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同玉格道:“这五姑爷难得的人聪明,又是黄带子,可惜。”可惜就是不求上进。
玉格笑道:“多好,他过的真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呢。”
崔先生也笑了起来,自同玉格和四姐儿一块儿回屋,过他们清清静静的中秋节。
他们这边倒是都好了,钟盛达叫来的马车上头,金姐儿却和他吵翻了天。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扯着我走像什么样子?”
钟盛达道:“那你腆着脸巴着人家又是个什么样子?”
“那是我堂姐,我和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她是玉格的亲姐姐,玉格才十八岁,十八岁!人家已经做到正三品了!”金姐儿愤愤道,不以为耻,反而责问道:“难道都要跟你似的,好好的关系在那儿,不去和人家攀交情,反而杵在那儿装木头?”
金姐儿的声音一路拔高,三个孩子缩在一起害怕的看着父母。
钟盛达沉着脸别开头,懒得和她再说,金姐儿却是越想越气,指着三个孩子道:“你不替你想,不替我想,更不用替你那些个继母生的弟弟妹妹们想,可你总得为你的儿子女儿想想吧,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么?”
钟盛达烦躁的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她低吼道:“那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既然想巴着人家,不求着人家好,还去挑拨人姐弟感情做什么?”
“我。”金姐儿高高的起了个头,又吞回了后面的话,只怒目道:“你懂什么。”
不让二姐儿和玉格生出隔阂来,她怎么会全心全意的信赖自个儿,全力的帮她谋事。
钟盛达无力道:“是,我是不懂,我不懂怎么玉格的亲姐姐们都能好好的过日子,偏你的心那么高,如今的日子哪里不好,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金姐儿却委屈而愤慨道:“如今的日子哪里好?他的官做得再高,他提拔过你没有?他挣得银子再多,他分给咱们一文没有?我求什么?我不过想求着银姐儿能顺利中选入宫罢了,这于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这么一句话,他都不肯为银姐儿操这一句话的心!”
钟盛达看看她,又看看孩子们,无力的靠到车板上头,管她的随她去吧,不过一个妇道人家,玉格那边忙得很,轻易见不到人,她也没那个胆子直接去找玉格。
二姐儿那边,看郭胜今儿那模样,必定不会再让她登门了,至于大姐儿和三姐儿、四姐儿、五姐儿几个,一个比一个聪明有主意。
唉,随她去吧,闹得从此以后没了这门亲,她就能消停了。
是夜,各家里团圆赏月吃月饼,玉格寻着机会还是悄悄问了崔先生的打算,崔先生的意思和常旺差不多,玉格如今虽然算得上是权臣重臣,可到底根基太浅,这权、这重都透着些虚,尤其,她的家族不能给她助力。
玉格道:“可是,要等金缕记的这批举子入仕,要等他们能派得上用场,至少还要三四年工夫。”
崔先生摊手笑道:“那也只好等了,七爷,就是我应了也没用,四姑娘是不会答应的,但凡有一丝可能妨碍到您,她就不会应。”
崔先生说着叹了一声,“四姑娘把您看得比她的命还重。”
崔先生说着有些惆怅,但他又能理解,毕竟那样的处境下,有个弟弟全力的帮她助她只在意她,为她进监牢挨鞭子,不在意流言也不在意前程,太难得了,那时候,她的亲额娘还在劝她回去呢。
玉格听了崔先生的话,沉默了半晌,道:“我想想法子。”
两人说完话,默契的笑着若无其事的回到院子,陪着多尔济、陈氏和四姐儿几个继续赏月吃月饼。
这边,崔先生等人烦恼玉格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亲族朋党,但其实想要把玉格拉拢到自个儿身边的,多的是人。
从宫里领宴出来后,四阿哥便问身边的人道:“东西送过去了?”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底下的人也听明白了,“是,回爷的话,已经送过去了。”
四阿哥看向他。
下人接着回道:“是玉大人府上的四姑娘收的礼,只说多谢王爷,会好好的种到院子里,到时候再请爷过去赏花。”
四阿哥听完,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下人瞥着他的神情道:“奴才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八贝勒的人,八贝勒也送了一盆赵粉过去。”
四阿哥垂眸又嗯了一声。
第174章 、去江浙
“眷侣表买回来了?”四阿哥的声线平平,似乎对下人说的话、对自个儿口中眷侣表都没有什么兴致。
下人只恭敬的回道:“回爷的话,已经买回来了,奴才拿过来给爷瞧瞧?”
