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陆府后,陆韵儿先去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怎么?今日没有出去玩?”陆韵儿来到膳厅,见沐洋单手支着脑袋,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饭菜,一点也不像他平时活泼的样子。
“没有。”沐洋将视线突然移到陆韵儿的身上,左右打量着,陆韵儿自然感受有道目光正盯着她。
“该用膳了,不然饭菜可就凉了。”她神色淡定地一边用膳,一边道:“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沐洋自然明白话外之意,“我就是……”正准备说出心中疑虑时,突然瞥见一旁偷偷向他比划的秋管家,他只好将欲说出的话生生停下来,话音一转,“就是今天陪橘子玩耍时,从库房拿出橘子的小玩意,发现它好像对一个木盒子格外关心。”
闻言,陆韵儿身形一顿,紧缩着眉目,放下手中的碗筷,“你吃着,我先去看看。”
陆韵儿很快来到橘子身旁,见它两眼含着泪花趴在那个木盒子上,看起来格外小心护着。
陆韵儿仔细观察那个盒子,听沐洋的意思,这木盒子是从那堆玩具里拿出来,不过橘子这些东西都是她亲自收拾的,确实这个木盒子她没有见过。
莫不是自己忘了?
目前从橘子的反应来看,难道这是橘子以前主人之物?
作者有话说:
[1]大寒之地积雪,春夏不散,雪间有草,类荷花独茎,婷婷雪间可爱及其地有天山,冬夏积雪,雪中有莲,以天山顶峰者为第一:出自清代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
第三十七章 端倪
万物皆有灵性, 橘子肯定是睹物思故人,心中百感交集。
平时看它活动的范围,且不被别人发现, 说明橘子对国子监的地形环境十分熟悉。
起初以为它是一条流浪狗, 流浪嘛,所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现在想想, 橘子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国子监, 莫非它的主人是以前在国子监任过职的旧人?
如今唯独留下橘子, 原因无非是橘子的主人抛弃了它。
又或者已经去世。
陆韵儿垂眸思考到此, 无论是因何种缘由留下孤单的橘子,此刻它需要的是关心和疼惜, 她并不打算因好奇要橘子拿出盒子, 反而轻轻给它安抚,眉眼之间不禁流露出一股心酸和哀伤, 柔声道:“橘子, 乖, 没事的!”
而一旁的秋衣也猜出了大概,便静静地看着,被自家大人这种细腻的温柔给软化,嘴角渐渐上扬。
她家大人真好!
反而橘子将盒子推到她脚边,用真挚的双眼一直望着她, 陆韵儿见状明白它的意思。
它信任她。
她将地上盒子捡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表面的尘土,反复观察一番, 才发现这个圆筒的木盒子是由防腐木做的, 而且表面无任何缝隙, 看起来密封性极好又像是被人保存的很好。
陆韵儿看了许久,还是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圆盒子,正当她不知如何解时,橘子突然抬起没有受伤的前蹄,指了指圆筒两端。
随着它的示意,陆韵儿看了看两端的一侧才发现有一小凹槽,于是用食指轻轻一按,这个圆筒木盒将中心的圆形格子开始松动,轻微一拉,发现里面弯曲放着好似一本书。
陆韵儿将盒子放在地上,把书取出来那刻,橘子突然靠近陆韵儿,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陆韵儿的手腕上,轻轻地蹭着,似乎在告诉她什么。
与它隔空对视,她明显感受到橘子浑身在颤抖,无形中带给她一种压迫感,不是橘子带给她,而是她手中的这本书。
陆韵儿将打量的视线再次移到这本书上,突然心中感觉到十分沉重,不由一阵紧张,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让橘子如此害怕?
此时,秋衣拿起灯盏来到陆韵儿旁侧为她照明,灯影映在她清丽的侧颜上,眸光深深望着手中那本书。
既然已经打开了盒子,陆韵儿决定看一看,慢慢翻开里面全是文字,陆韵儿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账本明细,每笔收支的内容都是与国子监有关,且金额巨大。
“大人,这些数目有很大的问题。”秋衣管理陆府上下所有的开支,熟练地一眼看出来账本的问题。
陆韵儿蹙着眉,视线一直牢牢地盯着账本:“确实不对。”
“大人,这个好像从账本里掉出的,您看看。”秋衣忽然瞥见有一封书信从这账本里滑落出来,她捡起来交给大人。
陆韵儿一手接过,拆开信封,里面有几张已经泛黄的信纸,但因一直被密封在木盒子里,上面的字如同账本一样,还是能辨认出来。
她一一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手好字,字迹娟秀工整却带着淡淡的笔锋,看得出写这封信的人定是一位刚柔并济之人。
随着对内容的深入,她明眸一滞瞳孔紧缩,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掌灯的秋衣眼睛睁得极大,似乎看到无比震惊的东西,一阵惊讶道:“大人,这……这简直难以置信!想不到……”
秋衣不敢相信到连忙摇头,口中的话因书信的内容,已经心惊到无话可说。
从发现这账本有问题开始,陆韵儿便知道这背后必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除了信上的内容,更让她困惑重重的便是橘子的主人。
这晏洛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有如此重要的账本?
