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现在半信半疑。
看出来韩苒之的心思,刘澜上半个身子前倾,靠近韩苒之道:“等你见她二人待在一起时,自然就会明白的那种道不明说不清的,反正你懂得的。对了,刚刚我那些话可别和韵儿妹妹说呀!”
刘澜恢复原来的坐姿,拿起茶杯到嘴边轻轻地一吹,然后慢慢细饮后,轻叹一声:“只不过,我有时候觉得韵儿妹妹这人猜不透,好像有时离我们很近有时却感觉得离我们很远,苒之你有没有这种错觉?”
闻言,韩苒之刚端起茶杯,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原来不光她一人有这种感觉。
不过,她却感到十分高兴,认为这是成长的表现。
她比刘澜更早与韵儿妹妹相识,当时陆将军还在世时,她就与韵儿妹妹见过面,只不过那时的她看起来尤为稚嫩,无忧无虑。
少年不知愁滋味,应该就是她那般吧!
自从陆氏夫妇去世后,又被陛下提拔任户部尚书,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与朝中奸人斡旋,背后好多时候在她面前哭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堪压力,说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胡言乱语发泄后,倒是心情变好不少。
可能这些年又经历了太多的事,整个人比以往沉淀了许多,变得更稳重些,更有主见。
倒是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子。
她很是欣慰。
此时,房外廊道上传来渐近的脚步声,韩苒之回过神来,放下茶杯,笑道:“人来了。”
第三十八章
处理完橘子的事, 耽搁了一点时间,陆韵儿轻轻地推门而入,面含笑带着歉意:“两位姐姐好!久等了。”
刘澜向陆韵儿招着手, 笑了笑, “来了,快坐,尝尝苒之从朗州带来的新茶。”
“好。”陆韵儿来到桌旁坐下, 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茶香, 闻香识茶便知道这茶绝对差不了。
韩苒之给陆韵儿倒了一杯茶, 递给她, 一脸宠溺道:“尝尝,如何?”
陆韵儿接过茶杯, 慢慢细饮过后, 眉梢微微上挑,称赞道:“口感顺滑, 回甘生津, 犹如舌底鸣泉, 确实是好茶。”
她放下茶杯,想想有些日子没有见面,陆韵儿便开口问候:“苒之姐姐,此次去朗州可一切还顺利?”
“一切都好。不过,这一次你姐夫他没有随我返回京。”韩苒之回道, 见陆韵儿面露困惑之色,随后道出原因,语气中带着浅浅的喜色, “你姐夫他有喜了, 不易长途跋涉, 路途劳累,更何况我公事繁忙,加之在朗州有长辈可以照顾他,所以暂时在朗州养胎。”
闻言,陆韵儿喜上眉梢,笑逐颜开,“恭喜苒之姐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喜提做母亲的新身份。”
她魂穿来这除了原主的家人,苒之姐姐与她而言亦师亦友,同时算半个家人。
初来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这原主的身体,她没有所谓的女主角光环,全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在异世,她以为做好分内之事,至少会衣食无忧平安顺遂,哪想一切不会随她愿,她不堪压力流过泪,受过迫害差点进过昭狱,也曾为自保杀过人。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现代人,尤其是这杀人的滋味对她身心来说就是极大的考验,主要是这原主也没有杀过人,因为这事一度让她情绪低迷,滋生抑郁。
好在多亏有苒之姐姐的帮助和提点,她一路走来还算顺利。
所以她是真的为苒之姐姐感到高兴。
刘澜咧嘴一笑,朝着韩苒之挤弄眉目,侃侃道:“这才成婚没多久就有了,苒之你行呀!以你这速度,一年抱俩绝对没有问题!”
