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交流中,大家会在购物上互通有无。或者自家宴席上用了哪样新鲜且美味的食材,也会盛情推荐。
而这种交流,切实丰富了各家府邸的采买计划。
在这种时候, 不能发声的大将军府的汤夫人,看起来就非常另类了。
汤夫人别着一股劲,就是不去投递行代购。她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不通过那个小崽子的投递行,大将军府一样能买来丰富的食材和物资。
而她能想到的手段非常有限,只能派人去异地购物。
汤夫人也算行动早, 十一月中旬便派出一个管事和两个随从外出,紧赶慢赶才在年前回来。
虽然派出的是得力管事, 但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却很有限,品质也并不怎么好。
汤夫人很不服气,想她堂堂大将军府,京城超一品的存在,屈指可数的权贵之一。
花费食宿盘缠和那么多时间采买的物品,不但品种少,还低了别家府邸不止一个档次。
为了这个事,汤夫人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过年时,各家府邸互有宴请。
她去别家府上,宴席就是各种菜肴丰富,家中物品和陈设这种新颖亮眼、各种琳琅满目。
还有女孩子们的首饰,各种精致美丽。
尤其漆器饰品,每个女孩子的饰品都不相同,堪称争奇斗艳。
而她家倩儿,则是所有女孩子里,唯一一个没有漆器首饰,无法和大家讨论制作漆器饰品心得的人。
只是正月这段时间走了几家府邸,女儿顾倩已经开始抵触出去做客了。
而轮到大将军府自家设宴,原本汤夫人准备的很尽心, 场面也很奢华。但就是比不上别家在奢华的基础上还能那么丰富多彩。
同时,大将军府和其他府邸的这种明显区别,也招来人们的异样眼神和事后的议论。
因为这件事,汤夫人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胸闷、憋的慌。
最后还是顾林看不过眼,有一天问她:“如果投递行是一家和咱们府上毫不相干的人开办的,你会限制采买管事上门吗?”
汤夫人语气很不好:“当然不会!”
这还用说吗?她之所以会被京城各家权贵比下去,不就是因为诚运投递是那个小崽子的产业、大将军府不能上门吗?
顾林语气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希望顾天成和大将军府没关系吗?既然如此,在不相干的店铺买些东西而已,你究竟在纠结什么?”
汤夫人被顾林问得愣在当场。
顾林原本不愿管家里的这些琐碎事物,可他时不时的就会被人偷偷议论,实在是忍不住了。
看到汤夫人还是一副懵懂样子,他继续说道:“若你一开始就能像其他府邸一样,把诚运投递当做不相干的买卖字号,咱们府上便没有今日的烦恼。不但没烦恼,反而会显得坦荡,别家也就没什么议论的话题了。”
于是,就有了大将军府光顾诚运投递这档子事儿。
大将军府本就距离京城投递分号近一些,庞管事正好乐得避开曾经和夫人对峙过的袁冬初。
庞管事明白自己的身份。
他是大将军府的下人,而诚运的顾天成,却实实在在是大将军的儿子。所以庞管事在投递行,才那样尴尬,并提着小心。
他生怕投递行的人听说大将军府委托代购,会把他直接赶出去。
说实话,投递行就是真把他赶走,他好像也奈何不了人家。
之前便有例子,他家主母汤夫人厉不厉害?
面对诚运那个叫袁冬初的女子,夫人不就落了下风,最后铩羽而归吗?
让庞管事欣慰的是,那个叫周山的掌柜人很不错。所以他的差事办得顺利,并未出什么岔子。
城北投递行的厅堂,当时也是有客人的。庞管事自报家门,旁边台席办理业务的客人很自然就听到了。
而且投递行二掌柜能认的庞瑞,难保别的人就不知道他是谁。
之前汤夫人作死,在大街上弄了那么一场。在那之后,诚运顾天成和大将军府的关系便被人们津津乐道。
这时,大将军府的管事,居然也去光顾投递行的生意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廖相爷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悠闲的端着一盏茶,听次子廖清远聊八卦:
“……掌柜周山对二掌柜说,光顾投递行的都是贵客,小心伺候着便是。”
廖相爷放下手中茶盏,笑着说道:“顾天成手下的人,都很得力啊。随便一个分号掌柜,面对大将军府,也能如此精准的把握分寸。”
廖清远问道:“这个周山的意思,应该和袁冬初一样,并不打算和大将军府攀扯任何关系吧?”
