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嫔却咬死了齐妃,说就是她做的!
两人争论不休。
齐妃未曾做过,自然不怕什么。
可樊嫔却说,她有证据。
这下大家的目光才从耿意欢挪到了齐妃和苦主樊嫔身上。
说起樊嫔宋氏,从前在府邸里也是个张扬的,做事风风火火,府里没人不晓得,但近些年她已经收敛了不少。
皇上、皇后端坐在上首,冷眼瞧着两人纠缠。
皇后侧了侧脸,轻声道:“皇上,此事只怕是个误会。”她虽讨厌齐妃,却并不觉得齐妃会对樊嫔的小格格做什么。小格格本就体弱,齐妃对她下手不是多此一举吗?
皇上也晓得这事儿,只是——
他的目光看向犹如菜市场般的大殿,以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后妃,头一回怀疑起先帝爷的眼光。
这就是您选给儿臣的女人?
他看向一旁淡定喝茶的耿意欢,心头慢起一阵骄傲,这才是他自己选的!
耿意欢垂眸发着呆,蓦然想起那年隐晦的猜想,她抬眸望了望淡定的皇后,再看向吵闹不休的樊嫔、齐妃,心下叹了口气。
若这事儿闹了出来,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
还没人发现。
耿意欢垂下眼睫,皇后同齐妃也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既然如此那就谁都没错。
她以为自己有孕听不得吵闹为由,提前离开了养心殿。
只是她不知,自己前脚刚走,后脚樊嫔就奉上了证据。
一个历经沧桑的嬷嬷。
几乎是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皇后脸色就变了,这是当年弘辉身边的奶嬷嬷。因为这嬷嬷照料不周,才害得弘辉小小年纪就去了,她迁怒于这嬷嬷,才把她弄到了浆洗房。
只是......
她同齐妃有甚干系?
莫不是她猜对了,就是齐妃做的。
皇后倏地看向齐妃,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怨毒无比。
齐妃也是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把眼前这张苍老的面孔同记忆当中精炼能干的嬷嬷对上号,她抬手抿了抿头发,有些慌乱,随后又镇定住。
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是她说了,又有谁会信呢?那本就是一个意外。
“齐妃娘娘想不到吧?您不记得她了,可她还记得娘娘您呢。”樊嫔扯了扯唇角,眼底划过冷意,“昔日无辜的,可不只是我的小格格,还有大阿哥弘辉!”
皇上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一提起弘辉,他的音容笑貌就好似近在眼前,那孩子很乖也很听话,只是命薄。
齐妃心头一突,下意识道:“皇上,樊嫔肯定是勾结了高嬷嬷,想要构陷臣妾。她、她往日里就同臣妾不睦,她的话怎能当真。”
皇后却道:“怎不能当真?”
她冷冷看向高嬷嬷,咬牙切齿道:“高氏,往日未曾说出口的,今日尽管说。只要能找出昔日害我孩儿的凶手,本宫重重有赏!”
皇上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丝泠然和复杂:“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朕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就听见太后驾到。
原来是安嫔乌雅氏去了太后处,说起这桩往事,这才引得了太后雅兴,想来凑个热闹。
太后娘娘同皇上本就不甚亲近,又因为十四爷的事儿闹过一次,母子情分淡薄无比,打从那事儿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出过宫门半步。
她平日里也不主事儿,久而久之宫里都快忘记这位太后娘娘了。
偏偏今日......
“请太后娘娘安!”
“请太后娘娘安!”
......
妃嫔们俯身行礼。
皇上缓缓眯了眯眼睛,语气却是从容:“儿子,请皇额娘安。”
皇后这才缓过心神来,匆忙起身,姿态优雅只是眼神中的复杂掩也掩不住:“请皇额娘安。”
太后淡淡道:“起来吧。”
一旁扶着太后的正是安嫔乌雅氏,她笑盈盈解释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贵妃、齐妃娘娘,方才臣妾听说这边有桩涉及皇子皇女的案子,便同姑妈说了。姑妈一时情急,这才来了养心殿。”
耿意欢垂下眼睫,只当是耳旁风,听着他们在这里寒暄客套,真是无趣极了。
直到——
皇后爆发了。
“您的意思是,她是受人蛊惑,受人蒙蔽?”
待耿意欢回过神来,只看到皇后在同太后娘娘对峙,她穿着厚厚的衣裙,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可以给自己力量一般。
太后娘娘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哀家还会故意害自己的孙儿?”
