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双宿双飞的日子[穿书] 完结+番外 (长明夜)
“妈妈!!!”她歇斯底里地哭嚎着,五脏六腑像是被硬生生扭曲了一般,让她感到疼痛不已。
身边的人连忙架起她,把她抬走,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下葬。
“把妈妈还给我!!”
少女的哭喊声在山野里飘散,被风带到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有人在安慰她,有人在默默叹息,可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无法思考了一般,只是呆呆地瞪着眼睛。
她的眼泪好像都流干了,嗓子也已经哑了,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她看上去是那么安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好像也已经跟着母亲一起埋进了土里。
在后来那些短暂又漫长的岁月里,妈妈两个字仿佛被女巫施了魔咒一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只有一次,在一个很寂静、很寂静的夜里,在小阳已经熟睡的时候,她看着少年肖似母亲的脸庞,轻声地说:“小阳,我们没有妈妈了。”
窗外的夜是那么黑,所以她没有看到少年脸颊湿润的泪痕,也没有看到自己赤红的双眼,像是一条游荡的野鬼。
后来的日子,就变得一天比一天难熬。
但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总好过一无所有,连个取暖的地方都没有。
赵月总是想着,以后一定要挣很多的钱,才能为奶奶治好病。于是她越来越努力,越来越努力。
虽受家庭拖累,她的成绩却越来越好,小阳也在渐渐长大,很懂事地帮她和奶奶分担着家务。
然后,就在她高考的那一年,奶奶去世了。
她迎着暴雨赶回家中,却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她抱着小阳跪在奶奶旁边,忽然一声不响地开始磕头,一直到被看不下去的邻居拦下,才终于呜咽地哭出了声。
然而最后,她还是回了学校,照常准备高考。哪怕心上的裂口越来越大,表面上也永远平静温和。
成绩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酒吧打工。她发挥得十分正常,去了一所名牌大学,也顺利地交到了新朋友,有了关爱她的老师。
小阳已经成长得几乎不需要她的照顾,于是她肩上的担子越来越轻,慢慢懂了什么是享受生活,努力地愈合着心里的创伤。
等她的年龄越大,去的地方越多,看过、听过和经历过的也就越多。她看到了世界上各种角落里,各种被遗弃的人。
她开始逐渐不再那么厌恶这个世界,不再那么怨恨老天的不公。
至少她曾经得到过许多的温柔与善意,至少妈妈、奶奶和小阳都曾给过她纯粹的亲情,至少小阳现在还陪着她。
至少,一切都在变好,让她于绝望的苦海之中,隐约看到了希望的灯塔。
她也渐渐学会放过自己,不再那么扭曲,那么歇斯底里。
她想,大学毕业后,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看着小阳越来越优秀,然后慢慢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拥有书中描写的那种生活。
她希望能攒够足够多的钱,能够快点积累人脉,然后在老年开一家不大不小的动物园。这样,等到她行将就木之时,就可以微笑着看着那些动物,在沉睡中孤独终老。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也拥有了梦想。
直到那一天。
北方的冬天乌云压顶,天才刚亮,她就拿著书准备去图书馆备战期末。
然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警察在电话里通报了小阳的死讯。
“死者生前有被人侵.犯的痕迹。”
手中的书啪嗒落地,赵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直到路过的同学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才如梦初醒。
那个人看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一动也不动,还以为她是犯了什么病。
赵月浑浑噩噩,连道谢都没想起来,就匆忙地赶回宿舍,在路上订好了回家的票。
她忘了是怎么跟学校请的假,也忘了是怎么坐上的动车。她只记得在走出车站的那一刻,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在医院里,她看到了小阳的尸体。
惨不忍睹。
那一刻天旋地转,万物失色,她所有的情感都被烧成了灰烬。
在警察静默的注视中,少女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脸,发出绝望又嘶哑的哀嚎声。
为什么死的是妈妈不是她?
为什么死的是奶奶不是她?
