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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文女帝觉醒后 (今夜来采菊)


  “……为着有口饭吃,就要日复一日忍受这种煎熬吗。”
  “煎熬?或许吧。”
  邬宁不愿多谈,可慕徐行偏要执着的追问:“同为女子,陛下难道不觉得她可怜吗?”
  这天真的傻劲,和慕迟真像。
  邬宁看着他,心口陡然软了一下,缓慢地说:“我自是觉得她可怜,但她并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从来如此,人人如此,或许她感到煎熬,愤懑,痛苦,可她至死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难受。”
  “那她这辈子……究竟为了什么?”
  “生儿育女,等着儿女孝敬,坊间不是有句老话,说扬眉吐气的,什么来着?哦,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慕徐行攥着木棍的指腹已然泛白:“若没熬到那时候呢,若儿女不孝呢,又该怎么办?”
  邬宁想了想,用一种充满母性的柔和,说着天底下最残忍的话:“那就只好,自认命苦。”
  慕徐行再度沉默。
  “陛下。”马车不知何时停住,侍卫低声说:“到了。”
  这庄子虽是皇族的私产,但紧挨着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
  单单供应宫中,几棵樱桃树足以,庄子上却是有近百亩果林,管事每年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樱桃换成银两,呈给掌管帝王私库的少府,因此不乏有香客愿意付个过路费,在此采摘新鲜樱桃吃。
  日子长了,霖京城百姓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每逢早春樱桃成熟,都会一群一伙的特意赶来,既解了馋,又踏了青,顺道还能拜一拜神佛,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消遣。
  邬宁踮起脚尖,摘下朝阳那面最大最红的一颗樱桃,扭过身递到慕徐行嘴边:“给,尝尝。”
  慕徐行将樱桃含入口中,轻轻咬开。
  “怎么样?”邬宁期待的看着他。
  “很甜……”他吐出果核,握在手心。
  看样子,樱桃在那光怪陆离的异世并不算稀罕物。
  邬宁顿时兴致全无,不过眼角眉梢仍带着笑意:“还在想那件事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冷眼旁观,应该对她们施以援手?”
  慕徐行摇了摇头。
  于帝王而言,不存在所谓的应该,百姓越无知无求,便越好操纵,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亲自摘下蒙蔽百姓双眼的黑布,将百姓从沉睡中唤醒,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从古至今,始终如此。
  “陛下。”
  “嘘,当心让人家听见了。”
  “你愿意对她们施以援手吗?”
  邬宁一怔,缓缓放下抵在唇间的食指。
  不知过了多久,慕徐行听到她说:“若这是你所期望的,我当然愿意。”
  作者有话说:
  慕徐行:这谁能不迷糊!哦……她是为了慕迟。


第54章
  庄子上除了樱桃林,再没什么可取乐的,邬宁这身打扮,又不好去寺庙,眼看要晌午了,二人便决定回城里找个地方用午膳。
  马车刚出皇庄,天色骤然阴沉,半路就下起瓢泼大雨。
  城郊一带路不是很好走,雨天更为泥泞,车轮不知怎么陷入了泥坑,任凭马儿在前头奋力拖拽,慕徐行和侍卫在后面使劲地推,愣是无法挣脱。
  邬宁看慕徐行浑身湿淋淋,皱起眉对侍卫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附近应当是有农户,你去找几个人过来搭把手。”
  侍卫的驾车不当,让邬宁和慕徐行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心里别提多忐忑不安,听邬宁这么说,片刻不敢耽搁,忙领命而去。
  “你快上来避避雨。”
  “嗯。”
  慕徐行撩开帘子,钻进马车,那俊逸的面庞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倒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邬宁问他:“冷不冷?”
