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有一次过来探望它‘认养’的两脚兽,发现对方有了新宠,大受打击,立刻炸毛,又是咕噜咕噜,又是龇牙咧嘴,冲着小白白高声尖叫,然后气呼呼的跑掉了。
虞羡一开始一脸懵逼,反应过来笑到肚子疼,有猫科动物那傲娇味了。
这天放学,哦不,是集训完毕,虞羡带着小白白进了丛林,虞羍也跟了过去,默不作声的给小伙伴帮忙。
接近半人高的小羊羔被放养在周边吃草,满是落叶的林子里,只有他和虞羡两个人,吭吭吭砍树的声音。
这段时间,两人都没什么交集,虞羡忙着和新队友整配合,虞羍也在适应新组合,只是人变得更加沉默了。
虞羡见他目光飘来飘去,不安定之态,跟林中秋风有得一拼,放下石斧,叉腰问他,“我身上长刺了?你眼神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虞羍低头,不敢直视好像气成气球鱼的少女,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掩住幽蓝的瞳孔,哼哧哼哧,憋出一句蚊子哼,“没,没什么。”
虞羡蹲到他身前,脑袋差不多歪到地上,看到他那双躲闪的漂亮眼睛,一时忘了想要说话,脱口道:“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全都变成蓝色的?你小时候的眼珠子还是黑色的呢?”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只是她的生活越来越充实,总有别的事情夺走她的注意力,她寻思着寻思着,就忘了。
虞羍转过身体,握着手斧继续用力砍树根,闷闷道:“是返祖,我家祖上有人是蓝眼睛。”
他心里有些忐忑,他的眼睛从去年起,就一直就这样,为什么小伙伴今天才问?不好看吗?
虞羡若有所思,“那跟你同组的槚也是返祖?他的灰色眼睛挺好看的,好像双月节的月辉。他阿兄的眼睛,就跟我们虞部人的眼睛一样黑,感觉都不像亲兄弟。”
虞羍本来是偷偷挪着小碎步,企图离散发着温热又好闻气息的小伙伴远一点,闻言倏地抬头,直愣愣看过来,蓝星花瞬间起了一层薄雾,“你觉得他的眼睛好看?”
我的眼睛颜色不好看吗?他阿兄和虞部人一样,有黑色的眼睛,我没有了,我不像虞部人了吗?我和你不是同类了吗?十五岁鲜嫩少男,揣着敏感的心,觉得好受伤。
虞羡压根没GET到小伙伴的伤心点,点头,“是挺好看的。”她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银灰色的星眸。
槚小同年摸着咩咩叫的小白白,漂亮的眼睛安静地看过来,背后议论人的虞羡,想起自己才嘀咕人家亲兄弟长得不像,不由呵呵傻笑,“啊,你也来砍树吗?”
槚小同年瞅了她一眼,从背后摸出一把大石斧,点头道:“一间草洞子,住两个人太挤了。”
他也打算搭间小木屋住。他的便宜甥甥虞鸽,在草洞子经历了三场火灾后,干脆挤进了他的草洞子,赶都赶不走。
虞羍看了比他高、眼睛还比他好看的新队友一眼,默默埋头砍树,手上更加使劲,眼眶却忍不住红了,他干脆转身,背对虞羡。
虞羡拿手肘顶了一下虞羍的腰,凑过去小声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虞羍瞥了眼不远处从容砍树的槚,觉得自己好没用,这种情况,竟然只想到哭鼻子,难怪小伙伴越来越不爱搭理自己。
虞羡没等到回应,又伸指戳了戳对方肌肉紧实、线条漂亮的背脊,“你要不要建小木屋,我们合伙。”
虞羍闷声回道:“我想把小屋搭在你边上。”
虞羡惊讶,“我们不同区,没法搭一块。”
部落人日常相处,没什么男女之别,但在这片少年人聚集的营地内,男女分区,很是严格。虞飚一开始就下了严令,立了规矩,违令的人,不仅会被逐出营地,严重的还会被逐出部落。
槚小同年回头看了眼喁喁私语的两人,眉头不觉微皱。小白白见主人不理会它,哒哒哒跑到同样被剩下的人跟前,咩咩叫着求抚摸。
砍树的高大少年伸手摸了把撒娇的小羊羔,又看了眼越挨越近的少男少女,想起部落定得死死的规约,重新举起石斧,砰砰砍向树根。
虞羍攥紧手斧,默默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是说,等我们从营地搬出去,你建房子,我就在你隔壁建房子。”
虞羡更加惊讶,她不再是当初一无所知的少年了,“那个时候,你不是要离开部落?怎么在我隔壁建房子?”
