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绎眯了眯眼,走时对莫亚放狠话,“咱们走着瞧。”
莫亚冷冷地。
等人都走了。
华鸸神情有点受伤,“你连我都骗?”他们是一起接回的圣女,莫亚却瞒着他把她藏在自己寝殿好几天。
想到今早他调侃圣女是莫亚女奴的话,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对不起。”莫亚淡漠道歉,毫无诚意。
华鸸气笑了。
也是,对不起应该就是莫亚最大的诚意了。他何德何能能让莫氏少主与他说对不起。
诚然,若是他先发现了圣女,他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华鸸举起拳头,想一拳打烂他那张碍眼的俊脸。试了试又放下,算了。他打不过他,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执着与势在必得。
“我是不放手的。”他说。
莫亚转身,没回他。他从不惧与任何人相争。
若褚如初在这里,若时光倒流,她会发现,眼下的莫亚与当时的越君霁惊人的相似。
可时光从不等人。
马上人散了个干净。
圣女出现的突然,都得回去做准备,平静了百年的南刖圣城,波澜溅起。
至于褚如初说的腰好,腿好,会撒娇的美少年?没有人在意,那是什么,还是男人吗。
他们不在意,有的人会在意。
圣城上某一处,有人嚼碎吞烂了这几个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好。”
相安无事几日。
褚如初不奇怪最近没有人打扰她,毕竟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
她这个香窝窝搁在这里,抢的人多了,在没有分出胜负前,她就是安全的。
这都被抢成经验之谈了。
褚如初奇怪的是,为什么南刖族的当家人一个都没出现。
她决定再等两日,若还没人来见她,她就自己找上门去。
迟则生变,她在这里的消息应该守不住几日。
长老会的几位长老不是不想来见她,他们做梦都想快点举行圣女继任大典,重启圣城。
避世而居百年,南刖族迫切需要重见天日,恢复往日荣光。
但圣女印给出去了,没有圣女印就不能开启朝圣仪式。
长老会怎么会想到给出了一个圣女印,马上带回一个圣女。
此时南刖族的几位长老悔到肠子泛青。
他们轻易给出圣女印,一是此物非凡物,水火不侵。再异世之女生死不知,他们也想借助东陵皇的手探查一下,若真能寻到,容色惊人的她必让东陵国内再起内乱。他们可浑水摸鱼稳定了南苻国情后再徐徐图之。三就是灭族威胁了,南刖圣城百年无战乱,族内圣物繁多,人死了不要紧,东西毁坏可就再也没有了。
多重衡量之下才给出了圣女印。
“现在怎么办?不仅圣女印丢了,南刖恒还跑了。”三长老乌图说。
圣城本身和南苻国关系微妙,距离上一次朝变十几载,他们押宝在南刖恒身上,才逐渐收回对南苻国的统治。
可这厮天生反骨,压根不在控制范围内。狼子野心隐瞒圣女的消息不说,还妄想独占圣女立她为后。
他这是要弃他们南刖族不顾呀!
“你们华氏一族是不是要反了?”乌图质问二长老。
二长老闻言拍起桌案,“放屁,是老子没看好华恒,让他跑的?你掌管暗狱做什么吃的。”
乌图声音更大,“他人都快死了,还不是你们把人给救回来了。”意思是你们华氏拥立南刖恒,是不是想撇开其他两族单干。
两族长老都年过半百,暴脾气一个,吵起来无人敢劝,也懒得劝。
“老子说了多少次了,华佗虽然姓华,不是老子的人。你怎么不问问大长老?”二长老华英气到口无遮拦。
华佗是大长老的人,异世之女也是莫亚带上岛的。莫亚隐瞒不报不说,褚如初上岛的第一件事就是救了南刖恒,不可谓不巧。
“老夫无愧于心,若各位不信,这个大长老不做也罢。”大长老莫延摇头,南刖恒就算真的死了,他们也掌控不了南苻国。
华英见大长老这样说,歇了火,他也就是抱怨几句,三族同气连枝守卫圣城上百年,早已经不可分。
“都别吵了,消消气。”其他长老道。
“吵这些有什么用,南刖族传承百年,现在终于等到圣女现世了,说说该怎么办?”一位华姓长老说。
没有人说话,能知道怎么办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吵,现在就是南刖恒彻底脱离掌控,圣女印还丢了。
圣女容色倾城,消息根本瞒不住。两国发兵圣城夺取圣女是迟早的事,他们南刖族富归富,还真没有能力扛两国兵力。
良久,大长老说:“时间太久,大家可能忘了,我们只是圣女的仆从。”
“百年了,我们南刖族在这一代终于等到主人归来。该怎么做,不是应该等到继任大典后,圣女怎么做,我们听命就行?”
