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的老板震惊地失声喊道:“顾二姑娘!”
京城中无人不知顾二姑娘的本事,自打顾策平反后,众人更是感慨虎父无犬女!
看着顾渊与顾燕飞这对兄妹,有人唏嘘地叹道:“哎,真是可怜,顾侯爷战死的时候,顾大公子与顾二姑娘也才没几岁,小小年纪痛失双亲……”
“是啊是啊,龙生龙,凤生凤,顾侯爷幸好有这一双儿女为他洗清冤屈,他也该瞑目了。”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扶灵的队伍继续上路。
庞大的扶灵队伍继续沿着官道往北而行,在一炷香后终于穿过南城门。
城门后,夹道欢迎的百姓更为壮观了,大都是来吊唁顾策的,那些百姓纷纷自发地抛着纸钱,烧起元宝,还有人往棺椁抛撒着一把把白色的菊花……
沿途都是哀痛的百姓,可无需禁军清道,那些人就有序地站在道路的两边,扶灵的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顾渊、顾燕飞一行人没直接带着灵柩回顾府,而是先去了承天门。
那些相送的百姓被守卫宫门的禁军拦在了承天门外,唯有扶灵的队伍穿过承天门,一直到了午门广场。
皇帝出现在午门的城楼上,下方是文武百官站成两个队列。
顾渊、顾燕飞等先给皇帝行了礼,皇帝表达了一番对顾策之死的悲痛,接着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先定远侯顾策誓死守卫扬州,战功显赫,功在社稷,每每念其为国捐躯,朕心甚哀,着追封顾策为信国公,配享太庙。”
“爵位由其子顾渊袭。”
皇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众臣不由哗然。
不仅是因为皇帝封了顾策为四大国公外的第五个国公,更因为“配享太庙”的荣誉。
配享太庙是异姓臣子死后最至高的一种荣耀,想要获得这份荣耀,就必须对国家社稷立有大功,就是现任的四大国公也未必有这个资格。
“臣代先父谢皇上恩德。皇上万岁万万岁!”
顾渊恭敬地对着城楼上的皇帝躬身作揖,顾燕飞、顾云真与他站在一起,也齐齐地行了礼,一起谢恩。
皇帝又交代了一番,让顾渊、顾燕飞兄妹好好安葬顾策,就在众臣的恭送中离开了。
皇帝离开后,周围的气氛一松。
文武百官有的直接离开,也有的上前与顾渊寒暄了一番,让他节哀顺变,又问了停灵、吊唁的事宜,这才离开。
很快,午门广场就空旷了不少,强劲的秋风吹得白幡猎猎作响。
此时,顾渊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转头对着顾燕飞微微一笑,“燕飞,爹爹和娘亲终于可以合葬了。”
娘亲一人在顾氏祖坟里已经等了爹爹许久许久了,他们终于可以团圆了,可以在地下相守在一起了。
“嗯。”顾燕飞点了点头,目光深深地看着两月不见的兄长。
顾云真拉了拉顾燕飞的袖子,低声道:“燕飞,大哥,看。”
她以眼神示意顾燕飞与顾渊往后方看了过去。
只见承天门的方向,以族长为首的顾氏族人就站在承天门外,一脸讨好地看着他们。
顾渊面无表情,连眼角眉梢也没动一下。
从前,他们说顾策叛国,是顾氏的耻辱,不允许顾策入祖坟。
而现在,他们却是得求着。
顾策现在是顾氏最大的荣耀。
“大哥,我们走吧。”顾燕飞道,声音淡淡。
顾渊点点头,眼眸明亮锐利,兄妹俩谁也没有理会顾氏族人。
顾策的一生意气峥嵘,战功彪炳,光风霁月。
而现在,他会延续父亲的荣耀!!
(番外01完)
第358章 番外02
明德七年,夏。
六月初二,刚满五十七岁的皇帝楚祈在万寿节那天正式下旨,义正言辞地表示要效仿尧舜,禅位太子楚翊。
现任首辅穆晟代表群臣恭请皇帝收回成命,又冠冕堂皇地说了一通称颂皇帝励精图治的话语,认为以皇帝的年龄完全可以等耄耋之年再考虑禅让的事。
但皇帝坚定地予以回应:朕志先定,难以勉顺群情。
群臣全都下跪,齐呼万岁。
三天之后,礼部就与钦天监一起拟了三个禅位大典的日期供皇帝与太子选择。
最后,禅位大典择中定在了金秋十月。
消息传出,举国欢庆。
不仅是大景,连四方的其他国家也都得知了这个喜讯,各国纷纷派使臣来京城参加十月初一的禅位大典。
九月中旬起,各国的使臣陆续抵达了京城,群情振奋的京城百姓自发地跑去城门口欢迎这些使臣,京城已经好些年没这么热闹了。
这一日的城门口又聚集了不少百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嘈杂喧哗的人声:
“兄弟,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吗?今天南越有使臣来了!”
