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京城贵妇们知道她替农户养了十六年的孩子,而她亲生的女儿却被养在农家,她的里子面子可就全没了。
想到她的宝贝闺女珍珍以后要受到众人的白眼,孙氏便怒气冲天。
孙氏怨恨老夫人,怨恨她多事给自己找麻烦。但孙氏不敢明着怨恨婆母,只能把恨都怨到了素未谋面的陈曦头上。
伺候的人劝慰道:“夫人息怒,小姐终究是您的孩子,老夫人和侯爷都不会让她流落在外。她耍小性子就由着她耍就是了,已经十六岁的人了,顶多在您眼前待个一年半载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侯夫人孙氏听了之后眼珠子一转,“听说陈家想把那孩子卖给古嬷嬷的哥哥,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心里想,若是陈曦真给老头子做了妾室,是不是老夫人和侯爷就不会接这种玩意儿回京了?
可想完之后孙氏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这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可她就是忍不住,只能硬生生控制住这种邪恶的想法。
第126章
启安侯府表面平静,暗地里波澜涌。而陈家这边,这几天的日子跟热锅沸腾一般,那真是热闹透了。
前几天古嬷嬷来接陈曦的时候先去了陈家村,虽然没直接进老陈家的门,却也和许多村民旁敲侧击打探过陈曦的情况。
村子里没有什么能隐瞒得住的,说着京片子的富贵人家来探问陈曦情况,当时就传遍了全村,大家还纷纷涌到老陈家问什么情况。
王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一商量,认定了陈曦可能攀上了高枝,这是要进京去做妾!
她们娘几个一合计,做妾肯定拿了不少钱,必须去镇子上打秋风,把银子抢也要抢到手。
不过就在她们要进城的时候,见到了匆匆赶回来的桃花,也就是陈老三家的宝贝闺女。
陈老三自知科举无望,于是便和媳妇合计了一下,想从闺女身上下手,靠着闺女打个翻身仗。
筹谋了半天,终于想法子把桃花送进刘员外家给刘员外夫人当丫头,如今已经成了员外夫人的心腹。
往日桃花回来都是走回家或搭乘顺路的牛车,今儿却坐了一辆骡子车回来,十分的气派。
桃花从车里一出来,一身碧绿细布衣裳,头戴银簪,手带粗大的银镯子,立刻引起了村民的关注,更别提她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大家都忍不住赞叹,还是陈老三有福气,养了这么争气的闺女,不仅能每年拿回来几两银子帮衬家里,还时不时带回员外府的赏赐,可真是个没白养。
而且据说刘员外夫人特别仁慈,将来桃花年纪到了成家,还会给赏赐好大一笔银子呢。
享受着村里人羡慕的眼神,王老太太和老三媳妇周氏见了桃花恨不能心肝肉的先哄一顿,尤其见到桃花能坐上刘家马车,更是兴奋雀跃。
周氏小声道:“桃花,难不成你们夫人终于答应让你当少爷的姨娘了?”
在她们眼里,能成为正经姨娘可不得了,能带全家鸡犬升天。至于脸面什么的那不重要,到手实惠才关键。
桃花刚刚在外面还笑吟吟的脸蛋这会子垮了下来,冷着脸进了房间,屁股往正堂一坐才开口:“姨娘姨娘,你们就知道让我当个姨娘,姨娘有什么好?”
“外人看着吃香的喝辣的,其实还不是个奴婢,任由大妇打骂。”
就如刘员外,几乎每年都买个美人进门,顶多稀罕一两年便抛之脑后,之后那些美人还不是随夫人打骂甚至发卖到那些脏地方去。
反而那些老实木衲一些的妾室,还能得一个善终。
可谓当初有多娇宠,后来就有多凄惨,这在高门大户里最是常见不过。
见闺女像是吃了呛药,周氏不仅不恼,反而好声好气哄道:“好孩子,娘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看看这十里八乡,有几户不愁吃喝穿金戴银的人家?”
周氏握住桃花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揉着,“我们闺女从小就是贵人,出生那天喜鹊登门叫了半天呢,娘哪里舍得让你随便嫁个庄户人家去吃苦受罪去。”
舍不得闺女吃苦是一方面,周氏更想通过闺女赚钱养儿子是真。若是闺女真嫁给农户,谁供应他们和儿子的吃吃喝喝?
