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赞不绝口的虞羡:爱了爱了,三个月算什么,她能在这里再吃三年!生根发芽也不怕不怕!
被美味的鱼籽酱勾得魂飞天外的虞羡,由师渔兔带着去见她们太巫,一路在枝蔓交错的林道间上窜下跳,全凭优秀的身体本能,才没掉进水里。
途中经过一处清澈见底的水泽,水面飘着巨大的浮莲,直径动辄两三米,许多三五岁大的小崽趴在上面玩耍,竟也没沉下去,承载力十分惊人。
虞羡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师渔部落的幼儿园。周边值守的族老和少年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师渔兔便收回了目光,不动如山的坐在树干和浮桥上,悠悠然晒着太阳,挑着细长的软杆,赶渔一样,赶着不安分的好动小崽。
“我们部落的小崽子,生来就会游水,”见虞羡看得目瞪口呆,师渔兔一脸骄傲,甚至还故意冲她眨眼,“人族本来就是从海里来的,姥祖宗的本事可不能丢。”
虞羡:“……”
她们生活在山林的虞部落,从小接受的教导是:爬树跑路的姥祖宗本事,不能丢。
感觉这一局,是她们短视了。
浮莲之下,虞羡再次看到了了不得的小家伙,这会她确定,她没眼花,她确实看到了水鳄的幼体。
虽然一只只酷似小鱼苗,伸手就能捏死,但确实是未来的水中霸主,水鳄,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腥臊之味。
勇还是师渔部落勇,竟然敢将水鳄幼崽与自家幼崽同养,还养得分外和谐。
像她们部落,也就能欺负欺负空有美貌皮毛的鼠猫子和空有美味肉身的巨羚了。
曲曲折折爬了大半个小时的林道,总算到了目的地,一颗遮天蔽日、一棵树就大如浮岛的大树。
虞羡估摸着,这应该是师渔部落的圣树,或者说,祖树。
师渔部落的太巫大人有些年纪,发丝银白,富有光泽,眼角笑纹叠起,眼神慈和,气质文雅,表情沉静,看着没有一点威慑力。
虞羡却当即提起了小心心,半点不敢小瞧这个和自家太巫仿佛一个模子出来的老人家,不然什么时候栽了跟头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先人是月亮来客?
披着厚重苔衣的树岛, 入目皆是大得惊人的白玉净水兰,每颗植株看上去都特别古老,长得比人还高大, 旁边几乎都建了屋亭。
虞羡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没错了,确实有股类似春酿的味道,她不由狐疑地看向了那一丛丛散发着异香的净水兰。
这可真是不把她当外人啊,要是她那比猪鼻子还灵的好大姨过来,说不得就能把她们部落的春酿配方都闻出来。
果然,浪部拼死觊觎的春酿, 其实也没多重要。
师渔兔看到了虞羡的讶异,却浑不在意, 带她上去后, 很快进了太巫身后那间小屋, 提了两筐处理好的鱼皮子过来, 太巫大人也放下夹在指间的细笔,停下了修补褪色壁画的工作。
这位一看就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十分随意地席地而坐, 伸手拍了拍身前空地,虞羡很自觉在对面坐下, 只是目光不时往她身后新鲜出炉的小屋壁画上飘。
这间小屋架空而起, 外带平台,是用细密的青木编织而成, 十分精巧,应是师渔部落用来储物的, 闻着有股散不去的鱼腥味, 倒是与壁画内容相得益彰。
细长的月光鱼, 恍若水中游动的星海,幕景一般的大月亮,高悬无垠星河之上,初升的小月亮像个会隐身的魔法球,从缺到满再到无,在水面灵活地弹跳飘飞。
但虞羡看过许多虞灵跟着星巫学画的星图,她能看出来,师渔部落太巫的这幅画作,精细复刻出了双月的变化轨迹,观察力惊人,作画技巧也十分高超。
在这种细如蒲柳的水生木作画,比制作船屋木筏的甤木更复杂,后者只需用刻笔雕画线条,前者还要用细笔一笔一笔地勾勒上色,画风要更加细腻生动。
虞羡被勾得挪不开眼,心底是十分叹服的。虽然原始星球,但文武双全,似乎是部落高层人才的标配呢。
她虽然跟着已逝的太巫学过,受过虞烜指点,奈何天赋不足,绘画技能十分有限,而且死板,仅限于复刻动植物,但也够用了。
“虞小巫医也对星象感兴趣?”师渔老太巫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边挑拣着鱼皮子,开了个话题闲聊。
在虞部落,大巫之下,是巫使,巫使之下,才是小巫;太巫之下,是巫医,是被认可的太巫继承人。所以虞羡现在部落的身份,就是巫医。
大约是看她年纪小,师渔太巫给加了个小,就成了虞小巫医。真论起来,巫医还比巫使要高一级。因为太巫才是整个部落的灵魂领袖。
虞羡扯着片柔软的白色鱼皮试验它的弹性,看了眼老人家身后的大月亮,摇头如实道,“我老师临去前,一直惦记着去小月亮上看看。”
师渔太巫轻轻啊了一声,面露神往,微微一笑,“谁不想去小月亮上看看,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上面来的。”
虞羡惊讶不已,她家百龄太巫只是怀疑,毕竟云蒸雾绕和腾云驾雾也没啥区别,人族最初可能从天外来,然后落入海里,又从海里爬上岸,然后到处迁徙,遍地生根发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是一个说得通的故事。
但,师渔太巫就这么肯定?这么莽?丝毫不介意把原始人土著血统变成空降外星人?
