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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文女帝觉醒后 (今夜来采菊)


  “前个刚得的消息,鸾司卫下一步便要将矛头对准五城兵马司,大人,一旦失了五城兵马司,咱们可就再无扭转乾坤的筹码了。”
  “扭转乾坤……你意欲何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燕知鸾在世时擘划数载,只为将邬宁送上皇位,她当然也做过最坏的打算,要么逼宫,要么被逼宫,因此在内廷禁军、五城兵马司,近京驻军中皆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在邬宁登基不久后便病故身亡,邬宁尚且是根基不稳,燕贤则正如日中天,这些心腹自是选择效忠燕贤。
  如今内廷禁军虽被郑韫彻底接管,但五城兵马司仍在燕家的控制下,放手一搏,不是完全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燕贤站起身,在厅堂内来回踱步:“这……若如此,九州藩王岂能坐视不理,只怕会惹出更大的动乱,万一事败……”
  “大人再这般瞻前顾后!恐要悔之晚矣!”那官员忽然压低声音:“大人莫不是忘了,先帝的死……圣上若要为父报仇,燕氏一族必将惨遭屠戮,既然怎么都是绝路,何不倾力而为,赌上一赌?”
  燕贤不语,官员长叹一声道:“若太后娘娘还在世,燕家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燕贤的脸色当即变了,却还是说:“我去向圣上请辞,告老还乡,想必圣上会留几分情面,可邬氏藩王一旦举兵入京,后果不堪设想。”
  “……下官有一计,或许可行,这些年来淮北王邬振一直在暗地谋划,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不如与他联手,一则成算更大,二则能稳住其他藩王,三则落得个清白。大人真正顾忌的,无非是他儋州王邬复,就算邬复不认邬振,挥师北上,也与我们燕家无关,邬复在外多年,想于京城立足,还得用我们燕家。”
  此计的确是条妙计。
  燕贤默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她先不仁,就休要怪我这做舅舅的不义。”
  “大人早该看清,圣上的性子,与太后何其相似。”
  “是啊……”
  燕贤背过身,盯着厅堂上的匾额,惨淡一笑。
  燕家在京中藉藉无名时,燕贤一心光耀门楣,终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埋头苦读,可他远不如妹妹燕知鸾得父亲看重,父亲总斥责他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反倒终日将那句“有女如鸾此生无憾”挂在嘴边。
  燕知鸾也不负所望,一入宫便独占圣宠,不予余力的提携燕家人,尤其是自己的嫡亲哥哥燕贤。
  一母同胞的兄妹,理应相互扶持。
  燕贤听从着燕知鸾的差遣,官越做越大,也越陷越深,等他发觉燕知鸾入宫意在复仇而不在燕家时,已然骑虎难下。
  残害皇嗣,陷害忠良,谋害天子,一步又一步,走到今日。
  回首这漫长的数十载,燕贤实在不知自己究竟为谁而活。
  作者有话说:
  这章评论前三十发红包~


