起和亲王弘昼来,似乎想要撺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