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秀春继续叹气,“万一冬初你自己赚钱,赚了好多好多……我不得眼红死、后悔死?!”
小翠这时也是愁眉不展,都没工夫唾弃秀春这话说的不讲究。
袁冬初却笑道:“凡事都有利弊,万一我赔了,你不得庆幸自己没跟着掉坑里吗?”
“切!得知我幸失之我命,”秀春居然掉书袋,“我们要是没跟着你卖野菜,不就没这些钱了吗?现在把这意外之财投进你这大买卖里。赚了,咱就彻底过好日子。不赚,咱最多也就过回现在,没损失什么啊。”
秀春这边只是发了一通感慨,还没想过到底要怎样做。
小翠小小年纪却握了握拳,坚决道:“我回去和我爹说!至少拿出一部分来,不能冬初姐自己赚大钱,咱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后悔!”
额,袁冬初抹汗。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吧?稍稍说的文艺一点儿、拐个弯儿不好吗?
“哎哎,”袁冬初连忙提醒,“你们搞搞清楚,这事儿有风险!有风险懂不?!赔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知道不!”
小翠看着袁冬初,说道:“冬初姐,若这趟河运生意做赔了,你再之后就什么都不做了,就打算过一辈子穷日子吗?”
“那不会。”袁冬初的回答简单之极,也干脆之极。
“那不就对了!”秀春冷不丁冒出一句,吓了小翠一跳,“干什么你?一惊一乍的!”
秀春感慨:“还是小翠你聪明,能看明白。冬初这么能干,咱跟着她就对了。这次赔了,她那么多鬼主意,以后再赚回来不就好了?”
这俩小屁孩,居然这么灵透的吗?袁冬初很意外。
“那行,你们和家里人好好说,不用全部拿出来,多少都行,反正赚了钱,总会有相应的一份红利分给你们。”袁冬初建议。
秀春看得更开,很有野心的样子:“我不分红利,赚来的钱我要继续投进去,赚更多的钱回来!”
袁冬初望天,好吧,两位大姐,你们忽然的理念转变让我服气了。
不过,先回去搞定各自家人的说,好不好?
…………
周来运和袁长河一起,在张大户家做船工有几年了,一直和袁长河搭伴。
之前,袁冬初起意买船,想到的集资对象中,就有周来运。
这次真的要自家买船了,自然要告诉周来运一声。
周来运如今正张罗这给长子娶亲,银子正紧巴巴的,着实不凑手。
袁长河也没多劝,两人坐一起,配着一碟咸菜,喝了壶水酒,聊了一通便回来了。
回来还给袁冬初带回一个消息:秦家托人询问周家意思,替自家儿子秦向儒求娶周家闺女周彩兰。
“是吗?”袁冬初大感兴趣。
秦向儒终于能讨到媳妇了吗?可喜可贺!
“周伯伯什么意思?秦公子是最典型的居家好男人,谁嫁了谁有福,您有没有劝他赶紧答应?”袁冬初继续问。
袁长河笑着摇头:“哪里还用我劝?之前那次,秦公子帮忙把他送医馆,又垫付了诊金,来运对秦公子印象好的不得了。秦家门第又高,他已经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是盼也盼不来的好事呢。”
“周伯伯有眼力,就是周彩兰这时候就定亲,年纪小了些。”袁冬初说道。
“十五了还小?不小了!”袁长河急忙说道。
袁冬初知道,老爸这是又着急她年龄到了,却还没说到人家,连忙敷衍:“嗯嗯嗯,是不小了。您有没有和顾天成商量,什么时候去船厂定做船只?”
一点儿也不讲究的转开话题。
船是大桩商品,没有做好了若干只船,等客人上门去买的。
以前袁冬初计划的小船倒也罢了,现在有了强劲的合伙人,他们要买的船要有一定的承载量。
百多两银子能买到的船当然不算大,却也不是寻常小手艺人能做的,得去通州的鸿江船厂交定金定做。
“我和天成商量过了,他把手头的事情安顿下来,我们便去通州。”袁长河说道。
“预计哪天出发?”袁冬初立即就激动了,“通州很热闹吧?我也去好不好?”