师渔太巫细语解惑,“大旱灾那年,姬城的智者在新发掘的祖地洞窟,发现了一副星象壁画,那画上只有大月亮,没有小月亮。”
虞羡一时惊奇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喃喃,“也不知太巫要是知道了,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双月节里的小月亮,竟然是凭空出现的后来者!那它原先在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什么人造星?谁有这伟力移星造月?
虞羡正浮想连篇,师渔太巫又开了新话题,一下打断了她的浮思,“说起来,我该喊你的老师外姥,我阿爸可是得喊她阿姆,我出生时,她和你一样,刚当上巫医不久,正巧游历到我们部落。”
原来太巫老人家也找过伴伴,生过崽,虞羡被转移了注意力,有瞬间惊讶,旋即回神。
她总是会忘,秃顶大巫也是她孙子,就是没想到,师渔部落的太巫,也是她孙子。
老人家这基因,可真好,专出高级人才啊,还特别健康长寿。就是怪可惜的,也没个女崽把这好基因延续下去。
对老太巫极为欣赏的神奇大佬也觉得很可惜,因为男性基因只是营养供体,母系遗传线粒体在男性子代传递中会被剥离。
男性的存在,虽然保证了基因多样性,但其自身的天然残缺,会对母系基因造成污染,减寿便是一大显症,容易泛滥的暴力基因更是贻害无穷。
“我在成为巫医后,也曾去过你们部落,”师渔太巫苍老的眼里浮起追忆的神光,“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确实是位值得敬佩的长者,一位优秀的引导者,勇敢的革新者。”
见虞羡面上茫然,她不由微笑,一脸了然,“她为部落做的事该由下一任书写,等你回去,大概就能看到了,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说说也无妨。”
“过去的浪部作起乱来,比数年前起的浪祸还要惨烈且广泛,我们祖辈姐妹姆姥,付出了无数鲜血,才换得了今日安宁。”师渔太巫看了眼手上拉扯的鱼皮,虽然不适合做防水止血绷带,似乎还算适合做假肢套头,就单独放在了一边。
她捂嘴咳嗽了一声,续道,“我们师渔部落为了保持战斗力,女崽的成年礼,只是趁着太阳未出,宰杀一头行动迟缓的蜥甲兽。但那个时候,浪部男人的成年礼,却是趁着太阳未落,掳掠一个少女。”
这可不就是掠婚最初的由来,女性的黄昏,婚姻奴隶制的起源,偶尔得闲看直播的神奇大佬冷脸呵呵,这帮精虫上脑的东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论什么时候,生存都是残酷的,失去护持己身的力量,就会悲惨地沦为鱼肉。
原始星球的部落女战士也不傻,经历过几近亡族的史前大灾难,经历过惨绝人寰的残酷背刺,男性这种生物,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被世代镌刻于心。
于是团结起来的母系部落又恢复了男女分居,不仅坚持磨砺战力,并且态度也变得非常强硬,不再允许成年后会变得难以自控、且富有攻击性的男性群体在部落地和族地附近大量聚居。
“百年前,虞部落和我们部落,或者说,和大多数部落一样,并不接纳男性进入族地,男崽成年就会送出去,要么安置在自家部落边缘,要么安排到别部落地。”
虞羡大睁了双眼,哦豁,赶情她们部落这伴伴制,还是个新发明?不到一百年的新发明?可真是敢为人先啊。
这位敢为人先的勇者,不会就是她家老太巫吧?
史鉴在前,就不怕翻车?重蹈覆辙?
虽然目前看来,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但平心而论,估计是个部落人,都会如此怀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一场勇于试错的豪赌