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不早了,往回走,不知道多久才能顺利找到歇脚的地方。
两辆马车以不同的方向前行,罗峥跟着阮娇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他的下属则负责赶马车。
五个人一路急行,大概走了一千多里,马儿就累了不肯走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今天很明显要在原地修整。几个人没办法,只能下车。
罗峥的属下很有眼色,立刻去捡柴燃起了火堆。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机会注意男女大防了,毕竟今天晚上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好在为了应付路上突发事情,他们都是带了干粮的。
裴母烧了一些热水,打算今天晚上就这么随便对付一下。
罗峥深深地看了阮娇三人一眼,再次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裴止珩没有说话,在一旁往火堆中添些柴火。
阮娇拿出了干粮,递给了裴母。
眼看着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答应的意思,罗峥拿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仅裴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阮娇也看了过去。
罗峥咳嗽了两声,擦去了唇边的血迹,“我知道不该拿这些俗物出来,但是我身上实在是没有其他东西了,你们这个时候去京城,估计不好找房子,这样,等到了京城,我可以将我的一个小院赠送给你们。而且,三郎不是要参加会试?当年我也是探花,这一路上,三郎若是学业上有什么,也可以问问我。”
阮娇神色微动,看了罗峥一眼。
——“这人在原着里有提起过吗?靠谱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哪怕遇到危险,多他一个,我也不是护不住!”
裴止珩闻言瞥了阮娇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两千两,竟然就将她给收买了下来。
看来日后,他还是得学习一下怎么多赚些银子。
裴母其实也有一点意动,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进京,花销估计不小。
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
罗峥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
他犹豫了一下,使劲一咬牙,将手里的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交到了裴止珩的手里,“既然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那拜托你们将东西带到京城,送到京兆尹赵大人的手里。”
罗峥眼里带着几分郑重和决绝,“知道你们与我相识,且在今天见过的人,只有我们几人。你们带着这些东西,换一条路走,我带着人避开你们,也会安排人,在暗中保你们一路安稳。”
裴止珩看着罗峥,没有接。
罗峥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但是他并没有说太多,“具体是什么,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总之,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
裴止珩垂眸,“这么重要的东西,罗大人还是自己收好为好,轻易交给陌生人,罗大人就不怕用这条命换来的东西落到不该拿的人手里?”
“我信你们。”罗峥看着裴止珩语气很是认真。
他举了好久,手臂实在是没力气,结果包裹着的布就被火星给点燃了。
阮娇顿时瞪大了眼睛,“着了……”
罗峥脸色一变,也顾不上保密了,连忙拉开了布,扑打火星。
那火燃的极快,幸好他及时把里面的账本给拿了出来。
阮娇看着他手里的账本,眼神有些错愕,猛地看向裴止珩,“这个……?”
罗峥猛地抬眸看她,“你见过?”
裴止珩:“同样的账本,我们也有一本。”
阮娇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这个是能说的吗?”
裴止珩轻笑了一声,“无妨,我以前听说过罗大人的名声,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大人相信我们,我也相信大人。”
说完,他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账本从马车里拿了出来。
罗峥看了两眼,表情有些严肃,“能问一下,这个账本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裴止珩看了阮娇一眼,“那天罗大人也在,就是在山寨里的时候,娇娘意外捡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账本。”
罗峥:“……”
捡……到?
这么重要的东西,谁会随便放,他信了他们的邪!
……
拿到了裴止珩交出来的账本,罗峥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拿到的东西竟然是假的。
想到死了那么多的人,他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既然有两本账本,罗峥打算将计就计,让人将假的那本夺回去。
声东击西,好把真的带回京。
裴母原本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的,毕竟在她的心里,裴止珩和阮娇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最后不知道裴止珩和她说了什么,原本强烈抗拒的裴母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五个人毕竟不太方便,本来打算到前面的城镇再买一辆马车的。
结果没想到罗峥的下属去探查了情况之后,发现了不对。
城里早就布置了天罗地网等待他们入网。
这个城镇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他们无论换那条路,都一定会走这里。
罗峥叹了口气,“罢了,可能是我命该如此。”
他拿出了那个真的账本,交给裴止珩,“所以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那般,我带着假的账本自投罗网,你们带着真的去京城找……”
他话还没说话,却没想到竟然被裴母给打断了。
直到换了衣服,和阮娇他们扮演一家四口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偷偷地看向坐在一旁绷着脸的裴母。
裴母冷脸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好官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
裴父阵亡的消息传来,裴母作为一个寡妇是应该改嫁的。
但是裴母自己不愿意,裴家守节派也不愿意。
再加上兵营那边因为吃空饷的原因,迟迟没能上报,传消息过来的并不是朝廷的人。
所以裴母就这么被留下来没能被强行嫁出去。
裴父的户籍倒也没销掉。
但是谁都知道,裴父是真的死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长得好看,自然不是真的软包子,谁都能欺负。
她凶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假装一家四口的原因,罗峥被她瞪了一眼,耳朵却红了,别过视线,非礼勿视。
因为被刺杀朝不保夕,罗峥这半年来瘦的厉害,人也糙了不少,阮娇用螺黛给他简单的修饰了一下轮廓和眉眼,换上一身粗布衣服,他倒与过去差别挺大的。
盯着裴父的名头,一路虽然遇到了几次刺杀,但是大部分时候都安然无恙。
这样罗峥每次刚升起来后悔的情绪,不该牵连裴止珩他们,就瞬间消退了。
每每解决一场刺杀之后,他都忍不住羡慕地看着裴止珩。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样的媳妇给的安全感完全拉满了好不好?
对比几个月之前,他觉得现在过的才是人日子。
吃着裴母做的一绝的好饭菜,教导着裴止珩这个无比聪明的学生,虽然仍旧是大部分时间风餐露宿,但是罗峥却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几个月后,抵达京城,他已经面色红润,体态如常了。
罗峥其实有些愧疚,毕竟若是没有他,阮娇他们根本不会遭遇这么多的刺杀。
虽然那些刺杀在阮娇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不过接下来为了避免他们被卷得更深,被牵连进去,罗峥就不和他们一起走了。
他的人过来接应,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大危险。
他却有点磨磨蹭蹭,不想分开。
犹豫地看了裴母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叹息了一声,叮嘱裴止珩,“你们到京城拿着这个信物去北阳书斋找管事,到时候他们就能给你们安排住处了。这是我一路以来对你们给我的照顾的谢礼,一定要收下!”
裴母当即凶了他一脸,“我们怎么做,用不着你安排,把银钱准备好,以后见面当做不认识!”
罗峥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
有些眼巴巴地看着裴母一眼,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然后文绉绉地拱手认真给裴母道了一声谢。
阮娇忍不住怼了裴止珩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娘碰见罗大人,总是脾气特别暴躁。”
这段时间,裴止珩对她的好感度又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原因,以及好久好感度没有什么波动了,她决定躺平,随便吧,已经做好了陪他参加完会试还有殿试的准备。
裴止珩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眼底的温和却已经消失了,他深深地看了罗峥一眼。
罗峥忽然感觉浑身一冷,心里咯噔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退却,只是强行撑着绷紧脸,一脸严肃道:“那我在京城等你们!”
三个人并没有按照罗峥所说的那般去找他的人来安排。
前后他一共给了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路上他还教导了裴止珩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