“南越使臣有什么稀罕的?!南越使臣从前又不是没来过京城!”
“这回不一样!我听说,这次来的可是南越的那位摄政王!”
“那位摄政王兼天圜司尊主夏侯卿吗?”
“听说今天连太子殿下也会亲自来迎越国的摄政王呢。”
“……”
一提起南越的摄政王,城门附近的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南越的这位摄政王夏侯卿可是一位传奇人物。
当年南越前头那位圣人百里弘在位时,夏侯卿手掌天圜司,已是权倾越国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五年前,百里弘重病之时,令夏侯卿监国,太子百里兆等于被夏侯卿架空,而百里弘自此一病不起,没一年就驾崩了。
那之后,夏侯卿拟诏以太子不孝不贤为由,废了太子百里兆,改立了当时才三个月大的越国十六皇子百里兀继位,从此夏侯卿成了越国的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彻底掌了越国的权柄。
夏侯卿的威名也传到了大景,不少戏文里都有夏侯卿的影子。
“来了,来了,南越的使臣队来了!”
激动的喊声从南城门外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地传来。
街上的百姓皆是眸放异彩,一个个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城门的方向望着。
没一会儿,城门外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
人未到,花先到。
习习秋风中,一片片大红花瓣被风吹了过来,如天女散花般落下,仿佛下了一片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路边看热闹的百姓口中发出一阵阵惊叹声,此起彼伏。
城外,数百匹骏马朝这边不快不慢地奔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相貌绝美、不似真人的红衣青年。
青年一袭红衣如火,半束半披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红玉簪,形容昳丽,周身萦绕着一种危险妖异的气息。
那不知道什么料子的大红衣衫在阳光下流光四溢,风一吹,衣衫轻轻舞动,流泻出水纹般的涟漪。
青年的身后跟着一众着玄衣轻甲、骑着黑马的亲卫,好几个玄衣亲卫的手中都捧着一个花篮,一把把地往空中撒着大红花瓣,在街道上铺上了一地花瓣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起一股馥郁的花香,一个个金色的马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队伍的最后方是好几辆华丽的金漆雕花马车,在阳光的照耀下,马车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奢华异常。
百姓们全都惊艳地看着一袭红衣的夏侯卿,不敢相信这个漂亮的青年竟然就是传闻中那个凶狠手辣的南越摄政王。
很快,街道上又迎来了另一波高潮。
“是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真的来迎那位夏侯使臣了。”
百姓们亢奋激动地往皇宫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穿杏黄色蟒袍的俊美青年率领数十名銮仪卫将士朝南城门方向策马而来。
百姓们热烈地齐声高呼了起来:“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无数道声音汇集在一起,响彻天际。
楚翊的马停在了距离夏侯卿四五丈远的地方,与夏侯卿遥遥地相视一笑,两人对着彼此拱了拱手,接着就一起往皇宫方向并肩驰去。
两个青年气质迥然不同,楚翊优雅矜贵,如皎洁的明月,似醉人的春风;夏侯卿如那曼珠沙华般妖艳,肆意张扬。
两人并肩而行,胯下的马匹不疾不徐地奔驰着,悠然自若。
夹道欢迎的众人全都用目光追随着楚翊与夏侯卿,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人群中,有人讷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与南越这位摄政王好像认识?”
“这不是很正常吗?”旁边的另一个人扯着嗓门道,“我们的太子殿下曾经在越国待了八年,认识这什么夏侯卿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景、越两国应该不会再打仗了吧?”
“……”
在种种揣测声中,楚翊与夏侯卿策马走远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处。
楚翊与夏侯卿穿过大景门、承天门、午门,在太和门下了马,改为步行。
这不是夏侯卿第一次来京城,却是他第一次来到大景的皇宫。
旭日洒下了温暖的阳光,四周的宫殿红墙黄瓦,雕栏画栋,飞檐翘角,屋顶上方的金色琉璃瓦闪闪发光,华丽恢弘,自有一股皇家的庄严与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