“就是这个意思了。嗯,这个周山很不错。”廖相爷面上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宫里,日理万机的皇帝听完贴身太监的禀报,笑着说道:“诚运那顾天成,这是铁了心,不打算认顾林这个父亲了。”
太监躬身:“万岁爷说的是。”
“可惜这小子好像也是铁了心不打算进京。否则,朕也能瞧瞧,他和大将军到底长得有多像。”皇帝颇为遗憾的说着闲话,一边拿起通州送上来的折子。
[730.第726章 乱了手脚]
进入三月,通州知府李长治选定的长策河运开始组织船队运粮。
这个时候,顾天成已经在河道上跑了一个半月,交付了两趟货,到手两笔不菲的运费。
这时,他也在通州码头装货。
看着货物正常运上货船,手下兄弟也各司其职, 顾天成便溜达出来,去看运粮船的热闹。
长策河运的船的确挺多,都是同一类型。这样规模的船一层层停在码头边,远远看去,显得颇为壮观。
只不过,若是靠近点就能发现,这些同一河运行的货船之间, 好像也不那么和睦。
顾天成现在看着的, 就有两个孔武有力、却穿着长袍的人,像两只乌眼鸡一样互相瞪着。
一个说另一个占了自己的地方。
另一个则说对方靠得太近,把自己这一队船挤的无法衔接。
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升级,他们身边各自又聚了好些人,互相都有帮腔,差点推搡起来。
幸好有一个高瘦的人过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两方的人分开。
顾天成站在不远处,看得饶有兴味。
他问身边的沙老大:“运粮是大事,我刚才来时,他们就这样挤挤挨挨的都想往前抢。这样就乱了啊,还怎么装粮?
“你们是治理码头的,也不管管啊?”
沙老大一副看惯风景的样子,说道:“长策河运,如今相当于官船。听说过店大欺客、客大欺主这句话吧?如今长策河运势大,便是客大欺主,我们管不了, 也不能管。”
“啧啧啧……”顾天成摇了摇头,河运的竞争果然也没多激烈。
…………
京城的消息很快,周山打听消息的手段也很强,他给袁冬初讲起长策河运时,还没到四月。
“长策河运大概没做过这么大宗的货运,朝廷已经有人在抱怨,万顷仓的粮食运输慢而无序。”周山说道。
袁冬初首先表示的是遗憾:“可惜诚运南北起步太晚,否则,就凭长策河运这做法,咱们无论如何也能和它争一争。”
周三颇为向往:“也不知这事儿还能不能改。照着天成的性子,这段时间的河运跑下来,定能让他结交几个对他服气的朋友。
“若这个差事还能改,咱们诚运一定有能力承担。”
说起长策河运这么不给力,袁冬初有些担心漕运的事情了。
她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朝廷讨论长期使用民船运粮?”
“还真有。”周山神色变得颇为嫌弃,“都是因为长策河运不长脸,听说有人提过削减漕军,当时就有人反对。
“如今长策河运运粮效率这么差,就有人提起,还是得漕军运粮才能保证及时有效。当时建议削减漕军的人,还被同僚弹劾了。”
袁冬初皱了皱眉,漕运多好的想法,却是被这个长策河运连累了。
这是不是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
周山知道诚运对漕粮的打算,他见袁冬初皱眉,安慰道:“我听说,阁部好像是赞成匀一部分漕运给民船的,这事儿应该还有机会。”
这个事儿还不是他们能影响的,袁冬初不在纠结,说道:“先不管它成与不成,先把现在的消息传给顾大哥,让他心里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