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马上给她开个方子,你们去药店把药抓回来后,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她喝。”他站了起来,边走边叹息道:“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刘大夫把针包在药箱内放置好,又从里面拿出纸和笔,关上了药箱的盖子,便伏在药箱上写起方子来。
过了一会儿,刘大夫把写好的方子递给肖亦宁,“你们可以去城西的那一家药铺去抓药,他们家的药材不仅品质上乘,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嗯,谢谢。”肖亦宁双手接过刘大夫刚开好的方子,拿起来看了看,犹豫道:“大夫,你说能不能用桂枝、芍药、生姜、大枣、甘草这些药材合成一副药,熬给她喝?”
这“桂枝汤”可是千古第一方,是天朝东汉时期的中医名家张仲景所著,《伤寒论》里的第一个方子。
肖亦宁在现代时,只要一到那天气变化无常的季节,家里的老人孩子由于免疫力较低,一不注意就会感冒,一感冒生病就得去医院。
去医院的次数多了,后来只要是能对上风寒症状的小感冒,肖亦宁就照着医生以前给开的“桂枝汤”药方,自己去药店抓中药回来熬煮,既省时又省力。
所谓的久病成医也不过如此。
“嗯?”
刘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右手上下捋着胡须,沉思起来。
良久,他眼露兴奋地说道:“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来有戏。”
肖亦宁笑了,她的心情轻松下来。
斟酌了一下,刘大夫根据女人的身子重置了药方。
“刘大夫,让我送您回去吧。”江修捡起地上的药箱斜背在肩上,对着刘大夫说道,继而他从肖亦宁手中拿过刘大夫重新开好的那张药方,“我顺便去城西抓药。”
“嗯。”
肖亦宁把他们送到门口,“刘大夫,您慢走。”
...
江修一回来就把抓好的药给了肖亦宁。
然后他在屋内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垫坐的石头。江修把石头搬到了火堆旁,也坐了下来。坐定之后,他把脸朝向那小孩。
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
...
药终于煎好了,肖亦宁把黑乎乎的药汁倒进碗里,起身端给了那女人。
那女人喝完药,躺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肖亦宁替她掖好被角,又走回到火堆旁坐了下去。
火焰正旺,烘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看到江修仍然一动不动地与那孩子对望,肖亦宁提醒着他,“江修,你别吓到小孩子。”
“怎么会呢?”江修拉长了声音,修长的手指对着那小孩指了指,“你看看他的样子,有哪一点像是被我吓到?”
肖亦宁扭头望去,那小孩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但还是一副尽量远离他们的样子。
江修靠了过来,好奇道:“肖亦宁,你会医术?”
肖亦宁回过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修,身子略微后倾,“不会。”
她有点不自然。
也不知道江修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人随时随地都在撩人于无形。
江修一脸疑惑,“?”
肖亦宁支吾地解释道:“呃,这,这应该算是常识吧。”
“常识吗?”江修郁闷地坐了回去,他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
“江修。”
“干嘛?”
肖亦宁看着了床上躺着女人,显得左右为难,慢吞吞地说道:“那个,我...,不如...”
母亲身患重病,儿子又年岁尚幼,这对孤儿寡母着实是可怜。
即使肖亦宁想要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他们,但还得要顾及江修的意愿。
毕竟现在她和江修可算是同路之人。
见肖亦宁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江修遂开口道:“等她病好了我们再走。”
“谢谢你,江修。”
江修没再说话,只是回给了肖亦宁一个温暖的笑容。
第六十二章 母子遭遇
翌日,那女人从床上醒来,没等肖亦宁走过去扶她,她自己就已用手撑着勉强坐了起来。
女人的精神比起昨日来,已是好了很多。
“肖亦宁,快过来帮把手。”江修从外面进来,一面走一面高声叫道。
“嗯。”肖亦宁口中应着,同时朝着江修飞奔过去。
他的身上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肖亦宁接过江修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而后又帮着他把身上的东西都放了下来。
“重死了!”
