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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捡疯犬后[重生] (离人酒)


  而当时,奉命领兵去支援之人,是东川小侯爷陆时升,策马堰都恣意昂扬的人,本是寄予了城中百姓无数希望的人,却中途火烧了送来的粮草,关闭城门大肆屠杀百姓,让粟阳彻底变成了一座尸城。
  援军叛反,此后陆时升也再无踪迹。
  城中粮草枯竭,尸骨堆叠成山,乃是祁顺自开年间的第一场浩劫。
  阿姐原本是陆时升的副将,在得知噩耗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粟阳,把差点变成人间炼狱的粟阳拉回人间。
  这也是阿姐名动天下的一战。
  这本不该有问题的,可前些日子她让阿爹自查身边不忠不义之人的事情已有眉目。
  阿姐信中说,已经查到可疑之人,此人不偏不倚,刚好是当年粟阳案的幸存者。
  纸张上被捏出了皱痕,许念想到前世,她家被污蔑谋反之后,家破人亡的时间太凑巧了,那时候阿姐正准备重返峙嘉关。
  她永远记得阿姐当时拜别父母时,哀戚又执着的目光,“女儿不孝,被罚了峙嘉关五年,却仍旧没想明白我错在哪了。”
  “整整五年,我每夜的梦里都是血溅红缨之景,所有人都指责陆时升反贼,我越想要证明他清白,最后只能得到他确实叛反的铁证”。
  “他反了,逃了,女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此行便是要重返粟阳,我再信他最后一次。若是这次还是铁证如山,我便会亲自击杀他人头回堰都复命!”
  这一去,再回来,便是府中家破人亡入狱之像。
  许念不是个迟钝的人,前世没能想到其中的关联,大抵是他们都以为她还在小,说这些的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她。
  她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听个大概,可如今再仔细回想,若是说能让有心人栽赃陷害利用的,只有粟阳城案。
  当年阿姐虽是力挽狂澜的出现,却也不乏有不安好心之人揣测,说阿姐既为陆时升的副将,说不定也早就被策反了,力救粟阳不过是他们合谋演出的一桩戏,目的就是向大魏安排奸细。
  谣言最后被阿姐的战功给平息,但并不是消失。
  两次的叛乱都跟她家有关系,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在一起。
  齐褚一侧眸,就发现许念正掀开帘子朝他看来。
  许念稍有犹豫,齐褚问她:“小姐可是渴了?”
  她摇摇头,道:“陆知,我有事想要问你。”
  “你认识陆时升吗?”
  她当初乍听到他说名字的时候,也有过怀疑,她在堰都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姓了。
  陆时升叛反之后潜逃,可堰都陆府却逃不了。
  他的所行换来的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五年前,但凡与他家扯上关系的,最终都得不到善果。
  但在前世里,她从未见过虞王与陆家人有任何的关联。
  反倒是齐褚,上位的第一年,便是把粟阳当年所有的幸存者全部找出。
  刑场之上,血溅石阶,蜿蜒不绝。
  响彻不绝的痛苦哀嚎声是许念这辈子听过最毛骨悚然的声音。
  可齐褚却只是淡漠的注视着,他不许她闭眼,非要让她亲眼看着那些无辜之人一个个死去。
  滚动的头颅和脏污的血好像没有尽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出来的,齐褚却始终面上带笑。
  “好看吗?他们这么想活,可孤偏偏就是要他们死”。
  冰冷的话无时不在刺着她紧绷的神经,许念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转回头,忽然贴近她。
  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声音暧昧:“虞王的下场如何,就看虞王妃如何选了?”
  她永远记得齐褚当时的眼神,邪恶又凶狠,玩弄掌控着别人的生死,于他而言,是最有趣味的事情了。
  许念打起精神,见他没有立刻回话,又执拗的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和陆时升有关系吗?”
  齐褚看了她一瞬,随后摇头,“我不认识小姐口中的这个人。”
  他目光坦诚,不似有假。
  许念还是警惕道:“那为何我问你第一遍时你不作答?”
  “我只是在想,那场大乱已经发生了五年,小姐此时却又突然问我,是在怀疑我与其中有关联?”
