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倒是乐意搬过去,不用住在大宅里,谋划怎么离开宋家也方便。
大太太沉吟了一会儿:“让雅韵一个人搬过去,不太妥当。总得等舒彦回来,祭了灶王爷,摆了酒搬过去才合适。这事儿让我再想想。你们先回吧!”
一个个起身要离开,秦瑜刚刚转身要走,听见大太太在她背后说:“雅韵,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秦瑜转身,大太太过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坐下:“雅韵,我们娘俩说几句体己话。”
两人坐下,大太太十分慈爱地看着她:“雅韵,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确实是舒彦的错。可说到底,他是在外头受了新思想的人,现在外头都提倡自由恋爱,甚至还有离婚的。他不愿回来陪你回去奔丧,于理不合,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夫妻之间还是要多谅解!”
秦瑜不知道原主是否愿意谅解,从她个人看,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要毫无芥蒂地在一起生孩子,她只能瞪大眼睛问一句:这也能行?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的立场,作为穿越过来继承了原主身份的秦瑜,也得设身处地站在原主立场看问题。
所以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秦瑜很能理解宋舒彦的做法。要是换成自己已经三番四次说了不愿意要这个包办婚姻,父母甚至骗自己回来,逼着自己拜堂,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就算是原主母亲过世,他没回来奔丧,那也怨不得对方,人家凭什么要陪你做这个戏?
能理解不代表还能跟对方相处,毕竟对方虽然没有挖原主的心掏原主的肾,但是在原主最需要支撑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既然这样,套用上辈子的一句名言:女人没有男人,就像是鱼没有自行车。
想到这里,秦瑜跟大太太说:“我知道的,不怪他。”
“好孩子,你这般懂事,倒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母亲,您不要这么说。我妈跟我说了不知道多少回。说你和爸都信守承诺,并没有因为秦家败落而退婚,已经很难得了。”
哪怕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楚了,在宋老爷心里,定然是认为儿子小题大做了,老婆是用来喜欢的吗?老婆是用来镇宅的。外头遇见喜欢的姑娘,一个一个收回来就是了,环肥燕瘦,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不过夫妇俩信守承诺是真。
大太太看着她:“雅韵,不管怎么说,你总归是舒彦的妻子,男人是钢,女人是水,他不肯回来,是不知道你的好。我想着送你去上海,你和他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个孩子,那才是一生的依靠。现在有可能老二比你们先生下长孙了,只要有我在,这还不要紧。可若是舒彦在外头娶了小的,再先你怀孕,那以后你的日子就更难了。不管怎么说,舒彦的长子,必须是你肚子里出来的。”
大太太是用她过来人的经验教她,作为后宅的女人,大太太也算活得通透,有了儿子之后,老爷一房接一房她毫无波澜。
作为一百年后的人,秦瑜能理解大太太的想法,却无法认同这种操作,不过她说的有一点切中自己的内心,那就是去上海。
去了上海跟宋舒彦见面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在一起,那就好聚好散。反正自己有钱,如果上海还不够便利,她就买船票去美国或者欧洲。
“母亲,我听您的!”秦瑜乖乖应下。
大太太一脸欣慰:“那就好,我来安排,我让人给舒彦带信儿过去,过些天你去上海?”
“好!”秦瑜答应了大太太,她又想起一件事儿,“母亲,这几天我让家里的裁缝改了几条裙子。今天被三妈说了。”
“你三妈就是那个脾气。”太太是能镇住三姨太,不过很多时候她都在忍让这位老爷的宠妾。
“我不是说三妈,是说那个裁缝,不过是三条裙腰,为什么说我占了那么多的时间?要么裁缝在偷懒,要么家里的女眷做的衣衫太多了。”
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了。这都是小事儿。你还是要学会大度,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行。”
秦瑜知道这是大太太的生存之道,只是这样的大家太太生活,秦瑜可不想要。
第3章
接下去的几天秦瑜腾出了房子给即将到来的五姨太,她暂时住进了大太太这里。
她把嫁妆悉数搬到了大太太的库房里,把钥匙交给了大太太:“母亲,钥匙就给您了。”
“雅韵,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要不把芸儿带过去吧?”
