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我力能扛鼎 完结+番外 (宣蓝田)


  耶律烈想在草原上快活,少不得要给自己安个什么名头。
  晏少昰没当回事,只问:“叁陆如何与你们通信?”
  那小探子飞快答:“已经混进他们的羊倌里去了——辽兵为了伪装牧民,养了几千头羊,放养在半山上,四处都是咱们的眼线。”
  晏少昰:“做得不错,下去领赏罢。”
  那探子摇摇头,竟跪下磕了个头,哑声说:“奴才是葛帅麾下一扈从,姓名不值一提,当年民屯遇伏,全赖葛帅带着家兵殿后,才侥幸逃得性命。我们众人寻小公子寻了九个月,终于得了小公子的信儿,不求什么赏赐,只求殿下千万救小公子出苦海。”
  说完又叩了个头,起身就要走。
  “且留步。”晏少昰忽的想到什么:“廿一,把千里眼分他们几个,随时传信,去吧。”
  脚店一楼久不打理,地上的油垢走上去都得防着打出溜,一条街数这家生意冷清,却没人知道内有乾坤。
  这是探子的桩点,二楼两套环廊相抱,向阳的那几间屋都是探子通信的地方,虽然一切陈设家具比不得宫里,却是坊间见不着的繁华。
  晏少昰合衣打了个盹。
  近来炮声听多了,清醒的时候不觉得,入眠时耳朵总是嗡嗡的,很难睡着。
  他摩挲着系在手腕上的剑穗,慢慢陷进梦里去。
  也不过刚阖眼,楼下又有人迈着大步咚咚锵锵跑上来了,被影卫一拦。
  前脚刚离开的驿头惊慌失措,唇色泛青:“殿下,形势不对!咱们兴许是走漏了消息,耶律汗王带着大股辽兵进城了,全乔装打扮往这条街上来了!”
  晏少昰笑了声,起身往阁廊上走,“在哪儿?会会他们。”
  他一路轻车简从,没以真容示人。自己最得意的情报路要是被一群蛮人轻易破解了,合该他丧命于此。
  晏少昰站在二楼廊台上往下望。
  耶律烈果然带着人来了,不知是进镇子采买什么东西,一群辽兵裤腰上挎着钱袋,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
  驿头数了数人数,惊得差点跳下楼去报官——人家带了二三十个壮汉,殿下这头就三五个小兵,这不得被包圆了!
  “殿下快走啊,奴才殿后!”
  晏少昰轻轻一拢口型:“嘘,噤声。”
  这汗王果然敏锐至极,影卫们不过盯着他多看了几眼,辽兵还没察觉异常,耶律烈却陡然伸手握住了刀柄,双目如炬般射上来。
  驿头吓得僵立不动了,全身汗毛倒竖,生怕西辽兵拔刀冲上来,伤了殿下一根毫毛,他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晏少昰挪着目光在这一行人身上来回扫,像他自己乔装打扮的那样,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富商。
  最后坦然与耶律烈回望,冲着楼下的汗王微微翘了翘唇角。
  文和元年,父皇登基,西辽派了两位王子随使节团前来,贺天可汗登基之喜。
  彼时他们是邦国,不是属国,不必执臣礼,一路风风光光地进了京城,在圃田泽睡了个来回,恣意又放荡,洒下金银无数,走时还以千车金银换回了一位宗室公主,大摇大摆离了京。
  隔了十一年,这样凭栏望了一眼。
  当年的王子变成了脸上带疤的野狗,左支右拙也收拢不得残余旧部,在草原上讨盛朝留下的一口糠。
  可惜西辽没有登峰造极的易容术,也不知他面具底下是另一张皮。不然看到盛朝主帅站在这儿的第一眼,他就该望风而逃了。
  晏少昰仗着西辽兵里没一个精通汉话的,他侧头,翘着唇,低声吩咐廿一:“调一万兵,围了他们的营防。”


第257章
  “少爷,可是有问题?”
  耶律烈眉头沉着点戾气。看那阁廊上赏景儿的青年,浓眉黑眼,身披皮裘,脚踩高履,满眼都是“这地方好生穷酸”的挑剔。
  此人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百无聊赖地望向楼下的叫花子了,从身边护卫的裤兜里摸出几粒碎银,照着叫花子头顶扔着玩。
  底下轰然大笑:“爷爷再砸来!再砸来!”一群叫花子全高举着两手挤挤攘攘地接银子,那青年就愉悦地翘起唇。
  ——怎么看都是个家财万贯的蠢货。
  耶律烈收回视线,下意识去寻乌都的身影。
  这小东西不像别的娃娃,上了集市不讨吃不讨喝,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只看不碰,喜欢的净是些瓶瓶罐罐。
  几文钱一个的黑瓷罐子,做工匀称的葫芦瓶,价值几十两的琉璃瓶最是难寻,好在镇上偷鸡摸狗的混子多,总有买卖门路。
  辽人手里的金银都沾血,抢来的钱不知贵贱,也不讨价还价,说个数直接给银子。每回他们一进集市,整条街都知道肥羊来了。
  辽兵掂了掂布袋里的分量,叮呤咣啷一阵响,便笑着打趣:“乌都,你买这么多瓶做什么?试试哪个当夜壶好使?”
