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啊。”小王爷回到餐桌旁,“歹人又是什么人啊?”
宁王:“她年方十七,她伯父伯娘见她没了爹娘,就要把她嫁给一个七十岁的糟老头子换钱。”
小王爷惊得张大嘴巴:“比比,比父皇还大?”
宁王不知道他多大,也不想知道:“七十只是我的猜测。兴许比皇爷爷还大。”
“老而不死是为贼。孔夫子诚不欺吾。”小王爷一脸愤懑的朝餐桌上拍一巴掌。
宁王禁不住笑了:“那人现下不敢了。待孙蔷薇的伯父伯母死了心,孙蔷薇便搬出去。再说了,内务府没她,宫中也没她的名字,你把人带回去住哪儿?往后月例和四季衣物由谁发放?”
小王爷没想这么多,不由得摇摇头。
宁王给他夹一块羊排:“再吃点。回头我让厨房把做法写出来你带回去。往后再做你没吃过的民间小食,我也会着人给你送去。”
小王爷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甜甜地笑道:“四哥,四哥你怎么这么好啊?四哥,我有没有说过,我最最喜欢四哥?”
宁王拨开他的小手:“也就这时候喜欢本王。”
“不,我天天都喜欢。四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该多笑笑。”
宁王敛起笑容:“你吃饱了本王还没吃呢。”
“四哥吃这个。”小王爷把盛放炸鸡腿和鸡柳的碟子端过来。
宁王皱着眉头接过去:“摔碎了伤着手怎么办?孙蔷薇的手就是瓷片割破的。”
“我就知道四哥最疼我。”
宁王无奈地揪一下他脑袋上的小“羊角”,然后吩咐丫鬟去找厨房管事,把孙蔷薇做的菜抄录一份。
小王爷欣喜地扑向他。
宁王抬手挡住:“别碰本王!”
小王爷冲他皱了皱鼻子,拿起鸡腿继续吃。宁王见他这样十分纳闷,“御膳房少你吃的还是喝的?”
最新鲜的食材要用最简单的烹调方法。宫里的厨子可不敢把只是腌过的鸡腿裹上加了蛋液的面糊放油锅里炸熟了就呈上去。
炸过的鸡腿外皮虽然油腻,可也酥香。内里只有纯纯的鸡肉鲜美,还是大口大口的吃,自出生起就在宫里的小王爷这辈子还没尝试过这种豪放又过瘾的吃法。
“小厨娘天天给四哥做好吃的,四哥当然不以为然啦。”小王爷顶着油亮的嘴巴瞥他一眼,仿佛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守着宝山而不自知。
宁王拿他没办法,稍稍碰一下他就嚎啕大哭,“喝点汤。”
“好喝吗?”
宁王端起来:“有两个。这个是绿豆莲子汤,微甜。口中腻了用这个正好。这一个是面筋汤。用水晶虾饺皮剩的面筋做的。尝尝看?”
小王爷打量他一番。
宁王疑惑不解:“又怎么了?”
“剩的面筋做汤?四哥何时变得和父皇一样节俭了啊?”
宁王挑眉:“本王不可以节俭?”
“不像我认识的四哥了。”小王爷摇头叹息。
宁王气乐了:“你懂什么。”
“我不懂。”小王爷点头:“弟弟知道也是小厨娘做的就好啦。即便用的下脚料我也得尝尝。”然后让小丫鬟给他盛一点。面筋用油煎过,表皮微香,汤是勾芡过的,比面疙瘩稀,比清汤浓稠,小王爷也吃过类似的,可他前一刻吃多了油腻的东西,这一刻喝上清淡的汤,反而味道更美了。
宁王见他端起碗,无奈地说:“别撑着。”
小王爷放下碗打个饱嗝。宁王嫌弃的眉头微皱。容他歇一炷香,就亲自送他回宫。
到宫门外,小王爷抓住宁王的手臂撒娇歪缠,让宁王保证学堂休沐就接他出来。
宁王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虽然偶尔需要去詹事府或者太子的东宫,不过休沐日不用去,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其实宁王也想逗逗他,只是想会会那个户部员外郎,就赶紧把他打发了。
宁王前脚下车,后脚就有门房来禀报——人来了。
户部员外郎没等进入正殿,只是在廊下就向宁王磕头请罪,实不知孙家女是王爷府上的人。
这事追根究底怪不得户部员外郎的叔父。可寻常百姓家娶妻也会找人探听一二。宁王不信定亲之前户部员外郎一家没让人查过。还不是见孙蔷薇一个孤女好欺负。
宁王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直到户部员外郎要晕过去才缓缓开口:“听说已经换了庚帖?”
