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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漫愈)


  鄂尔泰皱起眉头,先是道:“这是家事,你们自主决定就是,”又道:“孩子没了,还能再有,不过是就是个妾,何至于如此?”
  玉格叩了个头,正色道:“不仅是因为纳妾之事,若只是如此,纵然小人是个小性儿的,可家姐却是贤惠之人,实在是。”
  玉格难忍愤恨的咬牙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前头在库雅喇家,意外撞见启科齐和吏部主事周迎辉周大人家的小姐裹到一起,小人心里就存着疑虑,虽然启科齐说他自己吃醉了酒,可周家小姐却是没有吃酒的,她就不喊不叫的,任由启科齐轻薄?”
  “一个官家小姐,至不济,没有廉耻,可见识还是有的,她一个官家小姐就甘愿给一个举人当妾?”
  “小人觉得不对,就私底下让人去调查了一番,启科齐办事谨慎,小的没有找到什么物证,只是也打听出了一些消息,一个接生婆接了一笔买卖,让接生的时候务必保小不保大,怪哉的是,这家丈夫平时对妻子极为照顾,另外这丈夫是个举人,这妻子的陪嫁里有一家生意很不错的铺子的分红。”
  “大人也知道,这消息都对上了,小人听到也心惊得很,也不愿信,就再让人往细了查,便发现库雅喇家也定了这一个产婆,就这样,小人还是不愿意信,毕竟只是一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并没有物证。”
  “也因此,小人答应了让家姐回他们库雅喇家,家姐是个贤惠的,虽然初初因为丈夫和自己好姐妹无媒苟合的事有些生气,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帮他纳了那周家小姐,家姐已经是一退再退,小人便想着,就算他们前头有些猪狗不如的打算,可家姐已经退让至此,他们也该、不说感激,至少也该心有不忍了。”
  “可是,”玉格的声音猛地拔高,激愤之情溢于言表,“可是家姐才回去不到半个月,腹中的孩子没了,家姐也去了半条命!”
  “大人,”玉格重重叩了一个头,“小人没有物证,人证也、也没有直接目睹此事的证人,小人不敢奢求能以谋杀罪处置这两人,可小人也实在不能忍受家姐嫁于这样的人家为妻,小人实在害怕,下一次得到信儿,不是小人姐姐的孩子没了性命,而是小人的姐姐没了性命啊,大人!”
  玉格一番说辞,说得情真意切,如泣如诉。
  几个宗室皱着眉头,用看畜生一般不齿的视线看着启科齐;八十牙酸般咬了咬牙,后悔自己下手轻了。
  鄂尔泰沉着脸看了玉格一会儿,又沉着脸眯着眼睛,看着启科齐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和那周家小姐早有奸情?打算谋杀自己的原配妻子,娶那周家小姐?”
  谋杀的罪名启科齐哪里敢认,当下眼泪便落了下来,大呼冤枉,“冤枉啊大人,我和四姐儿自成亲以来,感情和睦,连红脸都没有过,又怎么会想要害她性命,她还怀着我的孩子,那也是我的骨肉啊!”
  启科齐说得同样的情真意切,更是声泪俱下,能与窦娥比冤。
  双方各执一词,又与宗室无关,案件便又转到了顺天府。
  只是顺天府要判旗人的案子,也是要经过旗人所属旗会的同意的,所以鄂尔泰两个也跟着到了顺天府,不过八十等人和启科齐的阿玛兄弟却是当堂释放了。
  毕竟打架斗殴的案子已结,如今判的是带着谋杀的离婚案,苦主和被告也掉了个个儿。
  一到顺天府,玉格便说明了,关于谋杀之事,她没有人证物证,她只求义绝。
  倒不是玉格不想把两人的谋杀罪落到实处,而是实在是证据不全,一个不好,玉格这个原告反而会被反噬,但这件事也很有说出来的必要,毕竟顺天府尹也有喜恶,同时她们也占足了情理。
  照理,两家人撕破脸到这个份儿上了,又只求个义绝,启科齐应当毫不迟疑的允了,可偏偏他还咬死自己和四姐儿夫妻感情尚在。
  玉格也想不明白。
  而《大清律例》‘出妻’一则,关于谋害那里,也只写了“若发生妻对夫的谋害罪,表明夫妻双方恩义已绝”,没有“夫对妻”的,大概连律法也认为,夫若想对妻不利,根本用不着谋害吧。
  毕竟一个“谋”字,太过小题大做了些。
  事情最终被顺天府打回去,让两家自行商议。
  玉格缓缓站起身,她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求什么,事已至此,他该明白,色赫图家不会再为他提供任何钱财助力。
  至于四姐儿,他难道还以为他能把四姐儿哄回去?
