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刘启元这种拖家带口的主儿,也是很不经意的态度:“这有什么?人常说,富贵险中求。咱们兄弟能聚在一起,要的就是这份富贵,怕危险就不来了。”
顾天成年纪虽轻,个头却不低,闻言拍了拍刘启元的臂膀? 说道:“大河贯通南北? 和五条河流交汇,咱们这就去拼这份富贵。别的地方不敢说? 不久之后? 只要和这条河道相关的地方,我保证咱们兄弟都能扬眉吐气的行走和做事。”
刘启元重重点头? 再去看船上正在当值的兄弟,却都各司其职? 并未被那些混起来喝酒、打马吊的人勾去心神。
这大概就是顾天成天生具备的、当领袖的品质。
他不但能把各种人聚在一起? 还能让这些聚在一起的人听他的号令、守他定下的规矩,并相信他。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相信顾天成能带着他们拼出一个将来。
牧良镇往通州是顺水而行? 虽然是冬季? 但适当的操帆依然能保持一定船速。诚字二号一路顺利,在预定时间、二十五日子时,抵达了翼阳水域。
月末时节,一弯窄窄的月牙斜斜吊在一侧的夜空,被深夜的阴云遮得看不到多少月光。
就在这漆黑的夜里、漆黑的河面上? 降下船帆、减低航速的诚字二号悄无声息的向码头靠近。
刘启元带着两个兄弟,趴在一侧船舷? 密切注视着几乎不能视物的河面。
视线下的水面似乎有了一些波动,一个兄弟凝神细看? 低声说道:“有了,就在前面。”
果然? 一条小船出现在暗夜的河面上? 依稀有微弱的火星闪了闪。
“是咱们的兄弟? 准备钩子搭一把。”刘启元沉声说道。
小船轻划着桨,无声的靠近诚字二号,被船上伸下的钩子搭住。
一条软梯垂下,小船上的人麻利的爬上来。
“刘大哥。”来人是周山这次带出去的人,正是曾经帮秦向儒送过行李的春来。
刘启元打了个手势:“辛苦了,随我来。”
船头和靠岸一侧的甲板上,黑黢黢站满了人。
顾天成和几十个兄弟密切关注着河面和岸上,同时也等着刘启元几人过来。
“天成哥……”春来把他们在翼阳码头和城内布置的内应,通报给顾天成。
今晚,赵博财和他几个心腹和平日一样,都在各自家中歇息。
更利好的消息是,今天歇工之后,一个货主请赵博财和他两个亲信饮宴,一直喝到尽兴,几个人才歪歪斜斜,被码头小弟送回家。
赵博财的手下,大多在城郊和码头周围安家。
城内住的人不多,只有赵博财和两个头目。另外一些都是年纪不大、还未成家的小喽啰,每日在大河岸边和城内奔波,很是辛苦。
刘三虎的人今日才到,是化整为零,陆续来的翼阳。
和周山的人接头之后,分头行事,在宵禁之前,全部潜在赵博财和他那两个头目住处四周的暗处。
只要到了预定时间,便能潜进三家的住处动手。刘三虎让周山带话,保证一定会把三家人拿下,绝不会闹出动静。
而住在城外的小头目和其家小,也被周山等人盯牢。
只等诚运的船靠岸,收拾了当值的十个小弟,接下来就能潜入住户区域,把那些小头目收拾掉。
周山挑选的人本就伶俐,春来说话简洁扼要、条理清晰,不多言语,就把事情交代明白。
“好样的,春来。”顾天成拍了拍春来的肩膀,“办的漂亮,哥给你记一功。”
春来似模似样的拱手,说道:“我只是按山哥的安排做事,不敢居功。”
顾天成赞道:“好小子!行,你去指点舵手停靠方向,咱们这就靠岸。”
春来应声而去。
停靠之处也是看好的,在码头最南边。因位置不太好,装卸货物不方便,所以好几个泊位都是空的。
夜静了,人们睡得也沉,诚字二号悄无声息的靠过去,丝毫没引起岸上和河面船只的注意。
顾天成则看着面前十几个兄弟,再次叮嘱:“一会儿下船,就按我们计划的五人一队,按周山手下的人指点,一条街一条街的往过扫。”
面前十二个人低声应下,顾天成继续道:“这次我们准备充分,和过去当面拼杀不一样,下手都利落点,争取不让咱们的兄弟挂彩。明白不?”
