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太子神色顿时一凛,立刻点头:“您说得对!孤定不负所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又过了一会儿,宋郁华看着投屏中便宜儿子成功从凤鸣宫出来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很快,殿外便传来两道一长一缓的敲门声。
拓罗沅听完一顿,话头一转,就跟太子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皇帝皇后到处寻你。”
拓罗乘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也算不早了。
他即刻行礼:“行,您多保重,若身子有什么差错,您尽可派人到东宫来寻孤!”
拓罗沅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了。
可临出门前,宋郁华却叫住了他,急道:“越儿去哪儿!”
拓罗乘瞬间又是哭笑不得:“太妃娘娘,我不是您的越儿。”
宋郁华却不干:“胡说!你就是我的越儿!”
说着还要过去拽他的袖子,一转念,又回头朝拓罗沅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委屈道:“大鱼快帮我把越儿叫住啊!越儿又要走了!”
拓罗沅心内一沉,泛着丝丝点点的疼,强忍着伤哄道:“乖,越儿马上就回来了。”
这漫漫的枯燥日子,要是宋呈越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熬。
要让他知晓这宫里有一个她在,那晚他就是拿起刀一刀剁了皇帝,冒着造反的名号也要留下一副长命百岁的身子!
宋郁华眼眶却红了:“你瞎说,越儿每天都把我关在宫里,自己一个人偷偷穿好看的一副跑出去,他出去玩也不带我,他不要我这个母妃了!”
拓罗沅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道:“那一会儿他回来,我帮你一起骂他。”
“那不行!”宋郁华嚷道:“你不许欺负越儿!”
“好好……不欺负,不欺负……”
这幅极为和谐的画面就在眼前,太子不由得看得一愣,可听着这段对话又一阵疑惑,又随之摇了摇头。
他生怕给沅王带来麻烦,立刻匆匆地走了。
等他一走,拓罗沅深深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
“你可知道你今日将太子这一带,虽能暂时解了越儿的困境,可也是将真相往太子处推了一把。”
他今天之所以到了交代后事的地步,无非就是清楚只要越儿一跟帝后有过交集,哪怕在帝后跟前过了关,隐患还是存在。
他低声道:“莫不是天命使然,你虽然痴傻,却将你们母子俩一一步步送进了命运的正轨。”
拓罗沅低叹完也不指望她回话,可宋郁华居然笑嘻嘻地胡乱点了点头。
她知道啊,她当然知道!
一旦帝后把宋呈越当做太子交代了什么要紧事,或是说了什么要紧话,哪一天太子回过头发现对不上号,铁定要怀疑。
拓罗乘是无心政事,可却是极为聪慧。
何况她又是费劲把人往冷宫里带,又是当着他的面重提宋呈越图什么!
不就是给他心里留一个怀疑的种子吗。
【999】忍不住:他要是知道了不会崩溃吗?
宋郁华心里哼了一声:这就崩溃了?
那他等会儿要是知道自个儿亲娘提出的跟北狄交好,不得气吐血?
【999】:您是想让他知道帝后的真面目?
宋郁华撑着脑袋,对上拓罗沅深沉的目光,笑眯眯地戳了戳他的脸。
多有趣,自个儿敬重了这么多年的亲娘,到头来却为了地位稳固,不惜亲手掐死亲生孩子。
崇拜了这么多年的亲爹,却怯懦无能,无视万千将士拼死保下来的晋西北,转头就“以和为贵”。
认清了这一对夫妻的真面目后,对上一个要复仇造反的亲弟弟,你说他还忍心刀剑相向吗?
对一个痴傻“太妃”尚且仁爱,何况是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弟弟。
说不定以后都不用她跟拓罗沅帮着周全,这位太子凭着一腔愧疚就能把宋呈越护得严严实实。
【999】:……不会吧。
原世界原身那一刀可是这位太子砍中的。
宋郁华戳完脸不够,又顺手玩起拓罗沅的手指,慢悠悠地跟系统对话。
太子不算什么阴损毒辣的人,帝王心计学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一门心思在风花雪月上,其实内里最是心软好说话。”
他既然不想当皇帝,那正好让他这弟弟来做。
……我要的是我那便宜儿子靠着才智和这个便宜爹的势力,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什么兄弟残杀,暴君,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世界里。
宋郁华仰头,正对上拓罗沅闭目,却纵容的姿态。
而另一边。
太子在去皇后宫里的路上,走到一半,步子突然一顿。
眉心一皱,喃喃道:“既然太妃娘娘口中的大鱼真有其人,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越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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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王爷带我躺赢11
太妃娘娘虽然痴傻,可说的话却有迹可循。
她的儿子……为什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沅王如此冷淡之人,为何又对那太妃娘娘如此体贴?