陆韵儿敛气沉静,将账本和信封重新收拾好,语气陡然认真,“秋衣,这件事关系重大,切记不外扬一句,否则定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有就是……”
陆韵儿目光柔和地看着橘子,回想当初见橘子那时的状况,以及橘子今日会如此动容,恐怕这位叫晏洛的人早已被奸人所害。
再加上这橘子受的刀伤,说明已经有人发现了它。
“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橘子不能出府被外人见到,切记一定要确保橘子的安全。”
“是,大人您放心。”
陆韵儿抬手一挥,秋衣立刻附在大人身侧,陆韵儿在她耳旁低声言语,再次交代几句。
*
约莫半个时辰,明月楼。
“怎么,今日又是谁惹得刘少将军不高兴了?”韩苒之端坐在金丝楠木的四角桌旁,一如既往地备茶等人。
桌上摆放着釉色清雅的茶具,茶杯上画着花草,茶水清澈,茶叶经过热水一泡瞬间舒展开来,散发着浓厚的香气。
这茶叶是韩苒之从朗州特意带回来的,回甘生津且爽口,自带天然芬芳的香气,给予人馥郁之感。
刘澜本是一个嗜酒不饮茶之人,自从与韩苒之、陆韵儿相处后,渐渐地也喜欢上喝茶。
闻到这茶香便知道好茶与否,刘澜走到桌旁坐下,笑了笑:“还能是谁?不就是韵儿妹妹呗!”
“看来,这是比赛又输了!”韩苒之一回来便听说,这二人又开始切磋,以刘澜的性子,就算撞了南墙也是不会回头的。
只是她这次离开的有些久,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刘澜也都与她一一细说,令她对韵儿妹妹不由生出几分歉意。
刘澜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笑意深深,“你说这么久了,韵儿妹妹对我还是这么狠,一点情面都不讲,可不知道为何,现在觉得韵儿妹妹越来越对我的胃口,哎!若是我亲妹妹该多好!”
韩苒之嘴角一弯,忽而想起曾经刘澜的话,作为姐姐确实该多关心妹妹,只可惜她进入官场这些年,又出生寒门,与她真心结交的人确实不多。
更何况她认识的同僚,韵儿妹妹也都熟悉。
就比如上次大理寺少卿的欧阳盼,欧阳少卿,不知怎么这欧阳少卿的胞弟欧阳景和与韵儿妹妹有过一面之缘,一眼便相中了韵儿妹妹,于是她与欧阳盼组局有意撮合她二人,只可惜被韵儿妹妹婉言谢绝。
欧阳盼这人倒也直爽,顺其自然也不强求,只是她这弟弟欧阳景和心里还心心念念着韵儿妹妹,不过今日恰好碰见办案的欧阳少卿,闲聊间听她说,她弟弟已经觅得一桩好婚事,过些日子便要成亲。
韩苒之笑道:“既然这么喜欢韵儿妹妹,她也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看看你刘氏世家那些温良贤淑的弟弟中有没有与韵儿妹妹相配的,试着搭个线,说不定成了,她还真给你当弟媳呢!”
“若是早点的话,说不定还真行!”刘澜一听,明显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后摇了摇头,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语气中带着意味深长的蕴涵,“可韵儿妹妹已经名花有主,虽然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将来可说不一定喽!”
韵儿妹妹这人她到还了解,不会主动沾花惹草,倒是这苏小世子对韵儿妹妹可就不好说!
听到刘澜这话,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韩苒之虽然对韵儿妹妹与苏小世子的事略知一二,但韵儿妹妹救了苏小世子,没必要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更何况这二人初见时,也就是那次在国子监,苏小世子摔倒之际,韵儿妹妹出手扶住了他,当时她也在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苏小世子不仅身份高贵,其母又是云亲王,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并不是说韵儿妹妹配不上人家,只是这种事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