  一行人离了官府,玉格先向昨儿帮忙的宗室们道谢,又约了明日摆酒好好谢他们,张满仓上前一人递了一个荷包,说是压惊和药钱,几人便先各自回家歇息,然玉格刚到花园,便听隔壁四姐儿的院子乱了起来。
  “玉弟,我们来接四姐儿回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启科齐脸上笑着,亲热的态度一丝不变,可衬着脸上的青紫,怎么看怎么怪异。
  玉格冷着脸,看着他们说是接,实在是抢的行径。
  所以,这是打算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
  毕竟她确实表现出了对四姐儿的重视。
  张满仓已经领着花园里的工人们抄起锄头棍棒了,“居然敢这样明晃晃的抢上门来,他当我们是死的啊?”
  “冲啊,怕他个鸟!”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拿着一根打果子的细长杆子冲上前,一杆子精准的打在启科齐的屁股上。
  启科齐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狰狞,“快,把二少奶奶请回家。”
  张满仓也没想到这小子冲得这样快,咽了咽口水道:“少爷?”
  玉格道:“把他们全都给我绑起来。”
  张满仓终于定了心,招招手让后头的大部队上家伙。
  花园是玉格的主场,日常住在花园里的工人少说也有十个,再往前头的红福记叫一声,传个消息,最多半刻钟就能再叫来至少五六十个人,若是时间再充裕些,半条街的小二都能叫来。
  于是,不到一刻钟,启科齐连着启科齐带来的人全都被绑成了粽子。
  听到消息过来的六姐儿,愤恨的想要上前踹一脚,玉格拉住她,把她推到五姐儿身边,让她带着六姐儿回屋,又叫三姐儿去找人写一张义绝的文书过来。
  “玉格?”三姐儿不解,他能答应吗?
  玉格笑着点点头,让她快去,瞧着三姐儿走远,玉格瞧着仍旧笑得有恃无恐的启科齐道:“给我一根棍子,粗一点的。”
  张满仓愣着没反应过来,前头最先冲上去的那个少年,已经扔了手里的竹竿,把另一人手里的锄头的把柄卸了下来,送到玉格手上。
  玉格把锄头把拖在地上,一步步走近启科齐,笑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不过托你的福,特意查过关于义绝的一些事情,其实有不用经过丈夫同意,双方必须义绝的情况。”
  “比如,”玉格抬起锄头把指着启科齐的脸,启科齐眼神有些闪烁,不过神色还算镇定。
  玉格笑道:“比如,妻族对夫族的殴杀罪,杀么,我确实不敢,毕竟你也不配,可是殴,我想你昨儿已经见识过了。”
  “哦,我忘了,这殴也是有个程度范围的,必须得至‘折伤’是吧?”玉格腼腆的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读书不多,这‘折伤’是打骨折的意思吗?”
  “啊!”启科齐凄厉的一声惨叫,脸色终于变得恐惧。
  谁能想到玉格上一瞬还在腼腆好学的发问,下一瞬便棍棒而下。
  整个院子的人都被吓住了。
  “玉格?”三姐儿的心也颤了颤,手里拿着的文书飘到地上。
  旁边的少年郎倒是个真不知怕的,捡起吹了吹灰,瞧着干净了,又递到三姐儿手边。
  三姐儿慌了神,没有管文书,上前拉住玉格慌张的道:“你疯了,你才从牢里出来,你是又想进去吗?”
  “三姐,”玉格挣开她的手,只问启科齐道:“义绝吗?”
  “玉弟,”启科齐的脸色惨白,小腿也不自然的打着颤,可还是咬紧牙关道:“这是我和四姐儿夫妻之间的事,我们夫妻恩义未绝,我不能答应这事儿,辜负了四姐儿的情意,不过八十板子,比不上我和四姐儿的夫妻情意。”
  “好,”玉格点点头,又一棍打到了启科齐的另一条腿上。
  在启科齐的痛呼声中,玉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顾自笑了起来,“其实,要是把你的四肢都打断,那这义绝倒真不必义绝了,毕竟就当养一条狗了,反正姐夫又不会和我计较,对不对?”
  启科齐终于知了怕,忙蜷曲着身子往后蹭,他是读书人,手是他的前程他的命,“我签,我签!”
  玉格瞧着三姐儿笑道:“你瞧,这不是答应了吗?”
  此时,三姐儿瞧着玉格都有些陌生心惊。
  拿着文书的少年郎瞧着这会儿要用文书了,把文书送到了玉格身边,张满仓也终于回过神来,奔进屋去取了笔来。
  瞧着启科齐写好名字画好押,玉格收起文书交给三姐儿,又有条不紊的吩咐少年郎去报官,嘱咐三姐儿只赔启科齐一个人的药钱就行,毕竟前头那些都是误会,是已经结案了的,而后便极温顺配合的任衙役把她押走,关进顺天府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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