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达穆笑呵呵的道:“也是,都不用算咱们,就是咱们都不管四妹,你也是会护着她的,你护姐姐的名声,咱们谁没有听过?哈哈,说到这个,若不是托你的福,我都娶不到三姐儿这样的贤妻。”
玉格的动作稍稍一顿,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因为她,所以鄂尔泰才帮三姐儿和四姐儿说媒的事情,还是……更进一步,因为她,三姐儿和四姐儿落选的事情。
玉格只笑着没有回话。
喜塔腊·达穆又道:“明年,银姐儿也要参选了吧?”
一个“也”字,他说的果然是她献蜂窝煤,换三姐儿四姐儿落选的事情,玉格的心里再无侥幸。
纵然她可以把当初同鄂尔泰说的话再说一遍,但当初的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离康熙远了有十万八千里,这事儿没有捅到康熙面前的价值,康熙也不会在意,但如今的她是康熙的二等侍卫,这事儿只要透到康熙耳朵里,康熙就得多想,就会生出不悦不喜。
尤其她当初做得不够谨慎,六姐儿中选后她的反应,就是最大的漏洞。
只是雍亲王让喜塔腊·达穆透这话过来是什么意思,拉拢?警告?
她自认自个儿表现出来的模样,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是试探吧,想要她主动投诚,或者问她的志向、倾向?
“是,明年银姐儿就十四了。”玉格笑着回道,好似完全没有想到什么别的。
喜塔腊·达穆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玉格坐在喜塔腊·达穆对面,正是面朝屏风的一面,喜塔腊·达穆话音一落,玉格便感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到了自个儿身上,是金姐儿。
她正透过屏风的缝隙处,期盼请求的看着自己。
玉格垂眸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这哪儿是我能打算的事情?不过是看银姐儿自个儿的造化罢了。”
话音落,玉格感受到金姐儿的视线移开了去。
喜塔腊·达穆呵呵笑着,转了别的话题,“出了正月,眼瞅着就快到万寿节了,去年你送的寿礼‘金’艳得很,今年可想好送什么了没有?”
玉格道:“我这人除了有一点点不入流的挣钱的心思外,旁的真是什么也没有,所以今年也只能接着走‘金’艳的路子了,三姐夫说到这个,我也正发愁呢,唉,红福记虽然挣钱,可我也太会花钱,咱们账上一年到头的流水虽大,可盈余。”
玉格苦恼的叹了口气,“就一二千两的现银,唉,回回我急用银子的时候,五姐儿都要帮我各处凑钱去,这一二千两银子能买什么好东西?”
玉格说完,不待喜塔腊·达穆说话,又烦恼的摆手道:“好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说完,瞧着喜塔腊·达穆笑道:“三姐夫也别只和我一人说话,瞧瞧都冷落了阿玛和大姐夫他们了。”
玉格转了话题,喜塔腊·达穆也笑着没再提这些事,只同多尔济几个说起别的闲话来,帮多尔济出着主意,到了庄子上要如何给幼童们教学。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大年初二,又欢欢喜喜的送走了几家人。
瞧着没有什么不对,但五姐儿还是敏感的瞧出玉格心情不佳。
“怎么了?”
玉格抬头看着她,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没说,事情如何现在还说不好,她已经表明自个儿没什么本事,就连钱财也没有多的,都是现挣现用的。
“没什么,咱们好好挣银子吧。”
遇事不决就挣钱,再说,有一件喜塔腊·达穆没说错,她是得准备挣康熙寿礼的银子了。
心里不安,就更得多挣点儿银子存着。
以防万一。
第111章 、他试她
另一边,四阿哥听完喜塔腊·达穆的回话,挥手打发了他下去。
十三阿哥笑道:“看来四哥说得没错,这果然是个聪慧不凡的,只是藏得也忒深了,这番应对竟没有一处露出端倪的,只是他好好的,除了幼时,家里欠债失学外,没有别的挫折,怎么人这样的小心谨慎?”
四阿哥道:“人无知才无畏,她谨慎成这样,正说明她知道的多,这一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就是咱们兄弟,又有哪一个不心惊的。”
十三阿哥皱起眉头,“四哥是说他会满语,只是装作不会?”
