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轻易放不坏,夏日也能久放。
姜棠没问发笈的事,不过问了句长宁侯夫人冯氏,“长宁侯如今在军中任何职?”
春台道:“徐将军是正一品的荣禄大夫,如今人在西北。”
那便是了。
她还以为长宁侯夫人是陆锦瑶请来的,难怪以前跟着陆锦瑶去各种宴会时没见过她。
春台虽未明说长宁侯徐帧南是顾见山的顶头上司,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提起陆锦瑶时冯氏愣了愣,原来不是陆姐姐请的人。
具体的事姜棠并不清楚,只是顾见山人在西北,想来很早就琢磨她的及笄礼了。
春台傻嘿嘿一笑,“姑娘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都是公子应该做的,公子心里记挂姑娘,故而什么事都想着,都记在心里。公子虽然人在西北,但是心是在姑娘这儿的。”
公子做这些自然得让姜姑娘知道,若不是公子不许,春台肯定把这些事一桩一件都讲出来。
姜棠忍不住发笑,春台一直在盛京,又不是顾见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顾见山的心意。
就连他把春台留下,也是他的心意。
姜棠道:“不是这样的,没什么该做不该做。”
春台挠挠脑袋,“那没别的事小的就先回去了,姑娘有事再吩咐,到时就去南边肉摊那里找小的就成。对了,差点给忘了,这是公子寄回来的信。”
春台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又问:“姑娘可有信带给公子。”
姜棠一直都有写,她回屋去拿信,两人见不到面,她晚上练字记账时总会写几句,故而信纸上墨色都不一样。
等把春台送走,姜棠才回屋看信。
信纸很厚,顾见山又写了许多琐事,何时吃饭,何时睡觉,什么菜好吃,什么菜难吃。
他还写有一次火头军做的馒头太硬,加上天冷,热着拿出来,吃的时候就和冰块一样,都硌牙。
看到这儿,姜棠心道,那里可真是苦,她能安安稳稳做生意,还是亏了顾见山呢。
顾见山信里嘱咐,盛京冬日也就还有一个多月,若是有银子,可以建个冰窖,省着夏日热。
还有炭火,晚上烧炉子,窗户务必留个小缝。
许多事,不管姜棠记着的、不记着的,顾见山都写在了信上。
姜棠有时恨信纸太短,想写的事却很长。
看完了信,她把信和上一封放在一起。
在窗前坐了一会儿才去清点宾客送过来的礼物。
原本送到火锅店,但刘大郎先给送过来,堆放在院子里。
姜棠一样一样搬进屋子,对照着礼单细看。
郑氏送的是一对玉镯,姜棠看不出水头成色,但看着光泽莹润,应是贵重物件。安阳郡主送的是一个项圈,上头坠着一块红宝石。
陆锦瑶送的是耳坠子,看着像是贝母做的,上面隐隐有光芒流转,在阳光下看五光十色的。
还有燕茗双,人没来却让丫鬟送了礼物过来。
其余人送的要么是衣服鞋子,要么是小首饰。
陆英她们送的是绣品,都是亲手做的,有袜子也有鞋子,正是姜棠紧缺的。
钱大人几人送的是笔墨之类的东西,不算贵重,但意义非凡。
姜棠是真没想到食客间也卧虎藏龙。以后就以平常心待之,这样都自在。
陆锦瑶还在坐月子,宴几堂离不开人,只有露竹过来了。
南香南雪没有来,这不在一块儿,又没什么联系,以后就慢慢疏远了,姜棠也有心理准备。
宴几堂的丫鬟们都及笄了,陆英眼看就嫁人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轻点完礼物,姜棠又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
她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吃,中午及笄礼,她顾着客人,没怎么吃好。
什么愿望都没有健康长寿实在,能重活一次,摆脱原身的命运,对姜棠来说,已经知足了。
发笄是今日的意外之喜。
姜棠打算再开两天火锅店,然后安心准备过年,她也该置办年货了。
她自己过年多少冷清些,幸好左右邻居都在,周围孩子也多,外面热闹她心里也热闹。
除了年货,还要准备各家的年礼
年礼不像参加宴会,不能随银子,姜棠打算自己做些点心,这样吃着新奇。
再订点木匣子,送出去也好看些。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年礼。
嫁人的姑奶奶,也要等年初回娘家,亲戚朋友之间要走动探亲,热闹也忙碌,初一到初五一连几日都在忙活这些事。
陆锦瑶到时正好出月子,等初三了回平阳侯府一趟,把昭哥儿带回去见见人。
她坐月子不能出门,姜棠的及笄礼也没去成。
等露竹回来,陆锦瑶好好问了问,“可还顺利?去的人多吗?”