通州是河运重镇。
通州河段上下游,分别与大河、通水相连,各处船只汇聚在此,之后又分流到另外河道,堪称河道枢纽。
可以说,通州府在河运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由此可以想象,通州府会有怎样的繁华。
而江运船厂则是因运河兴盛的产业,号称百年老号。在整个大齐朝的造船业,都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
袁长河没怎么想便同意了:“行,时间定下之后,把家里事情托付给隔壁刘婶子照看,咱们一起去。”
走一趟通州府,还要把预定船只的事务办妥。打个来回,怎么也得六七天。
把及笄刚过的女儿放在家里,袁长河着实的不放心。还不如带着一同前往,还能顺便让女儿见识一下通州府的繁华。
[38.第37章 我的目标]
接下来几天的准备期,袁长河并没放下他的中人事务,顾天成也依然和一干兄弟扛活儿做事。
即使这样,袁长河和顾天成要合伙买船做河运,也被一些人知晓。
之前,袁长河的女儿卖野菜被顾天成的人庇护,就让很多人各种猜测。
这时有了这个爆料,很多事情似乎就容易解释了。
解释是有了,但买船呢?构建河运行呢?
这都是要拿银子说话的!
大家都是在运河讨生活的,就算收入有多少之分。
但暴富这种事,却不是靠循规蹈矩的做中人行、或者带着一帮人扛活儿能达到的。
袁长河和顾天成却要合伙买船、做河上货运了,需要的银子……来处好像呼之欲出了啊……
想想这几个月,辗转在附近各个码头,独家兜售野菜的那三个女娃,是袁长河闺女挑头的呢。
果真是卖野菜赚了大钱?
可那是野菜好不好?
众人都有吐血的冲动,祖祖辈辈吃了多少年,他们对野菜的认知就是难以下咽,用野菜果腹都是闭着眼睛吃的!
可袁长河家妮子,就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靠卖野菜积攒下买船的银子?这不科学啊……嗯嗯,是不合理,很不合理!
各种人大跌下巴,各种人揪头发想不通,各种人眼睛发红……
但事实就是这样,在各种人的羡慕嫉妒恨,还有各种不解猜测中,袁长河、顾天成、还有秦向儒,带着袁冬初,登上了去往通州的一条大船。
此去还有秦向儒同行,这事儿,袁冬初也是出发的前一天才知道。
据秦向儒说,他想看看通州的船厂是什么样的。他还想坐一趟大型货船,以船家的眼光,看看船只在河上运行对于水文的影响。
他想从这些方面入手,计划为船队做更多事务,也为了让自己在未来船队更有用些。
他们这次搭乘的就是一艘大型趸船。
寻常货船上,总会有不少临时搭乘的散客。
袁长河几人的银子还有大用,很是吃紧,当然没机会包下两个舱房那么奢侈。
而且,这种船是货运为主,也没那许多舱房给临时客人居住。
于是,袁冬初是和几个女客合住一个舱房。袁长河三人,则是和另外几个男客挤一起。
去往通州的路程是上游去往下游,行船比较快,大约两天多点就能到达。
乘船这几天,白天时,袁冬初都是和袁长河三人一处,一般是在甲板上闲话,顺便说说他们船运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谈天过程中,袁冬初多数时候都会听秦向儒和顾天成跟那儿吊书袋,屡屡提起《水经注》和《龙江厂志》。
从书名上琢磨意思,《龙江厂志》很是猜不出名堂。
但听顾天成稍一解释,袁冬初便也知道了,这是关于造船技术的书籍。
《龙江厂志》的遣词造句虽然生涩难懂,但袁冬初这个现代人曾经接受的是全面教育,连听带猜的,还是能明白其中一些内容。
可说到《水注经》,袁冬初大约知道这是关于水文的书籍。
但说到内容,那就妥妥的一头雾水了。
就算有秦向儒逐字逐句的解释,她也一点儿不带懂的。
倒是顾天成,人家终究是进过学堂,可以算少半个读书人,理解力绝对不是盖的,一直在你来我往的和秦向儒交流着。
这期间,虽然多是秦向儒解释,顾天成被动的听。但这家伙不但能听懂,还能和秦向儒讨论,并提出疑问,总有感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