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换个妻子接着利用并榨取的人,恶毒并残忍到让正宁帝感到有些毁三观,总觉得将这种事公开出去,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真要公开?就怕有人会在此基础上,钻研出更高明、更隐蔽的手段,做下更恶毒的事啊,宋运林靠着这些手段,实现从寒门到权贵的晋升,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他所取得的成就呢。”
没想到自家老爹在这种事情上,看得倒是颇为通透,公开后,确实存在他说的这些隐患。
“这也是儿臣说要公开的原因,因为只有公开了,知道的人多了,有所防备,才能避免想要效仿者也取得这种成功,每一位成功者的经历,都会成为被后来者反复研究的对象,与其让人私下研究学习,还不如公开。”
正宁帝仔细想想,发现好像还真是如此,随后就忍不住担忧道。
“皇儿说得是,不过为父应该也能算得上是成功者吧,那后世之人,会不会也会仔细研究朕的生平经历?”
何殊没想到对方难得有主见一次,竟然这么快就放弃,直接附和她不说,还被彻底转移注意力,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名。
“父皇可不是一般的成功者,而是皇帝,您还拥有先帝那样一位……”
何殊想说能折腾,但是想想对方毕竟是她这辈子的爷爷,她肯定不好说什么,所以她稍作停顿,整理一下措辞后才接着道。
“先帝那样经历复杂的父皇,旁人肯定会仔细研究了,何况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人对您可以从先帝的皇子中脱颖而出,登基继位的传奇经历议论纷纷,传出许多不靠谱的猜测。”
正宁帝当然也知道这些,心情沉重的点头道。
“皇儿说得是,朕可是注定会在史上留名的皇帝,肯定少不了会被人研究,能登基的事,连我自己都懵着呢,他们再怎么分析研究,也研究不出结果,这些当皇帝以后的事,以后可得慎重些,你可不能再怂恿朕去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
何殊从善如流的直接应下,“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会帮您维护好帝王的声誉,让您当皇帝的好口碑流传千古。”
正宁帝满意的点头,但他随后又想到已在临海府的定海水师整装待发,等到年后就会出发前往海外的瑞王一行。
“皇儿,咱们真将那些宗室都送出海,将来不会传出什么骂名吗?”
何殊对此满不在乎地回道,“为了实现这种关系到我们大安海域安全的千年大计,就算背上骂名,我们也要做,这样才能彰显出父皇您的雄才大略与长远见识,后世人肯定会给您一个公正的评价。”
这话说得正宁帝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点头道。
“嗯,皇儿说得有理,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只要是为大安好,为大安百姓好的事,让朕背点骂名也没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皇上当朝宣布要为在灾难中死亡的无辜百姓哀悼三日, 吃素三日,宫里也确实给皇上与各宫主人接连三天准备素食,一点都不掺假的那种。
有皇上以身作则,那些文武大臣与王公勋贵们, 为表忠心, 也都跟着照做, 只有百姓们的生活一往如昔,没有受到影响。
在这三天中,于先帝朝崛起的新贵宋氏一族, 因文山知府所犯下的欺君之罪,轰然倒下的事, 当然也在京中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作为最受先帝重视与宠爱的阁臣之一, 宋运林是少有的一位始终屹立不倒,没有在先帝朝遭到清算,又在当今继位后,纵横朝野十余年的权臣。
谁也没有料到, 他最后竟因晚节不保, 倒在他最宠爱嫡子手上。
正当有些人还在为其感到可惜时,他当年布局烧杀原配妻儿, 好在老天有眼,其原配妻儿只是被不同程度烧伤,被人及时救了回去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不管对自身的道德品行要求如何, 但对别人的道德品行要求往往都很高,往往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本能。
宋太师此前在大安的名声, 绝对是相当完美的那种, 除了深受其害的一些仇人, 或是与其有交集的老对手们,一般人并不知道他的阴狠毒辣。
毕竟他在人前向来表现的重情重义,乐善好施,热心助人,从不吝到处送顺手人情。
然而即便是他的仇家与对家,也没想过,他这人竟然如此没有底线,对与他共患难,借娘家的钱财供养他的原配发妻与嫡长子,都能下得去狠手。
踩着发妻与嫡长子的尸骨经营自己的好名声,成功娶得高门贵女后,一边高调展现夫妻恩爱,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桩亲事乃是天作之合。
另一边却在私下里给高门贵女下避孕药,令其迟迟不能有孕,成功将一位娇艳明媚的贵女,变成一位只知以夫为天的深宅妇人。
