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下来,存下的辣椒应该不少。
想到这里,何殊迅速招来冯立,让他带人迅速调集京中现有的辣椒,快速送往诸山一带,可以煮成辣椒水免费发放。
除此之外,可用来治疗瘴疫的相关药材,也迅速开始就近调往诸山,负责督查诸山疫情之案的钦差,与擅长治疗相关病症的太医等人,也迅速起程前往诸山。
高效运转起来的朝廷效率颇高,加上从京城前往诸山府的道路情况很好,朝廷就近派去接管诸山府的官员与大夫,以及调拨的物资,都抵达得很迅速。
看到从京中运过去的大批辣椒,当地官员都有些不解,可是朝廷有令,让他们这些身在疫区,有染疫风险的人都要喝加有辣椒的汤水,再怎么不适应那辛辣味,他们也得喝。
由于朝廷在接到消息后的反应迅速,即便已经开始爆发的疫情现已导致上百人丧命,让人压力极大。
但在后来有了充足的药材供应,染疫之人也能得到大夫们的对症治疗后,这场形势非常严峻的疫/情,终于还是成功被控制住。
经前去支援的太医与当地大夫确认,服食辣椒对当地人的身体确实很有益处,对预防部分疫病也能起到一定帮助。
不用朝廷的推广宣传,诸山一带都开始主动向京中来的人要辣椒种子,使得辣椒的种植与食用,从此在大安的西南方向迅速传开。
接到诸山府与周围区域传回的好消息,确定这场来势汹汹的瘴疫没有再继续扩散,染疫人员也陆续在痊愈康复,何殊才觉放心。
虽因发现得较晚,造成的损失很大,为尽快控制与消灭这波疫情,投入的人力与物力代价也大,但结局总算是好的。
因疫情而丧命的人数没再持续上升,没有在周边区域扩散爆发,就算是那些付出取得了应有的回报。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努力回忆前世无意间接触到的一些片段性知识,其中就包括瘴疫的出现,好像多是源自那些由蚊虫聚集成群形成的瘴气。
瘴气包括很多种,最致病的就是由蚊虫组成的这种,说是沾上瘴气就会沾染到疫病,实则是被那些蚊虫叮咬后,才会感染疾病。
想要尽量避免这种瘴疫的出现,只有尽量设法从源头上消灭那些蚊虫,避免那些蚊虫泛滥。
所以何殊随后又下令,让当地官员与大夫不仅要做好疫情后的防复发工作,还要组织百姓们灭蚊虫,研究更高效的灭蚊虫或驱防蚊虫的方式。
也正是在此期间,这些人才发现,许多远看像烟雾,他们也一直当气体的瘴气,实则是由密密麻麻的蚊虫形成。
这次的瘴疫,再次提醒了何殊,一定要更加强在大安全境的健康卫生安全工作,不仅要在西南区域开展灭蚊虫工作,还要开展灭鼠工作,让人养成被老鼠咬到,要及时备案的常识。
天花的接痘防治研究工作,也是时候要提上日程了。
这些都是传染力极强,传播速度极快,致死率非常高的疫病。
两年前因实施税改方案,在大安全境进行最新人口普查登记时,统计出的人口总数在六千万左右。
随着税改方案的实施,尤其是人头税的取消等惠政,去年的新增人口得到一个突破性的增长,但是再怎么算,总人加起来也就六千五百万上下。
这么一点人口,实在经不起那种致死率极高的疫病的收割。
在何殊曾经学过的历史上,经常用十室九空来形容百姓遭遇洪灾、旱灾、战争与瘟疫后的惨状。
当她真正身处这个时代,看到那些距离她很近的记录时,才能切身感受其中的无奈与悲痛。
所以何殊在自己当太子后,一直是以一种近乎焦虑的心态,竭尽全力的想要避免那些历史记载,真切的发生在她的治下。
可是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她擅长用代码设计与编写的游戏世界,没有逻辑可言,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控制因素。
所以疫情会在她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突然爆发,战争也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出现。
她所能做的,只有在事后采取积极措施应对,尽量降低损失,要求朝野上下的官员们一定要时刻警惕,并做好预防工作。
下令严惩诸山府的那些不重视普通百姓的生命,为逃避罪责,竟然选择瞒报的官员的同时,因夏汛将要来临,她严令要求各地务必要仔细检修堤坝,疏通河道与泄洪渠道。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山地区域也要高度警惕山洪导致的泥石流。
伴随每道政令要求的,都附有如何做到早发现危情,该做什么应对,以及该采取什么措施尽量降低损失,可谓是十分细致。
除了这些,何殊每天还要处理其余政务,连东宫产业都顾不上。
看到何殊因操心劳累太过,而变得明显消瘦的身体,正宁帝有些惭愧。
“这段时间辛苦皇儿了,都怨为父……”
何殊打断他的未尽之言,“父皇不必觉得愧疚,您能做我最坚实的后盾,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与帮助,人各有所长,我们爷俩这般配合得就挺好。”