指望老大一家子那必然是喝西北风,老二一家子又反了天了,更是不行,所以只能指望这个闺女了。
桃花这会子气也消了大半,喝了一口茶才道:“你们懂什么呀,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
王老太太几个都纳闷,能为了啥,不就是回家看看。
见她们茫然无知的样子,桃花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呀,可是把真正的主子给得罪了。”
“怎么会?咱们家可从来不惹事!”王老太太几个惊呼道。
“昨天有人来打探陈曦的消息,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你们可知道,那户人家是京城三等候启安侯府,而陈曦正是那户人家的亲生女儿。”
虽然不了解三等候到底多大官,但侯爷很厉害这一点,乡下人至少京城郊区乡下人都知道。王老太太几个面面相觑,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总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见一家子惶惶不安的模样,桃花心底的酸水更犯了上来,心道为什么成为主子的不是她?
桃花只比陈曦小两岁,从小就享受陈曦伺候,谁能想到有一天丫鬟能变成高高在上的主子呢!
王老太太几个比桃花心里还不是滋味,她们坚决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想想陈曦的漂亮出挑的模样,又听桃花所言,最终只能接受现实。
桃花指指那几包东西,“这些是夫人给我二伯家的。她倒是想亲自见陈曦,又怕反而将事情办遭了,于是托我以亲戚的名义送点东西过去。”
王老太太几个一看,一匣子金银,一匣子首饰,还有一些衣服料子,是她们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好东西。
而这些东西明明摆在眼前却不属于自己,可真真是要了她们老命。
“桃花,咱们留下一点点吧,反正陈曦不知道夫人给了多少。”大伯母钱氏眼里冒着精光,小声说道。
桃花哼了一声:“大伯母可真是见钱眼开,也不怕事后万一有个对证,夫人要了我的命?夫人本来是想让我直接去棺材铺子那里的,是我想着咱们家做的那些事情,所以才回来特意接上你们。”
“你们别想着摆长辈的谱,老老实实过去好好讨好陈曦,求她宽宏大量宽恕你们之前做下的事情。只要她不生气,将来你们才好借着之前的亲情上门打打秋风。”
“你们只说刘员外家富贵,可刘员外发家致富不过就是靠着启安侯府一个嬷嬷而已。你们用脑子想想,启安侯府家势力该有多大。人家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东西,就够你们享用一辈子的。”
王老太太虽然想象不到启安侯府势力有多大,但想到刘员外那么富贵一人,在侯府眼里也不过是奴才,她们心里也多少有数。
哪怕再不甘愿,也只得乖乖低头认错。
趁着人少处,桃花悄声对她娘道:“娘,我让你们去讨好那个女人,不仅是为了以后方便上门打秋风。”
“你想想,我在刘员外家做工都有那么多的油水,如果我跟随陈曦去了侯府呢?她手头没有心腹,我作为贴身丫鬟去,姐妹同心是不是更加放心?”
“娘,员外家儿子只是土财主,侯府的世子少爷之类,那才是手可通天大人物。”
周氏眼睛大亮,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女儿能爬上侯府少爷的床,那自家可真真是要飞黄腾达了。
不就是讨好陈曦?周氏觉得自己捧着陈曦的脚丫子亲都可以!
一家各怀鬼胎去了陈曦一家子暂住的地方。
听到敲门声,陈曦娘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婆婆和妯娌,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但碍于规矩和人情,她又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冷着脸道:“娘和大嫂、弟妹来了呀,可是有事?”
陈曦娘堵在门口,并不打算将人放进来。
王老太太看到老二家的就想抬手打人,可她知道不仅不能打,还必须好好哄着,于是脸上挤出笑容道:“老二家的,这几天在外面住的可还习惯?自打你们娘俩跟到镇子上来,我这心里真是各种放不下,就怕你们吃不好喝不好的,或者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陈曦娘愣了片刻,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天,太阳还挺正常的,怎么老太太抽风了?
见老二家的这幅蠢样子,王老太太真想揍她一顿,却只能极力忍住,老褶子笑成一团,“你愣着干啥,咱们进去慢慢聊。”
然后几个人把陈曦娘连搀扶带拽的进了门,让陈曦娘想关门都来不及。
而此时陈曦正在院子里水井边洗着衣服,抬头见到一行人。只看这些人硬挤出来的谄媚笑容,心里了然,这绝对是得了消息来赚好处的。
周氏在家向来油瓶倒了都不会扶起来,这会见到陈曦在洗衣服,她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把将衣服夺了过来,脸上笑得极其殷勤:“小曦可真是勤快,不过小姑娘的手多珍贵呀,可不能随意下水。来,三婶帮你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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