虞羍蹲在地上,徒手将比他大腿还粗的树干推倒,哼哼道:“谁说我要离开,我不走。”
虞羡这会儿真忧心了,“可是,你要是留下来,就只有一条路走,还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大巫不是那么好当的,首要一条,就是不许有子嗣。虞羡深感后悔,当初年少无知,竟然建议天真的小伙伴去做大巫。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部落少年的日常,初雪
秋天即将结束时, 虞羡的小木屋完工,和虞羍的小木屋隔了一条浅得只剩下指甲深的小溪,大约五十丈远。
她的迷你小木屋, 位于两颗三四十米高、脱得只剩下光树杈的大树之间, 长宽高各约三米,里面一张滚木小床,垫了厚厚的软软草,还有家里送来的熊皮褥子。
床内侧,她的武器库,被阿姆原封不动送来, 憨憨爸还特地加固了一番,就怕夜里落下来砸到崽。
过了三个月的“戒断期”, 独居的少年们通过了成长的第一波考验, 家长们也开始踏足营地, 陆续送来过冬物资, 也就是崽子们曾经用过的皮毛,也有新添置的,独立贺礼。
这个支援, 是很有必要的,也非常及时。
因为少年们的力量和狩猎技能还是稚嫩了点, 对付食草和部分杂食兽类还行, 对付能提供上好皮毛的掠食兽类,就太勉强了, 后者几乎都能够上猛兽级别。
至于食物支援,那是没有的。原始人家长在这方面特别吝啬, 态度特别坚决, 家长们不啃小, 崽子们也别想啃老。
虞羡的同年们偶尔犯馋,回去也能蹭上两顿好吃好喝,然而,一旦连续超出三顿,就会被嫌弃得不要不要,大棒赶出来,真真的。
一众少年里,唯有虞羡,才是被翘首期待的那个,甚至会发生争抢,她大姨和憨憨爸抢她抢得还挺凶,差点没打起来。
左右都有得吃的飒飒妈,是袖手看戏的一方,阿弟机灵的选择跟着阿姆混吃混喝。总是众叛亲离的憨憨爸,感觉还没开抢就输了。
虞羡,面对四双‘崽崽饿饿饭饭’眼睛的虞羡,苦不堪扰的虞羡,选择回家吃自己,更香。
她的小木屋,屋顶和墙上都吊满风干肉。半米多宽的床头,边上三层木架,堆满瓶瓶罐罐,全是吃的。床底下也堆满陶罐,是她忙碌一个秋天的劳动成果。
与床相对,隔着铺着木头的狭窄过道,是一个延伸到屋外的小壁炉,她的小小厨房区。
当初花了虞羡三天时间,用泥巴糊了个两米来高的T形烟囱,导烟换气防雨,效果挺不错。
她如今的小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干什么想不开送上门当大厨呢。
给大姨卤煮了一头野驴,焖烧了七八只大塘鹅,给憨憨爸烤了两只全羊,炖了两头傻狍子,虞羡甩手不干,干脆躲着两人走。
虞羍和虞羡的小木屋构造差不多,但要更袖珍一点,搭建在山坡下,傍着颗老树根,做成了一个半洞穴式掩体。
屋顶盖了毛毡树皮,上面又撒了土,撒了苔藓和落叶,屋前移栽了草丛灌木,不仔细看,都不知道里面藏了个木屋,还藏了个人。
他的小木屋建造起来,要比虞羡的省事多了,然后就成了同年们争相模仿的样本,而且一个比一个隐蔽,一个比一个会来活儿。
然而,火堆一升起,炊烟一冒出,再好的伪装都得显出原型。虞羡实在难以理解部落崽对祖传穴居的热爱,她更爱她的小木屋。
汛期彻底过去,丰美的泽国很快变回干涸的荒原,水枯鸟散,迁徙结束,吃够自助餐的鳄甲兽缩回老家冬眠,虞羡期待已久的冬天,来了。
啊,咸鱼养老的生活,终于被她等到。接下来三个月,谁也别想拦着她猫冬!她要把她的小木门锁死!
然而,她在草洞子里养了一只小白白,她的木柴还堆在外面的柴棚里,日常用水也是问题,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虞羡去草洞子探望小白白,意外发现了个新访客,爆米花,缩在她遗弃的小床上,身上盖着干草,那是小白白的粮草,蜷着大尾巴,睡得超香。
小白白缩在草洞子的一角,离尖牙利齿的貄兽远远的,敢怒不敢言,看到虞羡,就睁着水润润的双眼,委屈得直咩咩。
虞羡忍俊不禁,喂了一把干草,薅了一把暖烘烘的羊毛,安慰被抢了地盘和食粮的小可怜,别怕别怕,新室友要吃早开吃了。
顺带一提,小白白本是被族群遗弃的小可怜,跳羚只有腹部是白色,其他部位都是草黄色,它因为长相与众不同,被赶出了族群,被憨憨爸顺手牵走。
抱着一堆干燥的木头回到小木屋,虞羡习惯性抬头,发现小溪对岸,过了午时,依然不见炊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