为什么死的是小阳不是她……
一次又一次,少女这样质问着自己。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了太阳,月亮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眠不休地跟踪着案件,竭力协助警方锁定了嫌疑人。其实线索并不难找,那几个人太过愚蠢,作案手法也十分粗糙。
然而,她甚至连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机会都没有。
那三个嫌疑人的父母本就在当地有些势力,她穷得连打官司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于是啊,他们就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逃脱了制裁,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给她,没有给小阳。
警方说,证据不足,所以无法逮捕他们。
那几位父母说,体谅她的心情,但为人父母的哪有不替孩子着想的,所以给了她一笔钱,想要息事宁人。
在那种情形下,赵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她明明那么恨,那么痛,却居然能露出一抹微笑,平静地把钱收下,然后说,好,我答应你们。
她无视对方惊诧的眼神,就那样转身离开。
她给赵阳办好后事,然后回学校参加了期末考试,答题时冷静又认真,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放寒假后,她想办法让KTV原来的一名女员工辞了职,然后自己顶了上去。没过多久,那三个人渣就再次过来唱歌喝酒。
几次之后,她终于找到机会,在酒里下了迷药。
然后,她算好时间走进包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杀了。
她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她朝心窝子捅了两刀,另一个割了腕动脉,剩下一个身材最高大的,她直接割了喉。
期间有人挣扎过,可惜没有用,只会助长她凌虐的冲动。
她不是个正常人,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
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频繁骚扰她,甚至有一次在没人的地方拽住她试图逼她就范。学校有的女同学,已经被他侵犯过,只是不敢说出来。而这其中,也包括她当时最好的朋友。
那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对她的朋友说:“既然那个婊.子不愿意,那就你来好了!”
然后,年少的赵月就这样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却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乡镇的初中设施还不发达,摄像头也没有完全普及。
她知道男生每天中午都会猫在一个教室外蹲着抽烟,于是有一天,她带着手套偷走了一株盆栽,把它放在了四楼的窗口。
她先是和同学约好,中午在教室里辅导她做题,然后假装肚子疼去上厕所。
实际上,她之前已经用食物一路引来了学校的流浪猫,把它捉进了三楼没人用的储物间里。
她戴好手套,抱着猫上了四楼,等到那个男生出现的时候,她推下了花盆,然后迅速关门逃跑。
所有人都说,是有学生调皮,然后偷偷拿了盆栽藏在那里,最后不小心被猫碰了下去,要怪只能怪老天不长眼,那个学生倒霉。
学生的家长又哭又闹,可是没有办法,男生平时行为不良,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警察一看也懒得管这种事,于是大家都默认了按照意外处理。
有一次那个家长来闹时,赵月在旁边默默看着。她既不愧疚,也不害怕。正如得知那个男生成为植物人,可能活不了多久后,她既没有报复的快感,也不觉得后悔。好像一切都平平常常,什么都没发生。
可好像又不是这样。
她找到了已经绝交的朋友,然后平静地告诉她,人是她杀的。她那件沾着猫毛的手套还放在家里,她可以告发她。
朋友一下子弹开,瞪大了眼睛,仿佛从来就不认识她。她颤抖着声音确认了这件事后,忽然大哭着抱住她。
“阿月,你别这样,别这样……”
赵月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一动也不动,好像死人一般。
这样的话,她同样也对小阳说过。
小阳做出了和朋友一样的举动。
少年紧紧地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肩窝,默默地流着泪。
赵月忽然感到一股扭曲的、自虐式的快感。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一直都记得,在三年前,她曾做过一个杀人的梦,梦里的对象是之前带头欺凌她的那个同学。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令她在醒来之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悸。
后来,这样的想法,开始反反复复地出现。
——想要他们全都去死。
想要杀人,想要宣泄,想要让这个世界陪她一起疯狂。
但她到底还保有一份理智,这份理智牵扯着她,阻拦着她,使她在那段漫长的日子里,始终都谨慎地藏好了这一面,所展露出来的只有阳光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