第63章
  随着沈家明确立场,不少世族也纷纷站队,两方势力旗鼓相当,以至于朝堂局势愈发紧张。
  而失去燕氏一族信任的燕柏,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身处后宫,犹如被困在人迹罕至的孤岛,偌大的景安宫,只剩寥寥几个宫人服侍,能随意出入的唯有一位效忠邬氏皇族的老御医。
  这无疑是变相的软禁。
  燕柏大抵寒了心,不愿见邬宁,抱病宫中,闭门不出。
  虽是如此,但邬宁还是要给他应有的体面,帝后同寝的日子,哪也没去,独自安置在凤雏宫。
  说句老实话,她如今还真不太习惯一个人睡。
  “荷露,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的话,将近子时了。”
  邬宁长叹了口气,折身坐起,撩开帷幔。守在外头的荷露连忙上前,一边掌灯一边轻声询问:“陛下可是要用水?”
  “没,我睡不着。”
  “那奴婢给陛下点一炉安神香?”
  邬宁摇了摇头道:“去拿本书来。”
  荷露面露难色:“陛下,明日还有早朝呢,再说这夜里昏暗,容易伤眼。”
  邬宁知道她是好心,可翻来覆去骨碌了半个时辰,还是生不出丝毫睡意,这感觉着实难受:“哎……”
  “陛下若不喜熏香,奴婢命人煮一壶安神茶可好?”
  “加些红枣,要甜一点的。”
  “欸!”荷露爽利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值夜的宫婢,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低声细语。
  “陛下还没睡?”
  “嗯。”
  邬宁听得真切,是郑韫,便探头到帷幔外唤道:“郑韫,你进来。”
  郑韫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宫室内格外鲜明。因他幼时左腿受过伤,医治不及,养好后生生短了一小截,所以左脚的鞋底比右脚厚重些许,虽不影响行走,但脚步声是一下轻一下重的。
  “陛下。”
  邬宁看他的神情,便晓得他有事,一扭身趴在床榻上,双手托着腮,翘起两条腿,晃晃荡荡地说:“把棋盘拿来,咱们玩会。”
  郑韫点点头,端来棋盘,搁在床沿。
  “我先手?”
  “好。”
  邬宁捏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燕家那边有动静了?”
  郑韫单膝跪在床边的地毡上,视线扫过邬宁纤细笔直的小腿,落子的同时淡淡道:“嗯,正如陛下所料,燕贤有意与淮北王邬振联手。”
  邬宁的棋艺乃先帝手把手教导,而郑韫则师从燕知鸾,两个人自学会下棋那日起,就熟知“对方”的棋路,一个严防死守,一个猛攻猛打,轻易分不出胜负,一盘棋最少也要耗费三四个时辰,能把人累得精疲力尽。
  所以二人博弈,一贯下快棋。
  邬宁不经思索,紧跟着他落子:“我舅舅真是好容易被人当枪使。”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不急不急。”邬宁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说我舅舅,一辈子都为燕家人劳心劳力,临了临了反倒被自家人给算计了,多有意思啊。”
  郑韫眼底也有了些笑意:“燕宰辅久居高位,独断专行惯了,他自诩所作所为皆是为着家族长远考虑,为着大局着想,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燕家鼎盛时期,燕贤作为家主,自然有着绝对的威严和话语权,可随着邬宁势起,燕家处境日渐艰难,燕贤已然不能服众。
  “与其将命运交给老糊涂的燕贤,不如自寻出路,哼,他们心里打得这算盘,隔八百里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邬宁说完,“啪”的一声落下黑子,洋洋得意的抬眼看郑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已经掉进我的陷阱里啦。”
  郑韫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不慌不忙的为自己解困:“陛下棋艺精湛了许多。”
  “那是。”邬宁想多玩一会,并不急于赶尽杀绝,重新筑起一道防线。
  棋局到这里,便是一步也不能走错,两人停止了方才的话题,将心思都放在面前的这盘棋上。
  “陛下。”荷露端来安神茶,柔声说了句:“要趁热喝。”
  邬宁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习惯性的舔了舔唇瓣:“好酸……”
  “兴许是红枣放多了,下回奴婢记着让她们少放些。”
  “唔。”
  邬宁将空茶盏递过去,随手搁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欸——”
  郑韫弯起嘴角,捉住她的错处,又是一阵穷追猛打,邬宁很快失了防线落得下风,不禁懊恼的瞪了荷露一眼:“都怪你,我要输了。”
  荷露暗暗腹议,这哪里能怪着她呢,要怪合该怪郑韫才是,陪着陛下解闷竟还如此较劲,也不知道让着点。
  这般想着,荷露扭头瞪了一眼郑韫。
  郑韫不为所动,仍旧落子飞快,杀气腾腾。
  邬宁动作逐渐慢下来,终于是将指尖擎着的棋子一丢:“哼,你赢啦。”
  郑韫微微一笑:“承让。”
  说完,抬眸看向邬宁,她正欲坐起身,那绣着祥云暗纹的雪色寝衣略显凌乱松散,内里一抹朱红与挺而白皙的浑圆若隐若现。
  郑韫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挪开目光,再开口时,声音便沉闷了些许:“天色很晚了,陛下早些安置吧。”
  “我舅舅那边你要盯紧,别叫他真和邬振搭上线。”
  “嗯,我明白。”
  邬宁想了想,又问:“燕泽近几日如何?”
  郑韫道:“陛下放心,他舍不得死。”
  燕泽虽不在朝为官,但他这些年惹出的那些破事,没有一件是不需要燕家人给他擦屁股的,单以权谋私,罔顾法纪这两条罪状,就足够燕家喝一壶。
  他若真为着顾全大局把自己给弄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恐还要叫邬宁为难一番。
  “我估摸着他也没这份心性,不过谨慎点总归是好的,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出差错。”
  郑韫点点头,见邬宁没有别的吩咐,默默退出内殿。
  湿凉的晚风掠过草木花丛,染上淡淡的甜香。郑韫立于廊下,望着悬在夜幕中的那轮圆月,深深吸了口气,滚热的心口得以舒缓。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空虚。


第64章
  邬宁于年前七月在宫中修建藏书阁,欲搜罗天下古籍,重新纂修篇章,而春闱后的这批新科进士正好派上用场,凡是二十出头的年轻进士无一例外都入了宫,成为可以行走御前的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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