“明白!”应答声低沉而有力。
顾天成重重地点一下头:“去吧,点清各自的人手,准备上岸!”
[184.第184章 静谧]
先下船的是顾天成和春生。
随着两人踏足岸上,一侧黑黢黢的密集灌木丛后,便传出几声低哑的水鸟鸣叫。
接着,周山和他另四个手下闪出。
顾天成回身,一声轻灵的唿哨响起。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兄弟脚踏软靴,悄无声息的从跳板上下来,四下散开,静候命令。
码头会在夜间安排十个小弟值守。
通常情况下,十人中有八人在堂口睡得酣实,轮班巡视的两人也是半迷糊状态,会晃晃悠悠在码头沿岸及堂口周围打着晃的溜达。
为了保险,顾天成带两人对付巡视的两个码头小弟,刘启元带众兄弟去堂口,收拾另外八人。
刘启元和一众兄弟散开,从不同位置潜进码头堂口。
顾天成则带着两个兄弟,悄悄跟上两个晃晃悠悠的人。
邻近一处草丛时,顾天成三人从后扑出,两记手刀把两人打晕,顺势拖入草丛。
一人拿出两个抹布团、和四条绳索,把两人手脚捆起。
捆结实了,两兄弟一人一个,把打晕的两人扛起,往码头堂口而去。
堂口里的人就更容易处理了,几十号人涌入,连个声息都没发出,八个人就被顺利拿下。
见事情顺利,顾天成再不关心这十人的处理,交代刘启元到:“我们走了,这里就交给刘大哥。”
再给刘启元留下一队五人,顾天成带人,随着周山等几个内应,往码头外的纵深而去。
计划是早之前就定好的,并不用多做交代。养精蓄锐的六十多人,像被噤声了一样,不言不语,只顾在夜色中快速前行。
随着挺进,一片纷杂错落的居住区出现在夜色中。
没有言语,顾天成打了几个手势,手下十一队兄弟,分别跟着周山等五人分头散去。
这是一片杂乱的平民居住区,很大一片区域内,有勉强成排的房屋,也有修建在一起的大杂院,大约百多户人家聚居在这里。
到达这片区域,事先安排好的五人分别散开,在周围几个交叉点蹲守望风,以应对意外事情。
赵博财手下三个头目住在这篇区域。
另外还有两人,在堂口管着一些事情,平常出头总会带几个兄弟,吆五喝六的很是神气。
这两人属于可收拾可不收拾的范畴,但既然到了这里,诚运又充足的人手,三个、五个的,便一起捎带了。
除了望风留下的一小队五人,其余人按照需要捉拿之人的家庭情况,分别安排了小队,再周山等人的指引下,分头行事。
顾天成跟了其中一组,去处理那个据说是硬茬子、大家叫九哥的头目。
这位九哥和码头另一个头目住的很近,两拨人在两条胡同口分开,潜进漆黑的夜色中。
诚运的摊子越来越大,遇到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顾天成当然没有分身术,不可能亲自处理所有事情。
所以,他虽担心处理这个硬茬子会出现意外,却也没冲在前面、亲自指挥几个兄弟行动。而是跟在十五人身后,静观他们行事。
看着他们分出两人,双手架起抛梯,把一人送上墙头。
再看那人悄无声息的跳入院子,从里打开院门门栓,放一行人迅速潜入。
进去之后,分出三人,分别守在窗下和院门处,其余人则半蹲在屋门两侧,随时准备进入房间。
一人跨上台阶,手持一柄薄片短刀,刀锋插入门缝,几下便把门栓拨开。
原本关得严实的门被慢慢推开,一行人快速闪入,分别进入左右两个住人的房间。
十二人扑入,首先控制的,是家里的男人。
各人都有自己动手的习惯,但第一时间把对手的嘴捂住却是必须的。
之后,再按各自的习惯,或把人从床上拖起、或把人按在床上。总是,对付之人来不及出声,便被随后上来麻布团堵了嘴,再被绳索勒住,再也动弹不得。
青壮年被控制住,其余妇孺家小就算被惊醒,但迷迷糊糊一睁眼,入眼就是冰冷的刀锋,立时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