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遂与百里玄同循着楚行南的目光望去,正见缩在马车角落里瞪大了眼睛一脸懵的阮烟罗。
阮烟罗:......?
何遂:......??
百里玄同:......?!
一时之间马车里,除楚行南外的三个人脸上神色异彩纷呈。
何遂被眼前这幕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想开口差点咬着舌头,“后,后遗症?”
百里玄同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痛心道:“嗯。”
阮烟罗徐徐摇了摇头,轻轻道:“这哪儿是后遗症啊,绝症吧。”
何遂:“.....”
百里玄同:“......”
楚行南左右顾盼过周旁的两个大汉,俊秀的眉头蹙起,迅速从马车的长凳上窜起跑到了阮烟罗身边。
他支起膝盖坐下,贴着阮烟罗的小腿,就近坐在了阮烟罗身侧的地上,同时毛茸茸的脑袋往阮烟罗怀里蹭,嘟囔道:“罗罗,他们是谁呀,好可怕。”
何遂:“噗......”
百里玄同: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而阮烟罗垂首望着一脸无辜、无助但并不弱小的楚行南,他温热的脑袋固执地贴到了自己的小腹上,似乎执意认为自己很需要阮烟罗的保护。
阮.真正弱小.烟.且也很无助.罗:“将军,还有外人在呢......”
阮烟罗脖颈也染上了一层绯色,双手捧住楚行南的脑袋试图将他从自己身上揪起来。
“罗罗——”楚行南拖腔带调开口,清醇的嗓音此刻仿佛揉了万千种缱绻与祈求,原本贴在阮烟罗腿/根的脸庞埋得更深了,因而阮烟罗细嫩的肌肤轻易就感受到了楚行南声腔的震动,酥酥麻麻的,瞬时爬满了她的背脊。
好似在...撒娇?阮烟罗不甚确定地猜测着。
于是这一幕看着更怪了,就好像是阮烟罗在驯一条...不甚乖巧且不太聪明的大犬。
何遂:“也不知王爷日后回想起来,是否会想杀了你我灭口。”
百里玄同:“......”
最后还是阮烟罗连哄带骗,让楚行南接受了百里玄同的问诊。
问诊结束后,楚行南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嘟嘴冷酷评价:“啰嗦死了。”
马车内的其余三人:“.....”
楚行南记恨地瞪了眼百里玄同,随后转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阮烟罗的小拇指,清隽的脸庞上绽开一抹讨好的笑,“罗罗,我很乖吧。”
阮烟罗尴尬得几乎要失了声,艰涩道:“好乖。”
楚行南闻言低了头,似乎是有些羞赧。平素几乎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今日似乎是着了魔似的扬起,每每见到阮烟罗便笑得如沐春风。
“王爷如今的神智维持在六岁孩童的水平,并且只认得阮姑娘一人。”
百里玄同艰难地开口,眼睁睁看着在他心目中贵为神祇、矜贵不可侵犯的定安王如今对着一个女人摇尾乞怜,心中不可谓是不崩溃的。
“可将军接下来还要去圣上面前献俘述功,还要参加国宴...再不济那定安王府将军总得回去呀。将军这番模样,倘若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难以想象。”
何遂说着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向马车车茵,“可恶!”
百里玄同收拾完自己的药箱,望向楚行南的目光当中不无担忧,“我来回一趟南疆,最快也要半月时间。”
可这半个月该怎么办呢?
阮烟罗垂睇着静静坐在一旁把玩着她头发的楚行南,定了定心神,这才抬眸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何副官与百里大夫若是肯信妾身,这办法或可一试。”
眼前这女娘看着弱不禁风,娇娇怯怯一副没有主意的柔弱模样,何遂与百里玄同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不确定,但何遂还是开口了,“阮姑娘请说。”
阮烟罗起身朝何遂与百里玄同各行一礼,楚行南未曾反应过来,手上把玩着的青丝来不及放手,阮烟罗吃痛回眸轻轻看了楚行南一眼,楚行南却立即坐直了身子,眉头拧起,一副心疼歉疚的模样,“罗罗痛不痛,都是我不好。”
阮烟罗:“...妾没事。”
其实阮烟罗还是更适应楚行南从前对她横眉冷对的时候。
虽然...神志不清醒的楚行南...确实有几分惹人怜爱。
阮烟罗回过神,行完礼后开口道:“如今将军虽失了神智,但好在还记得妾身...又分外听话。将军素来话少,倘若妾身能时时陪在将军身边提点,应付平日家宅往来,想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献俘述功与国宴,就麻烦何副官修书一封,将军征战归来身体抱恙,不宜见风,若能顺势避过国宴自然是最好,若是无法避过...能够推迟一些,也是好的。”
如今阮烟罗是楚行南的宠妾,二人日日形影不离...虽说于礼不合,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面上倒也说得过去,并不惹人生疑。
与其在如今这敏感关键的时刻放出楚行南意外失智,病若六岁孩童的消息,惹得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周围藩属虎视眈眈,倒不如直截了当说是楚行南身躯抱恙,模糊的消息总还是惹人忌惮的。
何遂与百里玄同一合计,最后纷纷朝阮烟罗行平揖,“那就麻烦阮姑娘了。”
作者有话说:
笨蛋小狗...嘿嘿...