正宁帝闻言,责任感顿时油然而生。
“皇儿说得是,父皇当然会全力配合与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对于何殊而言,正宁帝能一直安静的从旁配合她的要求,不做些自以为是的主张,能让她省心省事,就是最大帮助。
何殊这个太子都这么忙了,为她充当秘书处的门下省当然是更加忙得脚不沾地。
不管是沈卓与何昌逸,还是孟青竹等通过大招录进来的新人,都在忙碌中迅速适应门下省的工作。
在这里没有与正事无关的闲聊,也没人勾心斗角,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干,上官以身作则,承担得更多。
何昌逸每每想起,都感到有些恍惚,明明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他还在御花园的观景阁中,见到了那位神情悠闲,状态十分放松的皇叔。
可是从那天的傍晚起,因一场突然传出的疫情,他们门下省就陷入了高度紧张与繁忙的状态,那天上午的那次见面仿佛只是他的梦。
先是大批与疫情相关的历史记录,处理应对措施,都被翻找出来,需要分门别类的仔细整理成文。
接着又是各地水利信息,过去多发山洪泥石流的资料整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各种资料,或是任职官员的履历要整理,或是提供一些参考方案等。
连孟青竹在内的三名女官,也没有得到特殊照顾,一样需要去各部调取,或是查阅大量资料,为自己的上官提供辅助。
而且皇上在朝堂上也表现得颇为严历,相继斥责多位办事不力的官员,让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也是压力巨增。
不像沈卓,能通过后来那一份份诏令与批示,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何昌逸总觉得正宁帝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些割裂,一边是温和慈善的长辈形象,一边是对人对己的要求都格外严历,严惩犯事官员的冷酷形象。
直到他因交上去的数据有一些错漏,不够严谨,被何殊直接态度严厉的直接指出来。
“差之分毫,失之千里,要不是孤对前两年的数据还有些印象,差点就被误导了,何主书以后做事,还是要更仔细些才好。”
虽然知道若有问题,肯定是出在抄录数据的人身上,何昌逸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态度诚恳的应下后,回去就找到已被存档的原文,发现竟与太子所指出的错漏数据分毫不差。
正当何昌逸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文书发愣,想不通怎么有人能将两三年前的一份数据都记得那么清楚时,一位面带疲惫之色,捶打着自己肩膀的官员走进这间公房。
看到他那模样,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
“看来我们何榜眼这是也被打击到了?唉,平常心、平常心,虚心接受这世上确实有远超我等凡夫俗子的天才,这心里就好接受了,更何况你何榜眼已经远胜无数人了。”
何昌逸本能的意识到,这位同僚应该知道自己是在谁的面前受到打击,下意识开口道。
“张大人,太子殿下……”
没等他的疑问说出口,就见张舍人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住他。
“你都来这里两三个月了,可曾在别人口中听人提起那位?”
何昌逸有些茫然,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来门下省后,他似乎从未听人提起过太子殿下。
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太子身为皇上唯一的儿子,虽然早已上朝听政,但他年龄尚小,除了偶尔会在人前出声维护皇上的政令外,很少在人前表现。
已在两年前正式开始实施的税改方案,据说也是皇上为给太子造势,才署在太子名下的。
因唯一的皇子兼太子身份太过尊贵,不容有错,没听说太子出宫过的消息,也没有听说他有任何劣迹。
只听说他自皇上登基后,没上过宫学,却是从小就开始跟着上朝,皇上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召见大臣,太子大多数时候都会陪同在侧。
何昌逸也听他父亲提起过,他皇叔在连生几个女儿,总算生了个儿子后,如获至宝,整日在家亲自养儿,连先帝见到对方,问其都在忙些什么,对方也能毫不避讳的直接讲自己在家养儿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