提到这个,四阿哥挑起眉头,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拿不准,从他往日的行事作风来说,绝不是个蠢人,可是。”
四阿哥不知想到什么,嘴边带出丝浅笑来,“看着像是真不会。”
四个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说正事,“他也算是韬光隐晦,隐得很好了,只是,到底出身眼界有限,他只看到他所在的侍卫处里,尽是十七八岁就做到三品四品的,甚至还有正二品的銮仪使,可那些人无不是上三旗出身,无不是家中有长辈或是祖先荫庇,唯独他一个是靠自个儿,这么一步一步到了正四品,到了汗阿玛跟前儿。”
“从街边小食做起,不过一个炸牛乳起家,不过一点儿机会,他就积累下的如今的财富和人脉;一个会员卡笼络了近乎半个西四牌楼的商家,西红柿、蜂窝煤、俄罗斯的奶牛,都是碰巧,可哪有这么多碰巧,他的长处或许不在满语上头,但这人绝不是一点没读过书的。”
十三阿哥道:“会满语的旗人多得是,他这样务实的才真正难得。”
四阿哥笑着点了点头,“不止咱们如此想,他自个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红福记,账上从来不留超过五千两的现银,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能挣钱,但挣钱的不是铺子或是其他,而是他本人。”
十三阿哥想到江南科举舞弊案,几个考生层层贿赂,所费的银两也不过才一千五百两,而这一位随手就能撒出上万两银子,“银子确实是最务实的东西。”
十三阿哥摇头笑道:“因为他,我都觉得这捐官出仕,确有可取之处了,这样拿银子出仕的官员,还真是不屑于贪污剥削那几个小钱的。”
四阿哥却道:“这只是个例,得看个人的秉性。”
十三阿哥点头,“我知道,只是目前看来,他的秉性还是不错的,红福记的养老金,还有无息贷款买房的法子,他是个真不计较钱财的,秉性纯良至此,也难怪汗阿玛喜欢他。”
四阿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韫匵藏珠都能一年连升三级,若是放开手脚,他日必定不可限量。”
“四哥的意思是?”
四阿哥摇了摇头,“只看他把红福记全全交给他五姐打理就知道,他对他五姐极看重,咱们若是、只怕是把他推到了老八怀里。”
“四哥是说八哥也注意到了他?”
四阿哥道:“或许不比咱们晚,他的表妹是老九的侍妾,他的红福记有老九的股子,他的第一个差事是在理藩院里。”最后一点叫人尤为在意。
“所以四哥让人问这些话,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倒向了八哥?”
四阿哥点了点头。
十三阿哥笑道:“如今看来这是个虽然滑头,但真没什么志向的人,四哥预备怎么做?”
四阿哥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道:“身在朝中,谁能独善其身。”
去年的几个大案渐次落下帷幕,就该到了各人收割果实的时候。
正月初三,玉格回到了宫里当差,又遇到了八阿哥几个,八阿哥仍旧让人如沐春风,说话做事处处体贴,不叫人难堪为难。
可是他的亲额娘良妃娘娘去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薨了,至今不过才一个多月,玉格还记得他那时伤心难过的样子。
从前她不觉得如何,只觉得八阿哥对谁都是如此,或是天生的好脾气,或是出于政治需要,但……科举案、南山集案,会饮案……
在丧母之痛下,还能在这样汹涌跌宕的□□里起舞博弈,八阿哥不愧是能赢得满朝赞誉的人,康熙和诸位阿哥也都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她身处于这漩涡中,说不准就被谁算计了去,她倒是没关系,只是不能牵连了五姐儿她们。
回到家,玉格就寻到了五姐儿,“你的亲事你想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合适的人没有?”
五姐儿的亲事得赶紧了,至于四姐儿,在崇尚贞洁的如今,就是皇上也不好逼着合离之人再嫁。
五姐儿微微诧异过后,点头,“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不过我原想着再瞧瞧的。”
玉格悄悄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五姐儿是个有主意的,“是哪一家?”
五姐儿笑道:“常旺。”
“常旺?”玉格皱眉,常旺虽然是黄带子出身,可他这黄带子也就听着好听,家中没有爵位又无人为官,家财也挥霍得差不多,只靠宗人府每月给的银米过活,他本人也长相一般,文不成武不就,因为是家中幼子,性子还格外跳脱随性,对未来也没有规划,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玉格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常旺几大篇的不好,眉头也越皱越紧。
五姐儿瞧她这嫌弃模样,噗嗤笑了起来,“好了,你和人家还是好友呢,你看我处处都好,所以瞧他处处都不好,可是换了别人,都得说是我高攀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