“那可说不准。”
太后、皇后两两对峙,彼此舌枪唇战丝毫不退缩,倒是省了齐妃的忐忑。
耿意欢听了好一会儿才晓得这事儿还有十四爷的功劳,怨不得太后娘娘要来找补呢。
只是......
耿意欢心中叹了口气,这回太后只怕要完。
皇上面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不待发作,慎刑司就已经拷问出来了。
这事儿倒真同十四爷没关系,他还真是无辜的。
可齐妃就不是了。
苏培盛垂着头,小心翼翼说出了那嬷嬷的证词。
皇后瞬间红了眼,不顾身份就朝着齐妃扑了过去,一时间养心殿内乱作一团。
第86章
养心殿内充斥着女人的咒骂和呜咽,如同街头闹市一般,妃嫔们窃窃私语。
齐妃试图解释一二,奈何皇后根本不愿听。
齐妃狼狈地仰着头,鬓发早就被皇后扯得不像样,莫说发丝凌乱,就是衣衫都有些不整,面上精致的妆容斑驳一片,眼角红红的不断有泪水渗出。她盼着有人能求求情,奈何这种谋害子嗣的事儿谁敢掺和呢?
饶是如此,樊嫔还在怀疑她的小格格会不会也是齐妃害得,这种情况下她不加把火都够仁义了。至于宁嫔,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是跟樊嫔一伙的,自然同樊嫔想得一般,甚至还隐隐怀疑起自己多年不育的事儿。
安嫔更是看笑话一般瞅着她,人家有太后这个大靠山,自然不把齐妃这个儿子不争气自己也不得宠的妃妾放在眼里。
这下可把齐妃恼怒坏了,面目都狰狞了一瞬,随后才化作可怜哀求,只是她忘记了自己这样狼狈如何楚楚可怜?不过是可笑多一些罢了。
都这种情况了,还在这装可怜,还以为自己是当初冲冠雍王府的李侧福晋呢。也不瞧瞧如今的宠妃是谁?皇后可不吃她这一套,在场的旁人更是一片沉默,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事情本就与她们无关,何苦去趟这趟浑水呢?
皇后恨得眼睛都红了,狠狠拽着齐妃的头发,手上的几枚戒指缠绕在她发丝中势必要让齐妃吃点苦头。她咬牙切齿:“贱人,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早些年她就怀疑是李氏,查了一遍又一遍,那时皇上只说她是疑心病,如今可好,终于抓到人了。
想到这,皇后冷冷抬起头,看向龙椅上一脸错愕仿佛不敢相信的丈夫,她讽刺般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无声反抗什么。
龙椅上,皇上那双黑眸翻涌着,周身充斥着低气压,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
太后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忍不住呵斥:“够了,住手住手!一个皇后,一个后妃,怎能如此不管不顾大打出手,置皇家颜面于何处?传扬出去岂不令人笑话。”先帝年间可是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上至皇后下至后妃,大家都默认不对孩子出手,便是前朝皇子们夺嫡也是一样。这事真真是让人如鲠在喉,好好的孩子竟是折在了妇人争斗中。
皇上登基后这些年,太后同皇上的母子情分随淡泊了许多,可到底她也是皇上的额娘,弘晖的玛姆,听到这事岂能不心痛感慨?
至于皇后,她同太后向来没什么婆媳情分只当作没听见,不管不顾地厮打着齐妃,发泄着这些年的愤懑。
齐妃开始时顾着扮可怜,不敢还手,后来发现没人管只得还击起来。
两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体力能多好?不过是互相扭打罢了,好在皇后还是占上风的,先出手总是要占些优势的。
耿意欢心下松了口气,到底弘昼娶了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她们又一起相处了这么些年,潜邸时福晋可是年年给她发着补贴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终究还是同皇后娘娘更亲近些的。
这时,安嫔附在太后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太后迟疑了一下,才道:“皇后之下,便数贵妃位份最高,你且去劝劝吧。”
这话一出,安嫔睁大了眼睛,颇有些埋怨地看了看太后。
太后心中叹息,面上却颇为平静。
耿意欢垂眸抚摸着肚子,轻声道:“事关皇嗣,臣妾也不敢妄言,一切还是得皇上来定夺才是。”
太后瞥了眼皇上:“皇上?”
皇上这才如梦初醒般,他顿了顿,看向扭打的妻妾:“且、且叫皇后出出气吧。”
言下之意是不许旁人插手。
太后皱眉,只觉得脑袋瓜懵懵的。
偏偏外头还有大臣准备觐见。
皇上干脆把人都给打发了。
室内徒留下太后、皇后、齐妃,其余人都被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