第22章
送走了何遂与百里玄同后,阮烟罗又将八宝香车的车门与车窗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封闭后才回过身。
楚行南端坐在长凳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一双桃花眼里黝黑得反而生出亮光,似是稚子一般清澈的眼神倒让阮烟罗心头颤动。
大约女子体内都有些发自本能的母性,面对一些弱小无害的温热生物时便会被勾引出来,于是在眼前也蒙上一层名为“慈爱”的薄纱。
“将军?”阮烟罗坐在下位,试探着唤了楚行南一声。
楚行南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意识到了阮烟罗正望着他,这才唇角扬起个极大的笑容,惑人的桃花眼弯过柔软的弧度,清醇的嗓音里是显而易闻的快活,“罗罗!”
楚行南此前从未这般唤过她。
她也从不曾见到楚行南这般无忧无虑的笑容,但细细想来,楚行南如今也不过是二十有二的少年郎罢了,只是身上常年征战沙场的肃伐之气与威压叫人只敢将他当作上位者对待,从不敢生出半分不敬的心思。
阮烟罗慢慢坐近了楚行南,问道:“王爷可知妾是谁?”
“罗罗啊。”楚行南毫不犹豫地答话,说着身子霎时从长凳滑到了马茵上,又乖乖地贴上了阮烟罗的小腿,抬起头又扬起了个璀璨的笑。
好可爱...这是可以说的吗?
阮烟罗强忍住想去默默狗头的冲动,生硬地别开了眼,继续追问道:“罗罗是谁?”
听起来似乎有点没话找话、强人所难,可楚行南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那双如吸饱了翰墨的黑亮眼眸仔细地盯了阮烟罗一会儿后缓缓垂下了目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这番动作连带着楚行南整个人都微微忸怩起来,他耳畔泛着绯色,轻轻开口,“罗罗...是仙子。”
说完他飞快抬头瞟了眼阮烟罗的面色,不待阮烟罗反应又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揪起衣摆,宽阔的脊背绷得直直的,倘若他身后生着条长尾,此刻怕是要摇得飞起。
阮烟罗闻言攥着秀帕的手狠狠一抖,潋滟的凤眸睇过,心里头纳罕,楚行南这蛊毒一中,怕不是连带着里头的芯子都换了吧?
楚行南这话说得直白,眼神又是那样毫不掩饰的恳切炽热,里头明晃晃地只映着阮烟罗一人的面容,便让人觉着他的世界里全心全意只你一人。
饶是冷静清醒如阮烟罗,此刻心底竟也莫名生出些热意来,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楚行南靠得更舒服些,柔声问道:“除了妾身,你还记得谁?”
楚行南似乎有些疑惑,长眉蹙起,思考着阮烟罗的话,半晌歪头问道:“十四还应该记得谁呢?”
楚行南是先帝十四子,从前在宫里时,就连他的生母惠太妃都一口一个十四郎,是以他的字“重光”也渐渐没人唤了。
想到这里阮烟罗也有了思路,“你的父皇、母妃,或者是你的皇兄,可都还记得?”
楚行南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是在更加努力地思考阮烟罗的话,可未几他便泄了气,有些歉疚地勾起阮烟罗的小拇指,嘟囔道:“十四记得罗罗便好了。”
怕阮烟罗责怪,他倒是这么快就学会了避而不答这套。
阮烟罗无奈地任凭楚行南揉捏着自己的手掌,心中也慢慢有了计较。
她记得方才甫进燕京城时,系统11提示“军师叛逃”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倒是时候用这些奖励来干些事情了。
感知到阮烟罗的呼唤,系统11立即在识海中回应:【系统11,随时待命。】
【任务奖励中的那二十个经验点,先分五个点到“身体健康”上,还有...我记得剧情板块道具也已经解锁了吧?】
阮烟罗自幼体弱,在阮府的日子里也算是尝遍了大病小病不断的苦楚,因而她一有机会便下意识地要强化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