“但是此任圣女并无神力。”有长老担忧。
二长老华英也道:“圣女无神力不说,还倾国之姿,谁都想来抢夺。”
这也是事实,他们如何能在两国相争中保存圣女就是问题。
此题看似无解。
等到夕阳西落。
古老的大堂中,鹤发鸡皮的老者坐了一整排,只听得到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道:“既然都想抢,就一起来吧。”
声音停顿了一瞬,“圣女现世,不管如何,南刖族避世百年,该出来见见人。”
“现在是危机,也是机会,能不能恢复南刖族百年荣光,就看各位的选择。”大长老说。“是躲,还是迎难而上。”
“当然是上,你说怎么办?我们干。”乌图第一个表态,他早已经呆腻了暗岛。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没有人想躲,毕竟躲也躲不掉。
大长老笑了。
“那行。”
“华英,让桃花坞加紧赶印邀请函,通告世人广邀天下。”
“朝圣之门开启,我们圣女的继任大典在朝圣的同时举行。”他说。
此言一出。
“朝圣?”
“不在圣城继典吗?”
乌图瞪了问话的长老一眼,“在我们老巢举行大典,是想要他们拆了我们不成。”
摆明了不管圣女,还是救世之女,都是被抢夺的对象,他们真在圣城,打起来了遭殃的就是他们。
“可神泉已经干了呀。”有人喃喃自语,没有神泉,拿什么去朝圣。
他们南刖族为何避世等待,还搬了地方,只因干枯的神泉会让族人陷入无尽人祸。
族史记载百年前圣女在时,各国朝拜,为的是取用戈尔拉山山脉上的神泉。神泉之水,可延年益寿,甚至起死回生。
那时圣女也被誉为神女。
自从圣女留下圣言消失后,神泉也干枯了。
五年一度的朝圣日,就改成了他们族内一年一次的朝圣,还是象征性的。
“谁说我们没有神泉,圣女继任后,我们就会重新拥有神泉。”大长老笃定。
“乌图,修书给东陵皇,让他带着圣女印来朝圣。”
“他不带圣女印怎么办?”
“那就要看我们这位圣女了。”
……
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褚如初以为她再次见到越君霁一定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会如在月倚泉时那样,晚上偷偷摸摸过来。
却没想到他这次不走寻常路线。清晨天微亮,端着一盆洗脸水,守在了她的床前。
褚如初惊吓之余,也在心中感叹,南刖族的大长老果然老奸巨猾,说阿霁会来,还真是算准了。
这算什么,拿她这个香饵,钓东陵皇这条大鱼。
他难道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就是那香灿灿的大米,在清晨被一口吞掉。
褚如初眨巴着大眼睛,“早上好,阿霁。”她拥着被子,盯着守在她床前,乔装打扮成小侍女的一国之君。
阿霁就算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何况女装尔。
越君霁冷漠地看着她,仿若不相识。
褚如初不安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死遁后,她想过很多次她再次和越君霁见面时,他的表情。愤怒的,悲伤的,甚至怒而占有她的,唯一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冷漠无情的表情看她。
“认错了吗?”褚如初自语道。
“那你先出去吧,我还得睡会。”她笑笑。神情自在的打了个哈欠,睫毛卷翘,眸色如水,慵懒的哈欠下可见柔软的丁香小舌。
她像一只猫儿一样,轻瞥了他一眼,又准备窝进被子去睡个惬意的回笼觉。
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死死地拉住,力度大到要揉碎她。
越君霁一双丹凤眼中,墨色的瞳仁下面是诡波谲浪,“我真想杀了你。”他声音暗哑。
褚如初垂眸看了一眼被抓疼的手腕,“不是装不认识吗。”
她以为阿霁听她这样说,会愤怒,没想到他红了眼,宛若她是负心汉一样,放开了她的手腕。
身材特别高的秀美侍女低头垂泪,“你是不是没有心的。”
哎哎哎,不对呀,阿霁你是一国之主,不是个被欺负的可怜小侍女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