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果?报应?
他可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齐褚的眸色藏在黑暗里,面具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忽然轻嗤了一声,语带凉薄道:“藏弥,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救你了。”
他语气倏的沉下来,藏弥背后一凉,不说话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人怎么可能听劝,他一颗心都是黑的。
*
一路上,许念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不能被发现!
她能感受到齐玹还在对她有很强的戒备心,甚至什么都不愿意说,她也对他是有所忌惮。
前世他们说不上相熟,更没有那么相知,浮于表面的东西,根本做不了此世的参考。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查粟阳的那件事。
阿姐在信中透露给她不少东西,再跟前世她知道的事情结合起来,几乎能断定前世她家多半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家破人亡的。
“帘棠你现在就回房去歇着,一定要装作是已经睡下,从未出去过的样子。”
许念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只是把想到的东西先交待好,以免露出破绽。
等到帘棠走了,许念深呼吸了几口,把跑乱的呼吸给调整过来,推开门重新按照先前的模样,重新趴回了案边。
样子看起来就是从未醒来过。
齐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没急着进去,只是推开了门,烛光已经燃到了底部,里面的迷香也烧干净了。
许念能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齐褚想起了前几日来的路上她试探自己的话,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来。
所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她是在怀疑什么,是身份,还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多的是有利可图,就像他一样。
齐褚似是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小姐,陆知虽然让您早些休息,可没有让您直接休息在这”。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面前,许念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
她现在最多的还是心虚。
她敢保证,她最开始的初衷,真的只是想要看看他跟来是做什么,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若是好好聊聊,能让两人放下心中猜忌,然后一起合谋一下大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这些天他装的滴水不露,足见他的谨慎戒备,她今天还偷听,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横在那里。
最终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只能装作不是她,赌一把他根本不知道是谁。
许念已经能感受到阴影把她笼罩,她忍住慌张,全力想要蒙混过关。
齐褚垂眸盯着她,四周的窗户都已经打开了,进来的凉风把她乌黑的发丝吹得有些乱。
就在许念还在思考他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拦腰抱了起来。
一下子失重,许念差点没惊呼出来,她强忍住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手,只是虚虚的垂在身侧。
齐褚目光不知道扫了何处,忽然勾了唇,“小姐既然是累了,那陆知送小姐回去休息。”
许念只想要他快些离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多大的勇气才做到没有在他怀里露出端倪。
已经是尽力把自己放松到和真昏迷的时候的状态一样了,但是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感受到那稳健的脚步时,许念心想,早知道不该让帘棠先回去歇着的。
可是转念一想,按照前世虞王的脾性,应该是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来。
所以这是在吓唬她,还是在试探她?
短短几步的距离,许念已经把能出现的可能都设想了千万遍了。
可一路上,齐褚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她送回了房间。
只是那人站在床边,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他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许念已经心急如焚了,再不走,她就快要装不下去了。
利刃在指尖一转,散发出来的森森寒光还在犹豫。
齐褚把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想了一遍,目光重新放回许念身上的时候,带有深深的考量。
“我知道小姐醒着的,不要装睡了,小姐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问陆知吗?”
许念连呼吸声都放到了极缓,哪敢露出半分装晕的痕迹。
齐褚淡淡的盯着面容放松到毫无破绽的人,难见挑了一下眉头。
床边安静了一会,就在许念以为他走的时候,有人靠近带来的凉气越发的明显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放在身侧的手因为害怕的本能克制不住的想要藏起来。
不能动……
他只是试探,又没有证据。
许念在心底疯狂安慰自己。
只是下一刻,她就淡定不了了,自己的腰带被人给勾住了。
齐褚慢悠悠的扯了一下,好似是故意要让她害怕到受不了。
他忽然放轻了声音,“小姐,你是真的睡着了吗?”
他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眸光好似一湾深潭,始终探不到眼底最真实的情绪。
语调有些愉悦的上扬,“小姐,你要是再不应我,那接下来陆知做什么,你可是都要不知道了。”
寒刃已经出鞘,就等着看许念的反应。
许念觉得呼吸都漏了半拍。
第23章
窗外的一轮明月高悬,屋内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齐褚见她没有反应,最终还是收了刀,他收回吓唬她的手,只是抬手帮她把被子盖好。
许念能感受到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视线已经消失了,齐褚合上门的声音几乎小到几乎听不见。
她屏息听了一会,脚步声已经从廊下消失,确认他是真走了,许念才如释重负的睁开了眼睛。
真是吓死她了。
齐褚在拐角处止住脚步,并未回头,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所有细微声响,都显得那样明显,他沉着的目光动了一下。
*
许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先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如常,才走出房门。
往日陆知都会在这院子里候着等她吩咐,可今日推门却没有见到他人影。
许念忍不住问道:“帘棠,你看见陆知了吗?”
帘棠摇摇头,然后小声劝她:“小姐,要不您就不要把他带回去了,奴婢觉得这个人实在危险。”
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从前许念还会犹豫一下,但是现在和粟阳的案子有关,她要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我去看看他”,许念走出几分,见她实在紧张,又道,“若是害怕,你在这等我就行。”
总归还有前世的记忆在,许念知道的事情多,就不是那么有顾虑了。
院子里很寂静,许念的脚步声也不重,看着房门微微半开,她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就推门打开了。
然后彻底的顿在了原地。
齐褚衣裳半解,臂膀上的绷带只是缠上了一半,闻声微微侧眸,这一动,彻底把全身的肌理都展现出来了。
劲瘦的腰背上,上面交错落了不少的伤,有些能明显看出来是陈年旧伤,也有这个冬天的新伤。
齐褚的反应也是极快,他迅速拉上了衣服,许念才猛然回神,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一个多么不恰当的事情。
许念脸上有些红,背过身等他穿好衣服,解释说:“我是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齐褚已经系好了衣带,不是避讳,而是那些伤疤,他不喜被人追问。
许念好似也不好奇,只是继续说道,“只要涉及到账目,一定会多生事端,康依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想让你保护我几日可好?”
“这几日你也不用做其他的事情,候在我院中就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我喊你的时候你定要出现。”
从来到这里她就开始思索这件事情了,虽然说阿姐既然敢让她来,应当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许念觉得,自己也要有点其他的准备,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也不至于什么准备也没有。
防患未然总是没错的。
齐褚挑眉,确实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
毕竟,按照撇下来他到这里来看,她一开始甚至不打算告诉他她的去处。
哦,因为有随行的那位小公子了。
还有那夜,到底是她么?
齐褚垂下的眼眸中有浓浓的思量,但他还是很轻快的应答下来,“好呀,小姐的吩咐,陆知不用考虑。”
他已经摸索到她的喜好,只有更多的信任,才有利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接连几日,许念都专注在手上的账簿,查到的不对的地方就让康依传信给阿姐,偶尔抬头去看的时候,就能看到陆知抱剑依靠在外面的那棵大树下。
就是目光有些晦暗,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许念继续聚神的在手里的事情上,等到晚间时候,池言寓倒是过来了,自从前几日与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沉闷了几日,或许是不愿意见她,接连几日都没有见到他。
池言寓踏进院子的脚步先是一顿,随后就注意到不远处的齐褚,他只是微微一颔首,便是朝着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