韩苒之笑道:“你少打趣我,若你肯收敛一下花花心思,找个夫郎踏踏实实成个家,说不一定你比我还行。”
“是吗?”刘澜敛着眸子,思索片刻,脑海中回想起什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弧度,“那我努努力。”
见刘澜这次没有向往常打断她,反而顺着她的话茬突然听劝,韩苒之面带惊讶,下意识看向陆韵儿,示意怎么回事。
陆韵儿似乎明白刘澜的心思,回想起那日在国子监澜姐姐突然离去追盛青子,她就猜到这俩人有猫腻,不过看盛青子以往对澜姐姐的态度,确实澜姐姐该改改性子,还得好好努力才行。
不过,澜姐姐自己没有表露一二,那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以苒之姐姐的聪明往后自然会有所察觉,便向苒之姐姐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不知道。
突然想起此番前来还有重要目的,陆韵儿忽而神色严肃对上二位姐姐的眼睛,郑重道:“今日我有要事想与二位姐姐商议。”
难得见陆韵儿如此认真,刘澜立刻调整坐姿,韩苒之一本正经望着陆韵儿。
陆韵儿将橘子所有的事都一一说出,同时将那封信拿出来,“两位姐姐请看。”
韩苒之将信拆开,随着信上的内容深入,刘澜与韩苒之的神色在经历巨大惊骇过后便是无比愤怒。
“砰!”的一声,刘澜手握重拳,用力捶在地面上宣泄中的怒火,声音冷冷道:“可恶!这帮混蛋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中饱私囊,贪污巨额银两,我看这帮老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澜之所以如此气愤,无非是涉及重提这军饷一事,根据这信的内容所写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新帝登基那会儿,因前朝昏君骄奢淫逸,导致国库亏空严重。
后来女帝重新颁布新政,全国上下的经济才得以步入正轨,但因经济基础太差,加之那时受外敌侵扰,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这军饷自然成了大问题。
这军饷不仅是将士们的俸禄,更是可以提供他们改善生活环境的军需物资和给养,同时一旦出征,刀剑无眼皆是以命相搏,有很大危险性,将士们便会把这些军饷,所有家当留给家人,也算留给活着人的一点安抚。
前方将士虽生活艰辛,但为护家国安宁,与敌人浴血奋战,而这帮贪官污吏此举无不让以血肉之躯筑起城墙的将士心寒。
如今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皆是由她们舍小家为大家,刘澜自幼随母入花北,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更知道生活得艰辛以及战场上的凶险,与这些贪图享乐的贪官一对比,刘澜自然怒火中烧。
直到看到最后的书写人,韩苒之那双带着寒冷锐意的眼眸,明显露出怔愣,她拧着眉头,拿着信纸的手微颤着,不敢相信道:“晏洛?怎么会是他?”
看着苒之姐姐奇怪的反应,陆韵儿察觉到不对劲:“怎么?苒之姐姐这人你认识?”
韩苒之凝重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好似在脑海中寻找熟悉但且久远的回忆:“晏洛曾经是国子监的一名男博士,他虽是男子,可他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丝毫不逊于女子,之后他年纪轻轻被破例在国子监女院授课。”
“这晏洛与我乃是同乡,对此略知一二,他差不多年长我七岁,是位孤儿,从小被好心的布匹商收养,自幼待他如亲子,后来他养母去世,他便来到京城准备另拾家业,重新开一家布匹行。刚好那年新帝登基不久,求贤若渴,不分男女,层层选拔后再通过陛下的考试便可入朝为官,后来他以男子第一名喜提榜首,成为国子监首任男博士。”
“因此,他在京城的事迹在朗州广为流传,但又因为他是男子,百姓对此褒贬不一。可在我韩某心中,他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男子,不过……”韩苒之将目光重新落在信纸上,不太确定道:“不过,听说他早已经辞去博士一职回朗州。”
“回朗州?”陆韵儿不解问道,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但并未降低她心中的猜测,“可若是回朗州的话为何没有带橘子返乡?更奇怪的是,他乃一名博士怎会有国子监内幕的账本?为何留下如此重要的物证而没有向上检举揭发?”
听到这话,刘澜瞬间反应过来,不安揣测道:“不对!这名叫晏洛的男子或许没有回朗州,应该是……遭遇不测!”说着将担忧的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要知道这账本一旦面呈陛下,国子监这帮贪官的脑袋可就得搬家!再说这帮混蛋怎么可能让他平安回朗州,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幌子,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韩苒之沉思微眯,蹙着眉:“我会马上派人回朗州确认晏洛是否回去过,同时这事我会向陛下如实禀告,但宫中耳目众多,其次这账本牵涉重大,在此之前,韵儿妹妹可要小心保管,依你之前所言,那帮人定有所察觉,切记要注意安全。”
“嗯。”陆韵儿自然也是清楚这些,从她打开账本开始,就已经深陷迷局中,这些巨额贪污的银两背后,定有幕后最大的推手操纵。
她话音刚落,刘澜将手搭在陆韵儿肩上,冰冷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狠劲,“若她们敢动韵儿妹妹分毫试试,我看她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澜早就在国子监看那老东西不顺眼,若不是韵儿妹妹叫她忍着,要不然她早就收拾那老东西。
陆韵儿眉眼一弯,心头涌现一阵暖意,就像是被阳光给包围起来,温暖无比。
虽然相比苒之姐姐与她相识晚些,但澜姐姐待她亦同手足,想着上次涉世未深,被奸人所害险些进昭狱,若不是澜姐姐在陛下面前护着她,为她力证清白,她也绝对不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