四阿哥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大会儿,下人便用一个托盘托着一绿一白两个锦盒过来。
四阿哥看见锦盒颜色,便神情微愣,少有见到人用这样的颜色做锦盒的。
下人瞥见他的神色,躬身解释道:“金缕记的人说这白色和绿色分别取的是天和地的意思,奴才想着许是暗合仙凡之恋,又或是男子为女子之天,要为女子撑起一片天的意思,金缕记的人说只是取了天和地的意思,再往深里就看客官自个儿怎么解了,说是什么千人千面,各人的感情也各不相同。”
四阿哥嗯了一声,伸手取过绿色的锦盒,放在手中打量了片刻,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这锦盒上还有暗纹,密密的树叶花样,整体是极清新的绿色。
天地……四阿哥的嘴角溢出丝笑,放下手中的锦盒,又取过白色的一个,凑近一看,果然有白云的暗纹。
绿色和白色。
四阿哥把两个锦盒放到一处。
干净、明亮、清新、淡雅、舒服。
四阿哥没有发觉自个儿嘴角的笑意在慢慢加深,但回事的下人瞧见了。
下人目光扫过多宝阁上摆放着的一宝蓝一豆青的素釉瓷瓶,四爷和玉大人在这些器物上的喜好倒很是相似。
其实内务府有送来阿哥们用的金黄色的手表,上头还绘有龙纹,不过四爷大概是不怎么喜欢,从来没有佩戴过。
四阿哥看了一会儿,取了绿色的锦盒打开,锦盒内是素白色的细绸衬布,里头装的手表是绿翡翠做的表盘,白银点缀绿松石做成的表带,整个颜色样式都极和谐。
四阿哥看得不自觉的温和了眸色。
再看白色锦盒,白色锦盒内是素绿色的细绸衬布,黑曜石的表盘,银白色的指针刻度,黑色的皮表带,比之女表要简洁了许多,也要深沉内敛得多。
“是不错。”四阿哥把两块手表和着锦盒放到一处,眉目间带出些轻松的笑意。
下人笑着应和道:“要是做得不好,也不敢卖近一万三千两银子的高价,这表一共做了九对儿,推出来的当日,八贝勒就买了一对儿送给玉大人,隆大人家的李夫人也买了一对儿,如今只剩下最后两对儿了。”
四阿哥嗯了一声,又伸手拨了拨女表的表带,物随主人,她做的东西都有她的气质。
四阿哥瞧了一会儿,合上锦盒放回托盘之中。
七对儿表就是九万多两银子,难怪汗阿玛舍不得放她出去,只是众意难辞,她只怕还是得去这一趟。
“收起来吧。”四阿哥淡声吩咐道。
“嗻。”下人躬身上前托起托盘,小步倒退着退下。
守着小库房的小太监见他这么快就把东西送回来,奇怪道:“怎么了?爷不喜欢?”
下人摇了摇头,笑得颇有些高深莫测,“喜欢,但往后怕是要一直压箱底儿了。”
小太监困惑的蹙起眉头道:“怪哉,这么贵的东西,既不用也不送人,就这么买回来看看?”
下人笑着摇了摇头。
小太监央求道:“苏公公,您就给小的解解惑吧。”
苏公公笑着摇头道:“不能说,也不好说,说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苏公公说罢,自回了屋子里当差,留小太监满头雾水的收东西放东西。
次日,四阿哥书房里原本放着的一宝蓝一豆青的素釉瓷瓶,不知何时换成了一绿一白的素釉对瓶,苏公公垂着目光,只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次日,金姐儿也如钟盛达所想,早早的去寻二姐儿,并没能见到人,二姐儿去四姐儿院子里赏花摘花去了,金姐儿回家等了一阵,赶着郭胜要下值前三刻钟到了郭家,又站在门口等了一刻钟,这回总算见到二姐儿。
只是二姐儿一见到她却道:“你以后不要再来寻我说什么玉格对我不好的话了,玉格对我好不好,我自个儿知道,三姐儿和四姐儿也都是我的亲妹妹,你和我说的那些。”
“反正你以后也别那么想了,你们姐妹两带着债进来,那时咱们家多难,金姐儿你不能只看着现在如何,你往回看看,往别处看看,三姐儿四姐儿五姐儿她们做生意的苦,咱们都没有看见,咱们想都想不到,唉,咱们只看见人家风光了,今儿听四姐儿说了一些,我都、唉,我都心疼得不行,玉格,玉格更辛苦。”
二姐儿按了按微微泛红的眼眶,“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从四姐儿那儿摘了些新鲜的桂花回来,打算做桂花糕吃,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