“下官带来了。”户部员外郎赶忙把身旁的木匣子拿起来。
宁王给张红递个眼色。
今儿当值的王府侍卫张红把盒子拿过来就打开,没容宁王碰,怕脏了他主子的手。
宁王瞥到一抹红:“这是庚帖?”
“是的,是的,下官不敢弄虚作假。”
宁王悠悠道:“倒是敢强娶民女。”
户部员外郎的膝盖发软,险些瘫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恕罪,下官,下官一家也是一时糊涂。”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一章,明天上午九点没有,晚上更,我多写点。?
第23章
◎他老糊涂你也老糊涂◎
送庚帖还带来近百两银子,宁王心说本王看你们一点不糊涂。
户部员外郎虽是从五品小吏,也是朝廷命官。他把人打杀了,他皇帝老子即使不杀他,也得把他绑起来打二十军棍。
为了这么个人挨顿骂都不值得。
“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以后就知道了。”宁王漫不经心地说道,“强娶民女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本王不着急——”
“下官不敢!”户部员外郎急慌慌表态。
“敢与不敢,日后且看吧。”宁王说完起身绕过他朝后院走去。户部员外郎跟着抬起头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张红:“还不走?等着王爷拿剑劈了你?”
户部员外郎连滚带爬出了宁王府。
张红大步跟上宁王:“爷,这银子,这个户部员外郎真吝啬。”
“他不是吝啬。这些银子给本王是侮辱本王。但给孙蔷薇却是多了。你再想想他的俸禄,倘或换成黄金,本王就可以把他交给大理寺或刑部查办了。旁的不说,送礼这一条你就该跟同他学学。”
张红没想到这么多门道,“卑职无知,谢王爷指点。这东西如何处置?”
孙蔷薇那个暴脾气,手还伤着,知道户部员外郎来了,极有可能追出去给他一闷棍。辱骂当今圣上加上殴打朝廷命官,宁王想想就头疼:“先放本王书房。这两日有刑部的人来找本王或孙蔷薇吗?”
张红:“没有。今儿天色已晚,刑部除了几个当值的也没什么人,卑职明日一早去刑部看看?”
今日不曾见过朱玉,想来他今儿歇息。宁王沉吟道:“叫朱玉去吧。”
“是。”张红时常随他进宫,很多时候太子和宁王讨论政务也不避着他,“爷,太子爷叫爷最迟明年六部选一个,爷想好去哪儿了吗?”
宁王听他话里有话:“你想过?”
“听说刑部尚书的病越发重了。”
宁王禁不住笑了:“刑部侍郎林承宗日日盼着更上一层,本王空降刑部,你说他是跟本王拼命好呢,还是日日阳奉阴违把本王架空好呢?”
“爷可以不兼刑部尚书啊。虽说本朝没先例,可爷也不是个——”
宁王敛起笑容:“不是什么?”
“爷您自个知道。”张红摸不准他真的生气了,还是故意吓唬他,“卑职先把这东西送屋里去。”不待宁王开口就往书房跑。
宁王不禁骂道:“混账东西。”
赵福安排好宁王吩咐的事,过来恰好听到这么一句,“谁又怎么了?
“无事。”宁王忽然觉得刑部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今年十九,明年及冠,即使他皇帝老子不管他,太子哥也不会放任他悠闲下去。最近一年时不时把他叫去东宫或詹事府,便是个明显的信息。现下太子哥没明说,或许认为时机未到,或对他的表现不甚满意。
倘或明年他还没有长进,太子哥也有法子,比如把他丢进京郊大营忠义侯账下。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宁王看向赵福:“去书房。”
赵福跟上,招来在廊下闲侃的灵溪和夷白守在外面。
两个机灵的小子无需赵福言明也知道爷有要事。
关上房门,两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防隔墙有耳。
宁王无语又想笑:“不是什么大事。本王突然想到三哥成天只知道吃,二哥整日声色犬马,父皇都没放过他们,一个在兵部,一个在礼部。你说老头子能放过我吗?”
赵福莫名地想笑:“王爷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宁王揉揉额角。
赵福:“不过陛下也不敢逼你。爷真撂挑子不干,陛下还能天天把你捆去上早朝不成?”
“可太子哥会失望,老三个混账会嘲笑本王,老二也会幸灾乐祸。我娘——贵妃娘娘非得天天哭给我看。还有我那几个舅舅,得日日上门给我念经。本王总不能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赵福见他一脸烦躁,忍着笑:“也不是不行。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合起伙来两个王爷您也打不过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