江修伸展了一下肩颈,郁闷地嘟哝着。
“辛苦你了。”肖亦宁抱歉道,说完一转眼就瞟到了那一大包吃的,顺手拿了起来,喜笑颜开,“有吃的了!”
“诶!”
江修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
看来在肖亦宁眼中,食物的吸引力还是大过他。
“小孩,快过来吃东西了。”
肖亦宁对着那男孩招了招手。
听到肖亦宁的话,男孩立刻站了起来,抬起的腿正准备迈出来,下一瞬间却又收马上了回去,最后又坐回原地。
看来他还是没有卸下心防。
肖亦宁也就不再执着于那男孩。
她走到女人的床前,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了她,“先吃点东西吧。”
女人的双眼明亮如水,对着肖亦宁真诚地说道:“谢谢。”
继而,她用双手接过肖亦宁手中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动作斯文优雅。
“不客气。”
肖亦宁又走到男孩身边,拉起他的手,把包子直接放到他的手中。
男孩面红耳赤,声如蚊呐,“谢谢。”
“嗯,不用客气。”肖亦宁回了男孩一句,拿起手中的包子,刚刚放到嘴边,突然想起在一旁被冷落了好久,专程去买东西回来的“功臣”——江修,她歉意满满,“江修,对不起,刚才忘记问你了,你吃过了吗?”
“当然没有了,记得留点给我。”江修摆摆手,大度地说道。
“嗯。”肖亦宁举起手中的袋子,挥了挥,笑道:“里面这个最大的给你。”
...
吃饱过后,喝完了药,那女人又睡下了。
肖亦宁摆出一脸的微笑,想让自己尽量显得和蔼可亲。她放柔了声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有些局促,“小宝。”
“哦,你叫小宝啊!那你爹呢?他去哪了?”
话一出口,肖亦宁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很明显这不是个什么明智的问题。眼下这母子俩都惨成这个样子了,也没见着他爹一丝一毫的影子。
如此说来,他爹肯定是死了,就算是不死,也是跟死差不多了。
果然。
小宝闷闷道:“死了。”
肖亦宁恍然,“哦。”
“......”
沉默,气氛尴尬。
肖亦宁眉头紧锁,努力地想要打破这份尴尬。
小宝则拿着一枝树枝,一直在地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儿,肖亦宁终于认出了小宝写得歪七扭八的文字。
她硬拗出一个笑容,温和地问着,“小宝,原来你识字啊,谁教你的?”
家中环境这么破落这么穷,竟然还会写字,这孩子不简单。
小宝写着字的树枝停顿了一下,但仍低垂着头,“先生教的。”
“哦。”肖亦宁点点头,露出一脸自我感觉很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的学堂是在哪里啊?你的好朋友不来找你玩吗?”
“我没上过学堂,先生是爹爹请到家中来教我念书识字的。他的学生只我一人,所以我没有朋友。”
小宝那小小的身躯透漏出一种名为“孤寂”的味道。
“哦。”
原来是私教。
肖亦宁寻思起来。
这小宝跟他娘,两个人的外表虽然都是脏兮兮的。可细看之下,其实长相还不错。
并且小宝他娘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
他们不像是一般的贫苦人家。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唉,就算有又怎样?”肖亦宁叹了口气,暗自道:“反正想管也不一定能管得了。”
她懒得再去想那么多。遂收了声,不再问了下去。
此时,木床上有轻微的动静声传来。
是那女人醒了。
肖亦宁赶紧给她端去一碗热水,“多喝热水,好得快。”
“谢谢!”
女人慢慢地坐起来,接过肖亦宁手中的碗。
她喝着喝着不禁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滚落而下,滴进碗中。
刚才肖亦宁与小宝的对话女人全都听见了。
“奴家蕙心,多谢二位恩人的大恩大德,二位恩人的恩德,奴家此生必定没齿难忘。”
蕙心把碗放下,作势要爬起来叩头。
“别...夫人言重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担不得如此大礼。”
肖亦宁伸出手,赶紧制止了她。
蕙心坐直了身子,一脸忧戚,“奴家的夫家姓白。恩人,不瞒您说,白家本就是这城中的富户,奴家母子俩原来也是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