露竹是陆锦瑶的陪嫁丫鬟,在她闺中时就跟着参加各种宴会,各家的夫人她都记得。
露竹只知道陆锦瑶让她先去见永宁侯夫人冯氏,然后嘱咐几句话。她以为宾客只有冯氏和郑氏身份贵重,再加起来一个安阳郡主,没想到来了那么多有诰命的夫人。
诰命意味着夫君在在朝中得皇上重用。
虽然世家承爵的郡侯伯他们的娘子也被叫做夫人,但无诰封无品阶,自然不同。
像韩氏,等以后分家了,她虽然是永宁侯夫人,却别想靠顾见风得到诰封。
若是日后陆锦瑶请封诰命,韩氏还低一头。
所以露竹才觉得奇怪,那些人她只是见过,能对得上谁是谁家的,就连陆锦瑶和她们也只是问好却说不上话的关系。
寒门世家,中间隔着一道线,泾渭分明。
露竹说道:“来的还有大理寺寺卿的夫人,户部尚书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奴婢记不清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钱大人和郑大人他们也来了。”
陆锦瑶也不解,姜棠一个小娘子,怎么和朝廷官员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也是顾见山请过来撑场子的。
可是,请冯氏还能说是早就相熟,以长辈的身份为姜棠主持及笄礼。
可请那些文官又作何解释呢。
顾见山可是武将,和文官根本没什么交集。
陆锦瑶实在想不明白,问露竹露竹也不知道。
陆锦瑶想了想道:“兴许是火锅店的食客,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儿。左右不是什么坏事,去就去吧。”
陆锦瑶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理由,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就算出手搭救也不可能一下子救这么多人。
应该是姜棠做了什么利民的事,碰巧被几位大人撞见了,难不成因为滇南的事?
陆锦瑶笑了笑,“这下姜棠的及笄礼总算办的体面盛大些。”
陆锦瑶又问了问及笄的菜式和点心,听露竹说和心中甚慰,“姜棠在侯府学到的东西不少,这出去之后一个人了,都用到了。”
露竹道:“那可不是,您带出来的人,自然是不同的。”
露竹还不知陆锦瑶从哪儿请来的冯氏,她做丫鬟的不能多嘴。
露竹不问,不代表郑氏不会问。
人虽不是她请的,倘若郑氏问起陆锦瑶有办法应付过去。
倘若单单只有冯氏,的确惹人注意,不是还有那么多世家夫人吗。
不过,这次还是太过冒险了。
若是她母亲愿意,陆锦瑶绝对会请她母亲主持姜棠的及笄礼。可陈氏本就不喜欢姜棠,怎么可能过来当主礼人。
就在陆锦瑶想给顾见舟的师娘写帖子时,她收到了长宁侯府的帖子,上面写着冯氏到时会以主礼人的身份参加姜棠的及笄礼。
陆锦瑶当时立刻想到了顾见山。
长宁侯夫人,长宁侯,顾见山,陆锦瑶很轻易就想到了。
当时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收拾好心情,重新给长宁侯府递了帖子,连带着姜棠及笄礼的请柬,一同送了过去。
她准备的发笄最后也没用上,到现在,陆锦瑶心里还嘭嘭直跳。虽然冒险了些,只是这这般真心和用意,是陆锦瑶从未体验过的。
到了现在,陆锦瑶才能体会到顾见山的心意。
记得早些时候姜棠落水,顾见山请了宫中的李太医过来,那时陆锦瑶就觉得有些不对。
后来几次给宴几堂的东西,恐怕也是为了姜棠。
那时陆锦瑶觉得他一个侯府公子,做这些事,轻而易举。
随便吩咐个小厮不就做了。
陆锦瑶总觉得顾见山给姜棠的,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
可今日不同。
冯氏是一品诰命夫人,陆锦瑶不知顾见山是如何说动冯氏的,但倘若顾见山想纳姜棠为妾,或是把姜棠养做外室,冯氏是绝对不会同意过来做这个主礼人的。
陆锦瑶嫁给顾见舟是遵循父母的意思,只让白薇打听,觉得顾见舟这人能嫁,就嫁了过去,直到洞房,她才知道顾见舟长什么样。
成婚两年,从互不熟悉的陌生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夫妻,可姜棠若是嫁给顾见山,已经有了情谊,那自然大不相同了。
陆锦瑶也不知到底怎样才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考究过人品家世,就算是世家联姻,也不会选一个就随便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