  “哈哈哈,要什么夜壶!乌都昨儿尿湿的褥都是我洗的。”
  乌都恨恨咬牙,长了点肉的腮帮子气得鼓起。他最近魔怔了似的,梦里不是梦到河,就是梦到海,尿床的那一瞬,他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耶律烈给面子地笑了声,手边的近卫一听大汗被逗笑了,愈发猖獗,逮着乌都的糗事一件件地说。
  乌都不理他们,埋头在货摊上找合适的长颈瓶。
  每当换季之时,他总要买许多瓶瓶罐罐,做一波新的法器,最近该是测河水温度、算黄河化冻和桃花汛期的日子了。
  黄河宁夏内蒙段的汛期一般发生在3-4月,算算农历公历的相差,时间差得不多了。
  今年太平洋暖高压北移,保不齐会有大汛,上游冰凌顺河而下,连上此地的融冰解冻,不知会是多大的洪水。十二连城离黄河不过五六里地,地势北高南低,山不连横,一旦发了洪水,就要成十里泽国了。
  可再想想,要是真的发了洪水,他一己之力能做什么,能凭一个“圣子”的身份号召万民,随他往河流上游迁?还是能凭一声“父汗”,哄得耶律烈派兵救难民?
  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
  乌都又沮丧起来。
  今日出城的路静得出奇,乡道上的牛车骡车都看不着了。四野只有牧民,“啰啰”地赶着牛羊而归,漫山悠扬的调子交和,似一曲别样的山歌。
  一切都与往日没什么不寻常。
  离营房越近,耶律烈越觉得不安稳,薄汗淌湿了后颈——营里的炊烟已经升起来了,练武的练武,做饭的做饭,却没人像往常一样,呼唤着“乌都今儿买回什么来了”。
  甚至,营里没有一个兵朝着这头笑,全静默地望着他们走近。
  这不对!
  耶律烈冷汗愈重,飞快沿着今日出门后的每一件琐事去想。他能顶着北元的斩首令在草原上游荡十年,靠的就是狼一样的警觉敏锐。
  可是已经迟了。
  “吁——”
  一声呼哨,北面矮山、南面乡道、东西两面草甸林中,一排一排的全甲军从草木伪装中钻出来,甲胄革皮磨蹭竟和成了一片锵然的金戈声,近处几百弓兵握弓而立,寒芒全对准他。
  耶律烈陡然变了脸色:“胡睹衮,带王子走!”
  他的亲信都是随他从西辽王宫一路杀出来的,令行禁止,绝不违命,几个壮汉立刻将二王子紧紧包裹在中间,挟了他上马就逃!
  乌都成了被落下的那个,仰起头,呆呆看了看耶律烈,这才默默挪脚往人堆里缩,藏在了羸弱的山师傅背后。
  直到几十杆箭朝着二王子激射而来,把他座下的马射成了筛子,耶律兀欲被乱箭射穿了一只脚,惨嚎着滚落下地——对方指挥进攻的小将军大喝一声:“留活口!”
  乌都这才冒出另一个念头。
  ——黑发黑眼,说的官话,字正腔圆。
  这是盛朝人哎……
  他一时呆住了,死生之境,竟茫然地没做出反应。
  这是盛朝的兵,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他心心念念的华夏同胞就在眼前了,乌都却打了个寒战,被几百双闪着寒芒的眼睛吓懵了。
  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哪路的人!别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出来!”耶律烈操着刚学没多久的官话,朝兵士最密集的地方吼。
  他果然没猜错,人群分海般避向两旁,露出了他下午见过的那张商人面孔,不再是招猫逗狗的蠢样了,这年轻人唇抿成了线,气宇卓然。
  ……是什么人,能调动得了几千兵马……
  不,不止,他东南西北四片营房,不可能全无人接应,只能是全被他们围了,分部挟制,接应不得。
  耶律烈脑子飞快,几乎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却万万猜不到这是盛朝的皇子亲自来捉他了,只好胡乱撞。
  “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有种上前来,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晏少昰视线掠过,没理他。
  廿一甚至没多嘴劝一句“殿下别上他的当”,他知道殿下不会上当——激将法,激的都是意气用事之辈,殿下从来不是。
  晏少昰只紧紧盯着那个藏在叁陆身后的孩子。
  肉薄骨纤,瘦得不像这年纪,一身披风大得几乎要拖地,身边没个姆妈伺候,灰脸乱发,一看就没过过几天好光景。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