这种心思算计与手段之阴狠毒辣,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随着这些消息传开,某些妇人忍不住对照自身经历,很快,京中就被曝出好几桩家庭案件。
有表面上对妻子温柔小意,十分细心关爱的男人,在外豢养外室、养私生子,甚至还有给妻子下慢性药的。
除此之外,还有岳家状告女婿有杀妻嫌疑,认为自家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者。
与此同时,过去查无此人,却被皇上突然任命为大理寺卿的郭风远,其实就是宋太师的那位苦命的嫡长子的消息,不仅引起那些仕途中人的关注,也在普通人中引起较大议论。
因为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太师、大理寺卿等高官显贵,而且极具传奇色彩,充满了恶有恶报,受害者功成名就打脸坏人的舒爽感,十分符合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这些元素。
正宁帝知道因此而引发的那些家庭案件,以及老百姓们对此无不拍手称快的舆论反应后,再次对何殊的计划表示赞成。
“还是皇儿考虑得更为周全,虽然确实存在由此而引起夫妻生嫌隙的现象,但是能够因此而减少一些受害女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何殊也这么认为,“对,这也算是宋太师对这个世界仅剩的贡献了。”
想到在过去那些年里,自己对宋太师其实一直抱有好感,虽然没有阻太子对宋太师一系的打压,但对宋太师本人,他向来是以礼相尊,十分客气,正宁帝就觉得唏嘘不已。
如今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从没有自作主张的那些事情上给太子添压力,要不然,他现在可就丢脸了。
只能说,论识人与做事,他实在不如太子,还是都听太子就行。
“他做人做事向来圆滑,朕的那些兄长们,估计都没少吃他的亏,不过朕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何最近突然曝出来的多桩案子中,多是妻子被丈夫所害,少有男子被妻子所害的呢?”
就算有,也能看得出来,多是那男子实在不像话,或是娶得本就不是正经的良家妇女。
“因为对于某些男子而言,拿着妻子留下的丰厚嫁妆,或是夫妻二人共同积攒下的家财,再娶更加年轻貌美的妻子,是件非常轻松享受的幸事,而女子成了寡妇无所依,还容易受人欺凌,再加上当下女子所接受的都是男尊女卑、以夫为天的教育。”
正宁帝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如此,正待点头,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皇儿如何连那些男子的心思都如此了解?”
何殊从未掩饰她很同情当下女子的处境艰难,想要尽力改善大安女子的生存环境的心思,正宁帝对此能够理解,还表示支持,毕竟太子本是女儿身,而他则是只有女儿的皇帝。
可是听到太子对于男子为何谋害妻子的阴暗心思与盘算,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还特别在理的样子,正宁帝难免就感到有些费解了。
何殊闻言,手中的笔不禁一顿,她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人性嘛。
“因为儿臣发现,现实就是如此啊,那赵晋仁的渣爹不也是类似情况,只是动手的是刘氏,他冷眼无视而已。”
正宁帝瞬间注意到太子说出的一个新词。
“渣爹?这是何意?”
总觉得这个词颇有深意的样子。
何殊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顺口本将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词,就这么给秃噜出去了。
但是说都已经说了,还引起了她爹的注意,肯定得要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将其掀过去。
“是儿臣得知郭风远的遭遇后,实在为其感到不平,为宋运林这种枉为人父的残渣败类分的种类,那赵曾平的恶毒程度虽然不及宋运林,但那不是因为他的品行更好,而是因为他的胆量与魄力不及宋运林,两人都是同类渣滓。”
正宁帝类比了一下自身,发现自己绝对与此沾不上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总觉得太子提及‘渣爹’二字时的厌憎语气,让人压力有点大。
“嗯,他们二人确实都当得起这种分类,不过‘渣爹’什么的,可不能让外人听见,你可是太子,朕乃大安百姓的君父。”
他可不想在承担着公被百姓在私下里骂‘狗皇帝’的压力后,还要面临被骂‘渣爹’的风险。
虽然正宁帝不知道后世可能会有‘渣皇帝’一词,但他还是十分敏锐地意识到,若这词传出去,他可能也存在被归为‘渣’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