拓罗乘满头疑惑,脚下的步子也走得缓慢。
低着头,也没看到刻意躲在一边,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正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走过后,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拓罗乘心里装着事,踏进东宫后对着殷勤跪地的一堆太监也不发一声。
近身的老太监接过外衣,笑呵呵道:“太子爷从皇后那儿用膳可用得香?外头备着一碗绿豆汤,特意用冰湃过的,太子爷正好去去暑气!从凤鸣宫到咱们殿里可要走好一段路呢!”
拓罗乘一听这话,立刻抬头疑惑道:“凤鸣宫?”
老太监笑道:“是呀!这母子没有隔夜仇,您就别跟娘娘置气了!”
拓罗乘暼道:“谁跟你说孤去凤鸣宫了?”
太监一愣:“啊?这外头传过来的啊!太子殿下难道没去?那殿下去哪儿了?”
“我去……”
刚要脱口而出,拓罗乘连忙止住声,眼神一敛,咳了几声:“嗯……是去母后那儿了。”
答应了沅王不可打草惊蛇,就借母后的名头一用好了。
老太监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对了!您跟娘娘好好的就行了!皇后娘娘是您和公主的生身母亲,怎么会不替着您和公主着想。”
拓罗乘不作声,任由他跟往日一样唠叨个不停。
而另一个,刚从小路进入冷宫,还没来得及去找宋郁华,就被强撑着身子候在偏殿门口的拓罗沅当头一声呵斥:
“跪下!”
宋呈越迎着夜色,面上一阵恼怒。
铮铮道:“你凭什么让我跪!”
“凭什么让你跪?!”
“就凭你连一桩小事都办不好,随时随地将自己送入惊险之地!”
“就凭你累得你母妃差点走丢,身处险地!”
宋呈越当即一愣,又一慌:“我母妃怎么了?!”
“她出事了?!”
拓罗沅眼神阴沉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为了你母妃和两个老太妃复仇,却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如何作得出这副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模样!”
宋呈越被一激,不由得气道:“我今日不也没出事!好好地从凤鸣宫出来了!”
“你以为是靠你那副三脚猫演技吗?!还是你以为的好运气,没被太子一头撞上!”
宋呈越梗着脑袋不甘示弱:“好运气怎么了?!我不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这话一落,拓罗沅当即冷笑。
“你还真枉费了两位老太妃的谆谆教诲和你母妃一片痴心!”
说罢拓罗沅冷眼暼过,一身虚弱地被见势过来的下属扶着进了屋子。
而另一个一道过来的下属看看里边,又看看眼前这个有可能是他家王爷亲生儿子的小主子,还是忍不住道:
“小主子,是……是娘娘她找不见您偷跑出去,将藏书阁中的太子当做了您,愣是给生拉硬拽回来,跟王爷碰上了面。”
“什么?!”
宋呈越当即面色一僵:“他见到母妃了!”
下属抱拳点了点头。
“一直到您从凤鸣宫平安出来,王爷才放太子离去。”
才叫他们免去了凤鸣宫当头碰上的可能。
他自以为的好运气,不过是宋郁华的命和拓罗沅的出手换来的。
偏偏他还沾沾自喜,扯劳什子的好运气!
宋呈越一阵后怕,又慌张,脚下步子一乱,转头跑进主殿。
宋郁华早就睡下,抱着一个小枕头,连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的。
和小时候一样,只有把他抱在怀里,母妃才会真正安心。
后来长大了,抱不了了,就用这么一个小小的枕头替换。
宋呈越看着看着,不由得紧紧攥起手心,就地一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磕完头,又忙起身往外走去。
没几步走到偏殿,目光泠泠地看着偏殿大门,下一秒,直接磕在地上,胸背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