  他此时的眼神有些犀利,许念没由来的有些不自在,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往常乖顺的模样。
  齐褚问:“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让小姐对我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总是不好好答话,虽是态度端正,却又轻飘飘的把问题又抛回了许念这边。
  实在是狡猾。
  前世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情,这般云淡风轻,许念倒是觉得,虞王说不定是跟这件事情有所关联的。
  尤其是他这个假名字。
  只是不知道他在藏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避免前世惨相再现,除了防,应该还有备。
  有防有备,更稳当一些。
  粟阳案和前世的国公府谋逆案之间定有关联。
  他虽否认自己认识陆时升,但他的身世从一开始就是编造的,否认的话估摸着也是骗她的,她自然也不信。
  隐藏起来,只字不提,有没有可能他也在查粟阳案?
  想到这里,许念只道:“只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你也不要多想。”
  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实话来,按照前世来看,他只要和国公府谋逆案无关,暂时对国公府造不成危害。
  齐褚垂下的眸深深,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恰巧此时半途上休息。
  池言寓敲响了马车,“念念,我给你备了你最喜欢的栗子。”
  许念想到了还有事情没跟他说清楚,也就走下车来,“言寓,我有话要跟你说。”
  齐褚刚想要跟上,就被许念给喊住了,“不必跟了,你在这等我就好。”
  队伍原地修整,齐褚摸着马头,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脚步一转,悄无声息的走到无人处,从白鸽脚上取下密件。
  他敛眸一扫,几眼过后,纸张在指间化为齑粉,消失在风中。
  池言寓把栗子递过来的时候,许念发现他竟然已经帮自己被剥好了,心里五味杂糅。
  她避开赤诚的视线,轻喊了一声:“言寓。”
  “念念,你这是又要跟我生分了?”
  池言寓能感受这次见她和以往大为不同了,可他不介意,当年他们都还小,自然是两小无猜,现在长大了,有了距离感也是应该的。
  再者,他比起从前,也更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许念抬眼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是在跟你客气,我只是觉得,平白接收你的好意,会让我心里难受。”
  池言寓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笑,“难受什么?我从前也是这样待你。”
  他说得平常,许念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可当我觉得,你对我的好成为我的一种负担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明白了,我不喜欢你。”
  “男女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让我觉得别扭,甚至会想要逃避”。
  池言寓觉得难受。
  许念从未这般郑重的对他说过话,昔日跟在他身后喊言寓哥哥的小姑娘,现下在跟他划清界限。
  “念念,我不急的,父母兄长也不曾催我娶亲,我有时间等,你也不用这么早拒绝我,况且喜不喜欢这件事,怎是几日就能说清楚的。”
  许念停下了脚步,耳边风吹得很是凌冽,其中夹杂着她极为冷静的声音:“言寓,任何时候,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算数的,若是从前我的胡言乱语给你造成了麻烦,还请你多见谅,少时轻狂的话,信不得真。”
  纵然池言寓总是春风抚袖之人,此时也被这风给吹得暗淡下来。
  失落和难过盘桓在心尖,他目光全然定在许念的脸上,想要从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以此来证明她确实是在赌气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
  可是没有,平静,毫无波澜,像是这冬日死湖一样。
  池言寓静了许久才出声,他对上许念的视线,道:“念念,我总算知道,当年我拒绝你时候,你心里的感受了。”
  许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把零嘴还给他:“我喜欢栗子确实不错,但是除了阿爹阿娘,谁剥的我都不喜欢。”
  吃食东西,她最讨厌假借他人之手了。
  池言寓看着走远的背影,落寞的神情藏都快藏不住了。
  许念刚回走了几步,就碰到了陆知,“你怎么过来了?”
  齐褚答话的时候透过她的肩膀,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正在看这边的人。
  他道:“寒冬路上到了晚上就不好走了,小姐,我们不宜再耽搁下去,应早些赶在天黑之前达到。”
  许念也觉得是,队伍重新启程,等到了临杨县的时候,确实已经天黑了。
  城内已经看不见灾民的影子了,想必是已经被人安置好了。
  明亮的烛光照亮了草席上还未来得及收捡的尸体,饿殍遍野之景让人看得难过。
  等候之人正是早早被阿姐叫到临杨的康依,“二小姐,灾民已经被全部安置好了”。
  阿姐是让她来看账的,向着账房走去的时候,康依忽然凑近她小声的说了一句:“二小姐,账房先生五年前曾在粟阳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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