  “还好。”慕徐行脱掉外袍,看到自己被浸透的里衣,很不自在的往旁边一侧身。
  邬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质地柔软的丝绸中衣湿哒哒的黏在皮肉上,几乎透明,将他腰腹的曲线,以及胸口两枚朱红统统暴露无遗。
  不怪他别扭,这般模样真是比光着身子还要淫靡。
  邬宁抿嘴偷笑,却还故作正经:“过来点,我帮你擦擦脸。”
  三月中旬,乍暖还寒,说雨水不冷是假的,可咬咬牙也能忍受,然而,叫雨水一激,身体的自然反应实在难以控制,慕徐行又不好意思遮遮掩掩,就那么侧着身对邬宁说:“我,我自己来吧。”
  邬宁并不勉强,只将手帕递过去,随即看向窗外。
  雨下得很大,山间升腾起氤氲的白雾,犹如拂着一层柔曼的轻纱,邬宁伸出手,豆大的雨珠一颗接着一颗的砸在她指尖,分裂,四溅,眨眼间爬满掌心。
  “这雨不晓得几时能停。”邬宁轻叹了口气说:“今日出门真该看看黄历。”
  慕徐行看出她不大高兴,本想换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可还没等张口,便打了个喷嚏。
  “你看,是不是又着凉了,就说不让你出去,你偏不听。”
  她的责备里满含着关切,慕徐行感觉心里像贴着一块会发热的膏药,很熨帖,不禁揉了揉鼻尖,弯着眼睛笑:“没事,回去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你上回。”邬宁顿了一下,继续道:“上回喝的姜汤还少吗。”
  膏药被一把扯掉,慕徐行眼底的笑意骤然凝固,他挪开视线,拿起一旁湿透的外袍,用力拧了拧说:“我真的不会着凉。”
  其实,慕徐行很多时候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邬宁能看得出,他贪婪的渴望着被爱,可他占据着慕迟的身体,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了窃取。
  邬宁凑过去,抱住他:“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慕徐行眼睫一颤,嗓子喑哑地说:“把你衣裳都弄湿了。”
  “没关系啊。”邬宁不经意地碰到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像是冷得发抖,但邬宁能感觉到他由内而外涌出的热气。
  趁人之危。
  不知道为什么,邬宁脑海中忽然蹦出这四个字。
  有马车从旁边经过,穿着蓑衣的车夫好心询问:“有人吗?是陷进去了吗?用不用帮忙啊?”
  “不,不麻烦了。”慕徐行攥着邬宁的衣角,颇为艰涩地说:“过会,会有人来的。”
  这大雨天的,山体很容易有落石,在外面逗留太久终归不安全,车夫闻言,便甩着鞭子驾车离开了。
  邬宁环抱着慕徐行的肩膀,轻笑出声:“你慌什么呀。”
  慕徐行完全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副荒唐的模样,他心跳的飞快,抱紧邬宁,闭着双眼,用力又急促的喘息。
  邬宁盯着他细密的睫毛,散乱的衣襟,忽然低下头,在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慕徐行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
  “报上次的仇。”
  “对不起。”
  “我想看你笑。”
  慕徐行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那是很内敛克制的笑。
  邬宁戳戳他的脸颊,思念着那对深深的酒窝,然后说:“你长得真好看。”
  如果,她是喜欢他这张脸……
  慕徐行摩挲着她的腰侧,向内一揽:“我刚生下来就有人这么说了。”
  “是吗?”
  “嗯。”
  “如果你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慕徐行难得开了个玩笑:“那岂不成了妖怪。”
  邬宁挑眉:“妖怪有什么不好,反倒是人,难免生老病死。”她指尖抵住慕徐行的喉结,轻轻一揉。
  慕徐行眼神骤变,他在这方面自制力极差,经不起丝毫撩拨。
  邬宁如同骇浪中的小船,在风雨中沉浮,眼前白光一闪,耳边阵阵轰鸣,好像漫天大雨雷嗔电怒都向她一个人击来。
  事毕,慕徐行抱着她,又为自己的放纵道歉:“对不起……”
  邬宁摇摇头,累的不想说话了,但通过这两次的事,隐隐感觉到慕徐行这个人骨子里是很刚强的,他一直以来都在约束着自己,却并没有太多敬畏之心。
  要掌控他,只能来软的。
  ……
  慕徐行果然没有着凉,可邬宁莫名其妙的哑了嗓子。
  不巧,正赶上十五帝后同寝。用晚膳时,她一开口,燕柏就皱皱眉,一开口,就皱皱眉,邬宁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省得燕柏想唠叨她还要忍着。
  两人沉默着吃过晚膳,邬宁起身去沐浴。
  浸在温水里,喝着热茶,本该是很舒坦的,邬宁心里却愈发烦闷,不知是为着燕柏的沉默,还是为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
  这阵子,邬宁和燕家之间的争斗隐隐有了从暗处转到明面的迹象,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论身处哪方阵营,无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效忠燕家的,生怕被邬宁选中,拿去杀鸡儆猴,效忠邬宁的,也怕燕贤铤而走险,意图倾覆王朝,藩王势力夹在其中,既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唯恐祸殃鱼池。
  不过,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燕贤到底顾忌族人安危,不敢冒着满门覆灭的风险与邬宁较量,行事十分谨小慎微,试图收回邬宁手中权柄的同时也在暗暗扫清燕氏子弟留下的祸端。
  而他这么扭头一看,方才察觉自己筑起的大厦已然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任凭费尽心思的修补,也有显露出几分无力回天的颓势,心中难免感到惊骇与寒凉,他拼尽全力维护的家族,竟在背后毫不客气的捅了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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