“母亲,您是知道的,舒彦本就排斥这段婚姻,我要是再带了丫鬟过去,等于在他的生活中强加了两个陌生人。”
带丫鬟过去,那不等于带了个耳报神?她跟宋舒彦要离婚,丫鬟一个电报回来,宋家夫妻能让儿子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再说了带丫鬟还不如带金条存单划算。秦母给秦小姐的金条存单,一部分是存在全国能通兑的傅家钱庄,还有一部分是存在开设在上海实力雄厚的英资银行。
这话听在大太太耳朵里,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妇懂事,都怪自家儿子被外头那些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给弄昏了头。宋家的大少奶奶就该是雅韵这样的知书达理的。
婆媳俩正在说话之时,三姨太走了进来:“大姐,您把李裁缝撵走了,我的旗袍怎么办?”
大太太被她冒然进来打扰有些不悦:“已经让人在找裁缝师傅了,等个十天半个月就到了,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到城里去找裁缝师傅。”
“不熟悉的师傅怎么做得好旗袍,尤其是胳肢窝这块,做得不服帖的呀!做好了要修修补补,我不知道这个春天还能不能穿上。”
三姨太抱怨,老爷难得回来,在家估计也就呆上个把月,等上半个月找来裁缝,再要是做得不好,三姨太想想就烦。
“那你想要怎么办?”
“把李裁缝请回来,帮我这件旗袍做好了再走。”
这下大太太拉下脸了,让人走了,再叫人回来?她带着愠怒的声音:“没这个道理的。”
“三妈,我要去上海,家里的人会送我去杭州,在那里会呆上一天,第二天下午的火车才走。刚好他们也要去接父亲和五妈。这样,您跟我去杭州买旗袍,然后跟父亲和五妈回来?”
秦瑜的这个提议算是切在了三姨太的心坎里,能去杭州买新式的衣衫,还能早一天见到老爷,她是千般万般乐意:“也行,我跟大少奶奶去杭州。”
三姨太欢快地往外,大太太:“雅韵,你何必呢?”
“母亲,省得她在父亲面前告状,让您难做。”
大太太一瞬之间怀疑自己刚才跟儿媳妇说的那些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只有尊重的大太太和被宠爱十几年的小妾之间的日常,那是以自己的白发为代价的。
人家等老爷一回来,往男人身上一扑,红酥手贴在心口,抱怨一声太太连一件衣衫都不给她做。老爷立马就觉得自家这个老妻亏欠了他的小心肝。
大太太长吁:“难为你了!”
宋老爷亲自送五姨太回老家,从青岛回宁波,先从青岛坐邮轮来上海,再从上海转铁路去杭州,再渡江从上虞坐铁路回宁波。
这么费心费力,花这么多时间护送,足见老爷对这个姨太太的疼爱了。
刚好路过上海,宋老爷带着五姨太在上海住两天,给小心肝添置些东西。两人从邮轮上下来,宋家的车子把老爷和五姨太接回公馆。
两人走进大门,刚好宋舒彦从楼上下来。
宋舒彦缓步下楼,见到了父亲和他的又一位姨太太,
宋舒彦想着母亲穿着老派,法令纹深刻,岁月痕迹全在脸上,反观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父亲,年纪上去了只添了魅力,无损他的外貌,勾着十七八岁的娇俏五姨太,真是春风得意。
对于父亲娶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姨太太,宋舒彦一直有心理准备,不过真开口了还不太顺畅,他逼自己出口:“五妈。”
五姨太一双杏仁大眼在宋舒彦身上停留:“早就听说大少爷像极了老爷,今天一见果然如此,真是仪表堂堂。”
来自于父亲小妾的赞美,宋舒彦并不受用,自然也不会给回应,五姨太讨了个没趣。
宋老爷见他穿戴整齐问:“要出去?”
“傅家三妹妹生日办了个舞会。”
宋老爷掏出怀表:“现在还早吧?”
“傅嘉树正在试新的纺织机,让我去看看,我先去他们厂里看看。”
“你不会新厂打算用他们的机器吧?机器还是买好一点的,英国的普拉德虽然贵一点,但是稳定。日本的也可以,美国的也可以。”
“父亲,这个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如果质量相对稳定的情况下,我倒是认为可以配他们的部分机械,要振兴民族工业,自然要多用国产机械。”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先挣钱,再谈这些大道理。”宋老爷指着沙发,“你先坐下,我跟你聊两句。”
宋舒彦在沙发上坐下,宋老爷转头跟一个女佣说:“刘妈,带五姨太上楼。”
佣人刘妈过来带了五姨太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